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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八八


  老人家向奶奶怀中的海蕙叫:“蕙丫头,将风箫交给你奶奶。”

  海蕙交出凤箫向这儿抹眼泪道:“爷爷,饶恕蕙儿,饶恕蕙儿。”云栖逸箫苦笑着摇头,向众人道:“诸位老弟台,咱们这就走自己兄弟,幸勿见笑,愚夫妇在前引路。”百丈老人挪了挪酒葫芦,狂笑道:“这才象话,这才象当年的云栖逸箫,婆婆妈****未免讨厌,走啊!这条路我也认得。”

  一群人悄悄地越了青龙岭西麓,向里急惊,老远便听到人声汹汹,中原的狂笑破空传到。

  海蕙一听到中原的狂笑,只感到心花怒放,向奶奶悄悄催道:“奶奶,听!他在狂笑,笑声中没有分毫恐惧,快些啊!”

  山上人影依稀,密密林林的,看不真切,但已可猜到贼人已经将中原围在上面了,云栖逸箫道:“上山,大事无妨,菡丫头五个人,快用青巾掩去本来面目。”

  到了山脊上,便从林中的空隙中,看到了大批人影,围成环形。相距太远无法看清,但已够众人吃惊了,云栖逸箫恐伯赶不及,忙道:“事急矣!且先亮名号。”

  夫妇俩立即双箫合奏,震撼心弦的箫音向斗场传来,人的名,树的影,那可降龙伏虎的啸声,把贼人吓了一大跳,听便知是云栖逸箫来了。

  中原知道大援到了,便一步步向后退,长剑当胸直立,六合如一,随时准备反击。

  这瞬间,夜游鹰突向安天龙打了一眼色,他知道,云栖逸箫如果出面,想要中原的性命不太容易了。

  安天龙左手一举,两人同时狂野扑上了。

  海蕙一声大叫,象狂风似的卷出,相距半里地,没等他奔出一二十丈,三个人已经动手攻击。

  中原直等到两人近身,一声冷叱,剑尖向下除降,突然幻出七道剑芒,左右分射,龙吟震耳,剑气飞荡丈外,从一刀一剑中错出了八尺外,剑锋急转,突然展开抢攻,银芒八方飞射,从右大族身,七煞手剑的“旋龙通影”出手,人不见了,只看到一团银蛇飞舞的光球,先滚向左方的夜游鹰。

  “叮叮!当当当!”清越而令人心血下沉的金铁交鸣,象大年夜的鞭炮轰响,人影乍现,倏现倏退,缠斗片刻,最后两声令人毛骨悚然的震鸣响起,人影乍分。

  三人舍死狂攻,先后五次盘旋四次冲错,交换了八招以上,在第九次乍合中,终于倏然分开。

  夜游鹰飞退丈外,他头顶上掉了一只假耳朵,那是右耳,人落地,假耳朵掉落在他站在那儿,脸上的表情虽然无法看清,但鹰目中厉光一闪,泛上了惊恐的神色,持剑的手颤抖着徐徐下降。浑身雾气升腾,双膝也有颤抖之象。

  安天龙退了二三丈,脚一沾地,踉跄向后退倒,他仍勉强要用千斤坠稳住身形。

  不错,五六步后,他稳住了,“当”一声,紫金刀落地,他的左手掩往丹田穴,鲜血从指缝中流出,往下流,流至小腹,染污了一裤裆。

  这个身练一身金钟罩,刀枪不入的太湖悍贼,终于禁不起两仪相成大真力的全力一击,神奇的剑法击中了他的丹田穴,直透内腑。他额上青筋暴起,眼珠向上翻,牙关紧咬,胸前剧烈的喘息,终于冷汗顺腮跌落在胸襟上。

  终于,他的牙关松了,呼出一口长气,稍顿力竭地道:“我……我好恨!死……不瞑目,他……本来不如我,我恨四年前没……杀……了他。”

  说完,眼珠一翻,只见白而不见黑,向后便倒,“蓬”一声,他的左手松开了,肠子向外挤。

  中原站在那儿,屹立如石象,脸上没有表情,每一条肌肉似都冻结了,手中的长剑,剑尖六寸血迹斑斑,举剑的手,没有丝毫颤动,呼吸似乎停止了,俊目中神光闪闪。

  海蕙赶到,在他的左侧站住了,手按在承影剑靶上,似乎在替他戒备,凤目却紧视着背部有血迹的凤珠姑娘。

  四周的人,全被这快速狂攻给镇住了。

  中原吸入一口气,向夜游鹰平静地道:“第一场,如果阁下认为还没结束,上,蕙姐,退出五丈外。”

  海蕙如受催眠;一步步向后退。

  夜游鹰一声怒啸,身剑合一的向前飞扑。

  十丈外的王大荣一声不吭,挺剑便上。

  海蕙立即截住,一声龙吟,光华如电,白芒见光不见影的承剑出鞘,粉面杀机怒汹,指向飞射而来的王大荣,专等来人送死。

  “承影剑!承影剑!”贼人中,响起惊呼。

  那王大荣身形一缓,他看到蒙蒙的光华,却看不到剑身,心中早寒,进退不得。

  “哥哥,退回来。”王玉贞厉声大叫。

  王大荣尴尬地站住,呆住了。

  蓦地,传来吴筱衡的尖叫:“祝公子,手下留情。”夜游鹰飞扑而上,这次只有他一个人,除了拼命,别无他途,众目睽睽之下,被个小后生削他作为标帜的耳朵,更宰了安天龙,他怎有脸认输退回?中原那短短的三句话,象在他胸前扎了百十剑般,如何忍得?他狂怒之下,顿忘厉害,挺剑疾而冲上,要作孤注一掷。

  中原也缺德,他恨死了夜游鹰主仆,用话相激,就是要夜游鹰拼命,不留退步的。

  夜游鹰奋不顾身,连攻五剑,凶猛狂野,剑气将四周的茅草迫得八方飞射,慑人心魄的剑啸;如同风雷乍起。

  中原左撇剑,再右飘—崩,“当”一声对方空门大开,剑势突进,银芒一吐一吞,剑再向前迫。

  “哎……”夜游鹰狂叫,向后退倒。

  “当”一声;他的剑斜搭在中原的剑背上,中原的剑尖已贯入他的右启骨,他的左肩,在先前一吞一吐间,已经现出了剑孔,这时两肩同时完蛋。

  中原本待向下三剑,剑锋必定从夜游鹰的右肺削下。不死才怪?恰在这时,吴姑娘的叫声传到,他想起在武昌被她抬入香闺搭救的情形,手一软,向外拔剑向右抖腕晃身退出。

  “当”一声,夜游鹰的剑被抖落地面,人向后退,踉跄五六步,他胸前鲜血如泉,仍切齿道:“只要我不死,我会再……”

  说话中,他左手一扔,五把歹毒的飞虹匕挟着奇异的啸声,向五六丈外的中原飞去。

  中原冷哼一声,等彩虹飞到,方徐徐伸剑,左手戟指便点。

  “吁吁吁”三声朗响,三枚飞虹匕被震成百十段,指风击中第四枚,翩然落地。

  他留着胸左的一枚,伸两指夹住了,向上一抛,接住了匕柄,便待射出。

  可是他不便扔出了,夜游鹰已昏跌在王玉贞母女俩身上,两女人对他惨然一笑,点点头,将人拖走了,尤其是吴姑娘,她那一笑简直比哭还难看百倍,她仍等乃母先走,回过头来道:“谢谢你,此恩此德没齿不忘,生犬马相报。”

  说完,盈盈下拜,地下,洒下她无数泪珠。

  中原莫名其妙,怔怔看她拜罢站起,与乃母退出场中。离开了山头下面去,一家人全走了。

  海蕙也莫名其妙,也呆在那儿。

  中原直待他们消失在眼帘中,方举起血迹斑斑的长剑,朗声大叫道:“在下幸胜第一场,第二场谁上?在下恭候大驾。”

  太行山主神色严肃地踱出,道:“小兄弟,你胜了第一场,请退下歇息,本山主有事与云栖逸箫相商,等会再完成咱们的交易,请退。”

  “在下随时恭候,告退。”中原抱剑行礼徐徐退回,海蕙也欣喜的后退。

  中原退出十丈方向海蕙道:“退!已至安全地带了。”

  两人回身奔向云栖逸箫,背上的风珠姑娘突然大叫道:“爹,娘,女儿还好。”

  秦白衣夫妇始终没看清中原背上的是凤珠,因为两人都是背向着,心中正因为女儿的安全而焦虑,听到叫声,象是拾了天上的月亮,骨肉连心,不约而同双双抢出接住中原。

  “呵呵!祝哥兄,认得我么?”秦白衣含笑问。

  中原插剑于地,抱拳长揖道:“前辈是秦白衣,大同多蒙援手,晚辈……”

  “哥兄该认得我,是么?快放下我女儿来。”凤凰夫人含笑替他解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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