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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〇


  老人的目光渐现神彩,散涣茫然的景象不复再见。已可以看清中原的脸目了他打量中原了许久冷冰冰的神色慢慢消溶,嘴角现出一丝苦笑,接着问:“小伙子,你自顾不暇,小小年纪还需人照顾的,怎能管他人的闲事?你说吧,如何打算?”

  中原神色一正,语气坚定的说:“不错,小可力不从心,无法善后,但小可必须将老丈护送至附近村里,如果老丈居所距此不远小可愿送老丈返家安憩再说。”

  老人突然挣扎而起,扶着中原的肩膊,站稳说:“小伙子,你如有心助我,便须费时三五日,如果不愿相助,那你赶快走吧!”

  中原略一沉吟,断然地:“老丈如有差谴,小可愿效微劳。”

  老丈凝现许久,说:“你答应得极为勉强,并非诚心助我。”

  “小可不允则已,允则必出于至诚,老丈放心。”

  “你是否有要事待办?”

  “事情说急不急,小可已经详加思虑,认为无妨,所以方敢答允。”

  老人点点头,嘉许地说:“看不出你,倒能深得三思而行的要诀,孩子,扶我走,替我拾起竹杖。”

  中原将竹杖交于老人右手,架起老人的左膀搁在肩上,他身材高,老人也高,他挽住老人的腰,说:“老丈,小可还有几斤蛮力,可以背老丈走一程。”

  “好吧!愈快愈好。”老人眼中神光一闪。

  中原将包裹挂在肋下,扔掉竹棒,背起老人,放开脚程说:“老丈,是到武胜关吗?”

  “不!这三天中,你要听我吩咐,别多问,走!愈快愈好,还有二十里到百泉河口,咱们晚上要赶路。”

  中原已经答应了老人,自不能违拗,背起老人健步如飞,向北急奔。

  二更初,月华如水,距中秋只有三天了,秋高气爽,寒露沾襟,中原精力充沛,愈走愈快,到了白泉河官道交合处,老人说:“往西走,你精力超人,可以赶路。”

  中原一面走,一面问:“老丈我们不是往回走了吗?”

  “是的,往回走,先到应山。”

  “到了应山后还有多少跑程?“约五十里左右,你能赶到吗?”

  “勉可为之三更未小可定能赶到。”

  “走吧!别多问,能多快一个辰,便多得到一个时辰的余暇,如果慢到了,恐怕还有危险呢。”

  “危险?”中原讶然叫。

  “是的,危险,后面有人追我。”

  中原吃了一惊,听口气,老人也是武林人物,自己刚脱离是非,今重又陷之是非,真苦也!他幽幽一叹,只有认命啦!

  老人听到他的叹息声,说:“哥儿,你后悔了吗?如果事有困难,可以放下我自去,我不会勉强你。”

  中原放开脚程,一面答道:“老丈,大丈夫千斤一喏,小可决没后悔之理。”

  “那你为何叹息?”

  “小可对武林是非,心怀畏惧,故有如此?”

  “咦!你不是江湖人?”

  老人惊问,又道:“你身手不弱,内力也不差,定然是武林人物哩。”

  “小可略识拳脚,但确不是江湖人。”

  “你仆仆风尘,有何贵干?”

  “小可将远赶边关,万里出塞寻父,家父被人诬陷,充军边塞,五年来音讯全无,必须前往寻找下落。”

  久久,老人长吁了一口气,说:“哥儿,你的处境委实也是困难,孝心可嘉,恐怕……”

  “老丈所指何事?”

  “哥儿,目下中原不太平静,那些心怀雄心壮志的人,皆远走边荒徐图发展,凭你目下的功力,怎能往边塞闯荡?难难难。”

  “小可并不想与武林人物冲突。”

  “孩子,由不得你,你真必此一行吗?”

  “刀山剑树,小可也须一闯,找不到家父的下落,不管是十年二十年,甚至更久些,我也得尽人子孝,不见父亲之面,也许我不会回来了,能埋骨边荒,死也无憾。”

  老人突用手拍拍他的肩膀,说:“壮哉,少年人,我想皇天不负苦心人,尤其是大孝之人,老天会庇佑你的,我老了,快踏入坟墓了,但在临死之前,希望能助你一臂之力到时看你的福缘和悟力了,快走些,我希望能多争一些时间。

  中原不知内情,但只知道慢不得,他真怕后面有人赶来,便运内劲展开轻功急赶。

  三更末,果然到了应山县城,老人叫绕城而过,向西直奔随州。

  这儿有一条官道迤逦西行,可通车马,随州是德安府的唯一府属州,这州也管了唯一的县—一应山所以官道倒还算不差。

  老人脾气古怪,奄奄一息却仍未死,似乎精神还比先前好多了,说话的声音愈来愈冷,天亮了。

  他不许中原休息,绕小路往东北行,除了喝水,不许中原休息。

  中原早已疲乏不堪,念在他是垂死之人,也不和他计较,只好咬着牙拼命急走,午牌之后,中原精疲力尽,但老人仍不住催促,直至申牌初,中原实在支持不住了,前后奔了两百五十六里,只吃了些水而足不稍停,换了旁人,不是早垮啦!

  到了一条小河旁,中原脸色泛青,汗流夹背,呼吸粗重,喘息着说:“老丈,小可实在支持不住了,水囊的水也空了,可否息一会儿?”

  老人冷哼一声,说:“好吧!咱们已脱离险境了,可以歇息片刻。”

  中原如奉纶音,找处树丛下将老人放下,摇摇幌幌地走向河边,将水囊灌满了水,回到老人身边奉上水囊说:“老丈,请先解渴,等会儿小可到对岸村中找些食物来。”

  老人用奇异的目光盯视着他,接过水囊,淡淡一笑道:“你的内力修为不坏,欠的只是火候而已,你先歇歇,别管吃食。”

  中原回身走下河中,爬倒在水边,将头埋入河水中,喝饱了一肚子水,他心里却在嘀咕着:“这老人古怪而残忍,可怕得紧,幸而我只答应他三天,不然真得要被他累死。”

  中原苦笑道:“要说不怨,未免是欺人之谈,但我已答应了老丈三天,没有可怨的。”

  “你倒坦率,不失是赤子之心。”

  “老丈过奖了。”

  “你可知你身处何地?”

  “小可平生足迹未出故乡十里,此处陌生得紧。”

  “这条河叫诀河,南流至随州,这儿已是随州立北五十余里,向北看,那隐隐青山便是有名的历山,也就是我的故乡,土生土长之地,你送我同来,能埋骨故土,我是万分感谢你,孩子。你已尽了心力,可对我有所望报么?”

  中原坐下了,苦笑道:“小可一无所求,也不是这种人,这儿至历山,还有好几十里呢。”“四十余里。”

  “小可无知,直至至今,还未清教老丈高姓大名。”

  “我姓吕,名化龙,如果你是江湖人,定不会陌生一甲一子前,仗剑称雄江湖的惊鸿剑吕化龙。”

  “哦!小可失敬了,原来是昔年的白道吕老英雄。”

  “好汉不提当年勇,目下我是末路穷途,行将老死之人,却被黑道之霸太行山主一剑三绝史超,从安陆州追到云梦,要不是我改走小路,引他们追问汉阳,一世英名,将断送在黑道巨擘凶魔之手了呢。”

  安陆州,也就是后来的承天府,府治在锺样,这里所指的德安府,却是今日的湖北安陆县,这一带的地名,改来改去,委实令人头痛。“他们追来吗?”

  “大概不会了,我们走的是小路,未露形迹,况且他们可能认为我已路死沟渠啦!老夫享寿九十八,也早该死了。”

  “老丈,你怎说这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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