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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八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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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残月已落下山去了,黑暗笼罩着大地,还有一个小时天明,当朝阳升起之时,人间将没有他这个人了,他将成了一具僵尸,永别了人间。 急急而来的娇小黑影,这时已经看到了他的踉跄背影,身形加快。向他抢去。 他被树根一绊,“噗”一声扑倒,但他仍挣扎着坐起,倚坐在一株树根下牙齿颤抖着,用极微弱的喉音说:“啊好冷……冷啊!我……我不行了夙愿未……酬,我……是我恨而……而终……的。” 说完,长叹一声,人向下滑,闭上了双目。 在遥远的边塞外,八月天已经开始下雪了,一个脸貌清癯的枯瘦老和尚,正支着一把方便铲,冒着罡风大雪,向西又向西,在一望无涯的白雪草原中路路而行,是那么孤零,那么凄凉。 他正是奔走了五年,在向西北寻踪问迹武林浪子上官罡,目前的佛号是惠宁,凭数年来的忘年交情的他毅然走上了寻找祝永春的茫茫征程,这份情义,足可惊天地而泣鬼神,在世情浇博的莽莽红尘中,委实太难得太难得了啊。 在武岗州紫阳山千寻石室秘窟之中,佛堂中一灯如豆香烟袅袅,淡烟缭绕中,祝娘子正虞诚地赞诵大悲咒为丈夫祝福,为儿子祝福,也祷告佛祖庇佑恩公惠宁大师。 祝永春呢?他正处身在大雪荒原之中。!祝中原人向下滑浑身已渐渐变僵,已经转动不灵了。但知觉仍未全失。 恍惚中,他听到一声尖叫,接着,身躯被一个温暖的躯体抱入怀中,牙关被人捏开两颗腥味直冲脑门丹丸滚下咽喉,抱起他的人,正是那娇小的黑影。 凤凰夫人等五个身影,距这儿仅隔一二丈了。 在东面,一条黑影待群雄走光之后,从草丛中钻出,小心翼翼地这儿搜来,像头猎食之豹,乍伏乍起向这儿掩到。 树上,两个丑怪正虎视眈眈,静待下文,他们发现了急射而来的凤凰夫人,还发现了逐渐迫近的黑影。 “任何人向他们下手,阻止他。”姥姥用传音入密之术说。“姥姥,你动手。”中年丑怪说。 “好!我理会得。”娇小黑影探手在中原身上各处摸索,终于发现伤口在胁下分而非插入体内,这才放了心,飞虹匕极薄而犀利,可击破内家护体神功,伤口不宽血早已将伤口凝住了。 黑影突然在中原口中,呼入一口真气,抽出一只小手,在他心胸中一阵揉动,不久,中原身躯似乎一动,身躯重又开始抖动,知觉渐清。 “祝公子,你能听到我的声音吗?”娇小黑影急促地在呼唤,声音娇脆而充满焦急,是女人。 祝中原吸入一口长气,他无力回答。 “祝公子,祝公……”女人仍焦急地叫。 她这一叫,将凤凰夫人引来了。 也由她这一叫,把东面的黑影也引来了。 凤珠到得最快,一看景象,便待向前扑去,凤凰夫人老成持重,一把将女儿拉住,用传音入密之术叫:“丫头,不可鲁莽,先看看再说。” “妈,他……他……” “那女人正在救他,无妨,不可打扰他们。” 五个人相距三丈外,各掩身在一株大树杆后。 东面来的黑影,相距不到半里地了循声扑来,速度甚快。 娇小的黑影将中原倚在树杆上,半抱着他轻唤:“祝公子,你可以听到我的话吗?” 中原感到气血已有流转之象,已可说话了,吃力地道:“你……你是谁?” “我吴筱蘅,临江园我们见过面,我……” “哦!她是安钧的表妹,你来得好,告诉安钧,叫他别再和于春鬼混,小心日后报应临头,吴姑娘,你也保重,我有一事相托,尚请俯允。” “祝公子,你……” “请将我葬在这儿,身上之物日后如果有机会。请交给我的小弟,我不怨你们,只怪我命该如此啊。” “祝公子,你死不了,你……” “我知道,你们的飞虹匕世上尚无解药,支持不会太久了,那一枝花是你的什么人?为何要一再与我作对?我不是江湖人,不会过问江湖事,他一再向我下毒手,唉!人真是难以理解之动物。” “祝公子,别管于春那畜生之事,我已给你服下了双份解药,不久你便会内毒尽除恢复精神。” “什么?” “你已服下解药,已将近复原了”她亮声叫。 蓦地,她吃了一惊,火速站起转身,身后丈余,一条黑影刚好杀住脚步,发出一阵狞笑,说:“蘅妹,他已没有机会复原了。”是一枝花的口音。 “噗”一声,姑娘从他怀里跌下。 他张口结舌地叫:“你……你是……是……谁?” “枉死城派来的使者。”声音清脆,来自身后。 他的左肩上,扣来的一个小手,将他肩井穴拍了一下,这穴道乃是人身三十六大穴之一,被制住全身发软,力道全失,而且四肢酸麻。但仅能说话。 而在脊心穴外开三寸,右琵琶骨下内陷之处,已有一把冰冷澈骨的剑尖,正在那儿抵得紧紧的。 “阁下是男是女?”他仍壮着胆问。 “是女,你死得不冤枉。”剑尖已刺破衣帛,将贯入肉中了,寒气直迫心室。 一枝花心中狂跳,浑身都冷,颤声说:“姑娘贵姓?请手下留情,有话好说……” “没有说的,要说,到阎王爷那儿去诉说吧!” 剑深入肉中三分,抵及背骨,他尖叫:“姑娘饶命……” 剑进入五分,正在两条肋骨缝。姑娘说:“你怎么叫饶命?” “你一生中饶过谁?” “饶命……” 剑尖刺入肋骨缝,将人肺部,姑娘又说:“你一生造孽太多,死有余辜,为何不英雄些?” “你……你是……是谁?” 姑娘低头在他耳畔,用只有他可以听到的声音说:“凤凰夫人之女凤珠,其实我爹姓秦。” “你……”一枝花只说了一个字,剑已透胸,他狂叫一声,浑身一阵振颤,渐渐地安静,渐渐地断了气,渐渐地闭了眼,渐渐在口中沁出血水。 凤珠穿的是男装,脸色姜黄,黑夜中更不易看出她的真正面目与身份,她毙了一枝花,拍开了蘅姑娘的穴道,收剑退走,一面变着嗓子说:“姑娘,你走吧,这儿自有人照顾。” 筱蘅略一活动筋骨,拾回自己的剑,说:“小女子请大侠赐告名号,俾使……”她盈盈下拜。 凤珠抢着说:“不必留名,此地凶险,请早离开为上” “祝公子……” “不劳挂心,他已无妨。”凤珠说完,一闪不见。 筱蘅怔怔转身,偎近中原身侧,幽幽地说:“祝公子我……我该走了,诸多珍重。” “谢谢你,吴姑娘。”中原正在运气,但仍勉强作答。 “你……你还恨……恨我吗?那天早上……” “姑娘请匆介怀,在下算是明白了,那天姑娘定然以为在下是一枝花的朋友,致有此误会,天将破晓,你这身装束不便,请早些回去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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