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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六


  他看到火焰轻摇的风灯,更看到脸色阴沉用飞刀刮脸的中海,也看到含笑而坐的横江白练,只觉心中一冷,一道寒流从尾闾上升,直透泥丸宫,抽口凉气骇然问:“这……这是什么地方?”

  灯光微弱,敢情他还没有看清中海的脸容呢。中海哼了一声,阴森森而毫不带感情地说:“这是汨罗江,你身在船上。”

  双头蛇看清了中海的脸容,大惊道:“你……你……你……”

  “我,大地之龙。”

  “我落在你的手上了?”

  “大概是吧。”

  “阁下将陈某擒来,有何用意?”

  “有公私两椿事,向尊驾请教。”中海仍然冷森森地说,将飞刀举至口边,吹口气吹掉刃口上的积垢,状极悠闲,其实他心中恨极,仇恨之火早已在他心坎里熊熊燃烧。

  双头蛇把心一横,撇撇嘴冷笑道:“阁下,你决不能从陈某口中间出任何事来。”

  “真的?”中海若无其事地问,歪着脑袋用刀刮耳根上的汗毛,半躺在舱壁下,似乎对迫供的事毫不在意。

  “陈某是外主坛的番堂执法,多大的风浪没有见过?刀山油锅家常便饭,何所惧哉?”双头蛇做然地答。

  “哦!难怪你如此冷静了。老兄,你是外主坛执法,那是说,你老兄是执刑的人罗?请教,你曾否受过刑?我想你不曾受过,不然不够格荣任香堂执法,老兄,据我所知,执刑与受刑完全是两回事的,那种滋味可是完全不同呢!”

  “除了要陈某死,你还能把我怎么样?”

  “在下并不希望你死,不过,要是你自己嚼舌自杀当然又另当别论。”

  “笑话,陈某早晚要死,但决不自杀。”

  中海开始刮另一边面颊,仍然若无其事地说:“在下知道你有种,够英雄。闲话少说,言归正传咱们先公后私,有几件事向你老兄请教。”

  “陈某拒绝回答。”双头蛇顽强地答。

  “老兄,贵会主到四川有何贵干?”中海问。

  “哼!”双头蛇用冷哼作覆。

  中海向横江白练扫了一眼,说:“梁兄,请向船家讨一碗浓盐水来应用,有劳了。”

  横江白练应喏一声,向后峭走了。

  双头蛇双臂脱臼,但双腿仍然可用,猛地一蹦而起,要向后峭逃命。

  中海左腿猛勾,勾住了双头蛇右脚踝,右腿一踹,踹中双头蛇的右脚迎面骨。

  “哎呀!”双头蛇狂叫,仰面朝天直挺挺地仆倒,“砰”一声摔倒在舱板上。

  中海仍然在刮他的脸,泰来自若地说:“坐起来,老兄。”

  双头蛇挺身吸腹坐起,突又向后舱门飞跃。

  中海用口咬住飞刀,站起伸手抓住双头蛇的肩耪向后一带一扳,接着双手出如电闪,“拍拍”左右齐扬,左右开弓就是四记阴阳耳光。

  “啊……”双头蛇狂叫,口中血出,“砰”地一声重重摔倒。

  中海仍在原处坐下,若无其事地说:“老兄,何必跟自己过不去呢?要是让你跑了,岂不成了笑话么?老兄,别把我大地之龙看成了废物好不好?”

  横江白练提着一个小木桶入舱,笑道:“半桶水,放了一斤盐,船家可真大方。”

  中海将飞刀插在舱壁上,站起说:“梁兄,这位老兄相当顽强,咱们先绞寅他的手脚,再好好地伺候他。”

  两人捉小鸡似的,将双头蛇的手脚分别用牛筋索绑牢,四面张开,拴牢在壁柱下,双头蛇仰面朝天躺在舱板上,成了个大字。

  中海拔回飞刀,剥掉双头蛇的上衣,将刀在双头蛇的肚皮上磨了磨,笑道:“听说,贵会的酷刑可令草木悲泣,士石号哭,可能极尽残忍酷毒之事,在下真向往能有大开眼界的一天。在未领教贵会酷刑之前,恕我孤陋寡闻,只能用最简陋的刑法向你老兄请教了。”

  “千刀万剐,大爷誓不皱眉。”双头蛇大叫。

  中海的尖刀开始在双头蛇的肚皮上爬行,刀尖滑过处,血流如注,一面笑道:“老兄,也许不止千刀呢。我这儿先替你划出一寸见方的小创,慢慢将皮剔出,然后用盐水洗净血迹,再剔另一块皮。老兄,每次我只剔一寸见方,你何时愿意回答,只须吩咐一声便成,我从肚腹向下剔,虽然得花好半天功夫方能将下身的皮一寸寸剔出,但在下宥耐心。梁兄,盐水。”

  剜出一寸皮肤,双头蛇咬牙切齿,果然不发出任何声音。但盐水一下,他浑身抽搐,肌肉猛烈的痉挛,久久方暴出一声凄厉地狂叫,拚命挣扎。

  “英雄些,老兄,我要割第二寸了。梁兄,找块布堵住他的嘴,他叫得大难听,别让人误会咱们在谋财害命。”中海若无其事地说。

  横江白练刚撕下一块布,双头蛇狂叫道:“住手!住手!我……我知无不言。”

  中海淡淡一笑,割断他双手的牛筋索,让他坐起来,说:“熬刑对你没有好处的,老兄。说,贵会主到四川有何贵干?这位横江白练老兄是位老江湖,贵会的一举一动,皆在他神目监视下,你老兄最好少耍花招,免得皮肉受苦。在下反对施用酷刑,但对你这种人叉另当别论,不然便会上当。请记住,在下要的是实情。”

  双头蛇痛得脸色发青,久久方用近乎虚脱的声音答:“听说是到城都府去对付一个隐世高人,至于那人是谁,连内外坛主也弄不清。会主的行踪知道的人少之又少,神出鬼没不可臆测,在下怎知内情?”

  “昨晚庄中有一个蒙面人,两位主坛主对他十分恭敬,那人是谁?一”在下的确不知,只知他带来不少横行东海水性高明的人,不时莅庄传达会主的手谕,口曰声声称奉会主法旨传论坛主行事,他的身份只有两位坛主知道。”

  “阁下见过贵会主么?”

  “见是见过,但整个人裹在一袭奇异罩形怪袍中,只露出一双眼睛,连男女也难以分辨。”

  问了一连串问题,可以说未获任何答案,中海有点冒火,沉声道:“阁下,你似乎不愿吐实,隐满了……”天哪!”双头蛇竭力大叫,又道:“这些事全是本会机密,我一个香堂执法位卑人微,如何得知?即使你能将成庄主擒来拷问,他也无法说出真象。也许成庄主知道得多些,但也决不会知道会主在成都的行事。本会的弟子,严禁打听本身以外的会中事务,不然必被处死。在下只是香堂的执法,只知奉命处治会中失职或犯过的人,审间定罪则由八名香主负责,我能知道些什么?”

  横江白练摇摇头,沉重的向中海道:“老弟,他的话不假,要查出该会的内情,恐怕除了擒住昨晚那位蒙面人之外,即便是抓住玉麒麟,也所获有限。”

  中海只好罢休,吁口长气继续问:“好,先公后私,咱们论私事。老兄,你可认识平邱集的邱大爷?”

  双头蛇略一沉吟,迟疑地说:“他……他……不错,在下认识。”

  “他的真姓名叫什么?”

  双头蛇已知道小襄王在平邱集的事,中海便是在平邱集和小襄王较技的,不敢隐瞒,只得责说:“他姓牟,名子秋,绰号叫虎爪追魂。”

  “你与他交情如何?”

  “早年的同道,一度交情不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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