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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六


  白莲花正色说:“你从窗缝中应该看到岸上所发生的一切。他不但疯疯颠颠地击败了快活刀,也轻易地接下三姨以璞玉功所发的诛心掌。尽管他丑得像个鬼,但谈吐风度和气概无不令人欣赏,我保证他绝不是鬼。”

  “咦!那么,人呢?”

  “唔!会不会是失足掉下水去……”

  “没听到水声呀!”

  “要不,就是刚好掉在浮起的大鱼背上,或者浮草上,甚至掉在江豚上……”

  “姨,可能吗?”

  少女笑了,笑容好美好美。

  “我看我也不知所云了。”白莲花苦笑:“这么久毫无动静,真是古怪。他既然心急救人,就算他机警躲起来了,这时也该出现了呀?除非他并不想教人。”

  “姨,他真是那个庄怡平?”

  “不知道,这是他自己说的,姨和快活刀……不,我们所有的人,都不曾见过这个人。何况他的脸……他自己说受了伤,脸部变了形又涂了药……哎呀!”

  “姨!怎么啦?”

  “他既然脸部敷了药,就不可能落到水里去,人一定躲在船上,赶快彻底搜查。”白莲花挺身而起。

  “姨,不可能的。舱内充满了太虚浮香,即使具有龟息绝学的地行仙,也支持不了片刻,何况除了前舱门之外,无路可入。除非他会变化,变成虫蚁爬进来。”

  “说得也是。”白莲花又坐下了:“太虚浮香一丝入鼻,体内立生作用,气消功散而不自觉,片刻便会崩溃精神涣散。看来,他真的虎头蛇尾,从水中走了。”

  “姨!何不在那两个男女口中,了解这个人的来历?”少女提出建议。

  “对,同时也可以了解岳州的情势。那个武林一公子公孙云长,在岳州搞得风雨满城,在他口中,一定可以得到一些我们需要的消息。”

  白莲花沉吟片刻,眼神不住变动。

  “姨,在想些什么?”少女讶然问。

  “我在想威麟堡。”白莲花信口说。

  “姨怎么想到不相关的事去了?”

  “怎么不相关?这个公孙云长便是威麟堡的少堡主。”

  “算起来,他是对我们有利的人。”

  “我不是指他是否对我们有利。”

  “姨的意思是指……”

  “指他的武功造诣,和威麟堡与狗官那些爪牙之间的奇怪牵结。”

  “威麟堡的武学并不怎么登大雅之堂。”

  “问题在此。”

  白莲花脸上一片肃杀:“就算乾坤一剑亲来,不见得能胜得了快活刀。再就是这个少堡主,开始时表现得像个懦夫,后来……”

  “对呀!”

  少女脸色一变:“后来,完全变了一个人,连他的女伴也感到极为震撼,我已完全看清了他女伴脸上神色的变化。”

  “根据我们所获的消息,拔山举鼎的人手,已大部份派来岳州。而威麟堡的人似乎除了公孙云长之外,没有第二个人了,你说反常不反常?

  我们所知道的是,真正把走狗们搞得焦头烂额的人,是这位姓庄的年青人,而公孙云长却成了丧家之犬,屡战屡败,却又不肯离开岳州。”

  “他不是要夺船逃走吗?”

  “我找不出他跑到这里来夺船的理由。丫头,你说,河南卫辉的天下第一堡,比起咱们巫山太虚幻境如何?”

  “姨!那怎能比?”

  少女笑了:“天下第一堡只是武林公认的一处平常堡寨,一些无聊人士往公孙宙脸上贴金的阿谀肉麻头衔。而咱们的太虚幻境不但是天险,而且是人间仙境,那怎能比?”

  “所以这就怪了。”

  白莲花冷冷一笑:“河南是狗官的盐区,每年狗官都会带着大批爪牙巡视一次。乾坤一剑公然与狗官为敌,公然杀戮狗官的爪牙,公然号召天下群侠惩戒狗官,义正词严要杀贪官诛污吏。我问你,拔山举鼎是不是讲武林规矩的人?”

  “这个……”

  “拔山举鼎身为狗官的大总管,保镖的头头,经常调用各地的官兵助势。”

  “是呀!好像在岳州他们也调动巡捕,但为了打伤王府护卫的事,引起巡捕们极大的反感。”

  “攻破天下第一堡,一千官兵够不够?”

  “姨又说笑话了。”

  少女笑笑:“天下第一堡不需官兵进攻,只要卫辉府的知府大人,命一个小巡检带了几个巡捕,发拘签去拘拿乾坤一剑受讯就够了。他如果敢拘捕,那么,天下第一堡就会在天底下消失。”

  “所以,乾坤一剑凭什么敢如此大胆妄为?”

  “这……”

  “拔山举鼎平不是死人,鄢狗官更是不可任意宰割的鸡鸭,他愿意旦夕提防刺客行刺,而不斩草除根永除后患?狗官要毁灭天下第一堡,根本不费吹灰之力。”

  “唔!姨,有道理。”

  “有古怪,小丫头。”

  “不是古怪,是可怕。”少女悚然说。

  “也许,狗官怕毁灭天下第一堡,会引起天下武林人的公愤,有所顾忌而予以容忍吧!丫头,我们的事并不急,要不要找点事情来消遣消遣?”

  “好哇!”

  少女兴奋地娇叫:“可是……爹不许在外面……”

  “你爹娘并不能禁止外面的人招惹你呀!”

  “是啊!不但招惹了我,还侵入到船上来了呢?”

  “所以……”

  “所以我当然不必躲起来。姨,你说是不是?”

  “对,一点也不错。”

  白莲花欣然一笑:“来,我告诉你该怎么进行,如何进行,如何才能对我们有利……”

  不久,白莲花登岸走了,消失在岸旁的树林内。

  第一个醒来的人是高嫣兰,是被一杯冷水泼醒的。她第一眼看到的人,便是不知用何种妖术将她摔昏的侍女小秋,之外便是那位美得不像凡人的绿衣少女。

  她悚然挺身坐起,发觉身旁直挺挺地躺着公孙云长。

  “不要妄图反抗。”

  绿衣少女冷冷地说:“要一个时辰以后,你们才能恢复元气。”

  她活动手脚,不由失声长叹,手脚可以动,但浑身无力,举动缓慢,似乎大病三月末离床席,连呼吸也感到不太顺畅。手脚如此沉重,怎能反抗?

  所处的地方是前舱,舱内保持上船时的原状,少女和另一名侍女,坐在美观的坐褥上,叫小秋的侍女,则站在一旁虎视眈眈,随时可以出手揍人。

  “你们使用一种可令人脱力发僵的药物。”

  高嫣兰绝望地说:“我们确是情急才打扰宝舟的。”

  “如果你们是下五门的滥贼。或者穷凶极恶的强盗,我可以原谅你们。”

  绿衣少女阴森森地说:“但你们不是,而是领袖群伦,侠义英雄的子女,竟然甘冒大不违,情急便将仁义道德置于脑后,除去伪善面孔,做出下五门滥贼也不太敢做的事来,唉!”

  公孙云长是稍后醒来的,已听清少女的话,急急地说:“这位姑娘请息怒,咱们两人委实是急于逃命。如果姑娘易地相处,相信……”

  “住口……”

  少女冒火了:“情急便可无所不为吗?你们连读书人都不如,读书人也知道渴不饮盗泉水,行不逾矩,你还敢强辩?”

  “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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