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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五


  “如果他是公孙少堡主,不客气地说,他还不配与快活刀交手。即使他老爹亲来,也没有必胜快活刀的把握。而事实上,他的功力并不下于快活刀,原因何在?他在岳州处处丢人现眼,狼狈万分,被天香正教教主那些人,追得上天无路,却在这里大展他的才华,胆识和剑术皆超人一等,功力并不比快活刀差,岂不古怪?”

  “哦!他真的与快活刀交过手?”怡平讶然问。

  如果他所料不差,估计正确,公孙云长决难在快活刀手下支持十招八招,那是根据这几天来,公孙云长的表现而估计的。

  “在下如想胜他诚非易事,百招之内恐怕败的将是我。”

  快活刀毫不脸红地说:“老夫毕竟老了。”

  怡平心中一震,眼神在变。

  “这小子隐藏自己的真才实学,有何用意?”他喃喃自语,对公孙云长的戒心又增加了几分。

  “你说什么?”白莲花问。

  “没什么。”他掩饰地答,神色恢复正常。

  “你与他是朋友?”白莲花追问。

  “不能算是朋友。”

  “那你……”

  “在下对万花山庄的高庄主颇为尊敬,因此对高庄主的千金希望能尽一分心力。”

  “哦!我明白了。”白莲花盯着他微笑。

  “前辈明白什么?”

  他称白莲花为前辈不是没有道理的,白莲花一直就在自称老身。巨盗白莲花在江湖出没将近二十年,来无影去无迹,专向那些贪官污吏、为富不仁的大户、无行的武林枭雄等等下手。被光顾的人,除了金银珍宝失踪,与及留作信记的一朵白绫制的白莲花之外、连出入的痕迹也找不出来。作案从不伤人,因为被光顾的人根本看不见有人入侵,至于白莲花到底是男是女,江湖传闻最少也有一百种说法,似乎从没有人查出什么消息来。

  就以白莲花横行江湖二十年的时间来说,他也该尊称她一声前辈。

  “你与高庄主有交情?”白莲花问。

  “没有。”他坦然地说。

  “与高姑娘呢?”

  “这个……”他脸红了。

  “这还不够明白?”白莲花笑了。

  “这……”

  “高姑娘对你有意思吗?”白莲花穷追猛问。

  “我们不谈这些。”他却无可奈何地退却。

  “你好可怜!小心,单思病是没有药医治的,你的武功也许比公孙少堡主高明,但才貌却差远了。唔!也许我看错了,去,洗净脸上的污垢,让我看看你的本来面目。落花有意,流水无情,苦咦!”

  怡平感到脸上火辣辣地,扭头就走。

  “你要走?”白莲花高声问。

  “再不走就无地自容啦!”他苦笑着说,继续举步。

  “你不救他们了?”

  “听前辈的口气,似乎对他们并无恶意,在下何必替他们白耽心?”

  “你错了,他们目下可能正在生死关头。”

  “前辈之意……”他回身急问。

  “他们在船上受话罪。”王莲花向船上一指:“你去也许还来得及。”

  “船是前辈的?”

  “你去猜好了,敢上去吗?”

  “假如他们真在受活罪……”

  “半点不假。”

  “在下只好冒险去走一趟了。”他不假思索地说。

  “你不怕死?船上凶险重重,上去有死无生。”

  “这个……”他犹豫了。

  “为情为爱,你愿赴汤蹈火?”

  “就算是吧。”

  他答得干脆,向下面急步而走。

  白莲花向快活刀摇摇头,意思是说:这小子好可怜!

  他到了湖滨,停下脚步扭头回望。草木萧萧,林空寂寂,白莲花不见了,快活刀也失去踪迹。

  他深信自莲花的话不会假,船上必定凶险重重,为了一点单方面的爱念,值得冒不测之险上去吗?

  他的心开始感到混乱,感到无依和仿惶。

  “我不能想得太多太远。”他心中暗叫。

  当然他为了爱高嫣兰,是可以赴汤蹈火的。

  他的目光回到船上,仔细察看片刻。在一个精明的江湖人来说,片刻的察看已足够估计情势的好坏利弊了。

  船到江心,马行狭道,今天,他必须掏出真才实学来应付危难了。

  自从光临岳州亮了名号之后,他一直隐藏自己的真才实学,正如公孙云长一样,即使是生死关头,也不肯暴露自己的底细。

  他仰天吸入一口气,猛一长身,一鹤冲雷扶摇直上。

  这瞬间,他脑海中灵光一闪。

  岸上的树林中,传出惊讶的叫声。

  四丈余空间,按理,人的跳跃不可能到达这种极限。而先上去的公孙云长达到了,而且似乎并不怎么困难。看来,人的体能极限,仍可以更远、更高、更快,甚至可能达到无限境界。

  他是从原地起跳的,而公孙云长却需三丈余地面助跑起势,比较之下,优劣至为明显。

  他本来准备掏出真才实学,以便取得震慑对方的心理优势的,但身形一起,他改变了主意。

  落势略偏,他未能登上舱面,而从舱右的舷板外侧五寸左右直插而下,突然消失了。

  船长三丈余,船首斜对着湖岸,岸上的人,只能清楚地看到船左的景象。

  他未能正确地纵落舱面,落到外侧去了。

  但落点比公孙云长要远五尺左右,可惜不够准确。

  奇怪,落水应有声息,应该有水花溅起,丢一颗小石子,也会引起响声和涟满,何况一两百斤的沉重人体,掉下去岂能无声无息?

  船丝纹不动,似乎刚才并未发生任何事。

  久久,毫无动静。

  白莲花终于出现在湖岸上,打出一阵奇怪的手式。

  不久,侍女小秋出现在舱面,快速地绕船察看一周,仔细察看船两舷的走道下方,是否有人藏匿,最后失望地回到舱面。

  “三姨,没有人呀!”小秋向岸上的白莲花说。

  “从右舷下去的。”白莲花用手指着怡平下落的地方示意。

  “再检查船顶。”舱内有人发话。

  小秋跃登舱顶,用目光搜索每一角落。

  舱顶是用不着搜的,桅杆、叠妥的帆、绳索……一目了然,藏不住人。

  “没有。”小秋摇头摊开双手,表示毫无所得。

  白莲花飞跃而上,有如仙姬凌虚而降,亲自绕船一周查看,目光遍搜附近水面,最后方钻入中舱。

  那位美丽的少女坐在精致的金蒲团上,秀眉深锁,显得有点不安。

  “三姨!世间真有会隐身术的人吗?”

  少女惑然地说:“我从窗缝中亲眼看到那人向船上纵起的,视角不对,看不见落点,一无水声,二无形影,船丝纹不动,怎么人竟然平空消失了呢?青天白日,不会是鬼吧?”

  “这就奇怪了?”

  白莲花靠窗盘膝坐下,脸上也涌现不安的神色:“丫头,告诉你,世间没有鬼……

  “可是,三姨……

  “这姓庄的更不是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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