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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〇二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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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当年虎牢关行动,凶手之一矮脚虎魏森的好友,你弟弟被凶手击昏,有人见过矮脚虎带了一个小后生向东逃,曾在山东现身,投靠飞燕子刘玉金。矮脚虎已身死山东充州,飞燕子便失了踪,那飞燕子相貌生得丑,五岳朝天大鼻如猪,轻功可一纵上丈余高墙,是个江湖没出息的小混混,要找一个名号响亮的人不难,但找这种地方上的小混混,委实无从着手,天下甚大啊!” “哎呀!”林华惊叫。 “你怎么了?” 林华没头没脑地叫:“是他,他就是我弟弟。只是……他为何什么事都记不起来了?” “你说谁?”千手神君大声问。 林华将在武昌巧遇张全的事说了。张全曾向他说过自小不知身世,只知懂人事以来,被人卖给一个大鼻子五岳朝天的人,记得被卖处是山东充州,这人不久又将张全转卖给武师瘸子刘,瘸子刘又将人送给插翅虎为徒,幼年的事不复记忆。 “快去找插翅虎,定可追出飞燕子的下落。”孟教谕说。 三眼医圣笑道:“看情形,不必追究了,只消找到这位张全便可。如果张全确是林贤侄的弟弟,那表示他头部曾经受到打击,患了遗忘症,老夫有办法要他恢复记忆。” “糟!张全已被太湖一君擒至集贤庄了,而且对外声称他是徒儿的胞弟,要前往救他……” 林华忧虑地说。 “哈哈!你真傻。”魔萧发话了。 “你听清了,叫三眼郎中替你化装易容,今后绝口不提你的名号,暗中到岳州与朋友们会合,你不出面自然没有人对张全不利了。 “兵贵神速,明早你就动身前往。” “华儿想立即动身。” “别急,急必误事,得好好商量商量。” 千手神君也说:“本来,你们小一辈之间过节。为师不能过问.但当年胡牢关血案发生时为师也是当事人之一。为了追查飞天鼠与矮脚虎的下治,十一年来查遍大半江山,迂延至今尚未能成此心愿。既然张全可能是你的弟弟,那么,为师可以名正言顺参予其事了,今晚咱们从长计议。” 一早,水西门码头匆匆来了两个脸色苍黄,病容加晦气脸色人,一高一矮,穿灰直裰着一个破破烂烂的大包裹,随着登船的客人向跳板上移动,不时露出满口又黄又黑的牙齿傻笑。 这是长沙府开往岳州府的定期客船,不装货,每逢三六九日向下开航,岳封府上行的船期则是二四六日。三百里水程。下行是三日,上行三五天对中型三桅船来说,已是相当快捷了。 为免落在集贤庄的暗椿临视下,林华与淑华扮成两个浪人,乘坐客船赴岳州府,与七星会花金门的朋友会合。安华也易了容,由朋友帮忙安插在船上做水夫,以便暗中照应并沿途联络。 船有三个客舱,中舱称为官舱,是上等人的舱位。最便宜的是后舱,与船夫的休息仅一板之隔。 两人为了不引人注意,乘的是后舱,一早便来赶船,以便占住舱角安顿女扮男装的淑华。 舱板上只铺了一床草席,每人一条薄被,分两侧相对排列而眠。 白天可至舱面走动,也可在舷板上安坐聊天,因下航不用槁撑,船夫不使用舢板。 两人占了一面舱角,推开窗先察看四周。今天下行的旅客拥挤,这一边一排十二个铺只有十名客人,彼此皆忙着安顿行礼,准备铺位。 淑华这位百花庄的千金小姐,竟然挤身在这种下等客舱挤大统铺,委实令人难以置信。在她来说,这是她一生中最新奇、最刺激、最大胆荒谬的经历。她做梦也没料到会与心爱的人挤在贩夫走卒丛中食宿的一天,她兴奋,也发慌,似乎难以适应,体内有奇异的感觉在发酵,从紧张中涌起一阵阵难以言宣的新奇感受。 她被安顿在舱角,外侧的林华盘坐地窗口,一手握住她的手柔声道:“小妹妹,委屈你两宵,晚间我会澈夜为你护法,你可以安心入睡。” 她感到林华的手上,传来了一种令她震颤,令她紧张的奇异暖流,血液在加速奔流,想抽回手却又不愿抽回。以往,林华也曾挽过她的手,但从没有像今天这样令她感到迷乱与失措。这种新奇的感受,令她有说不出的奇妙感觉在心头。 她感到脸颊在发烧,转首凭窗他顾,低声道:“大哥,有你在身边,我感到十分安全,我不怕。” “让你侧身此地,我心难安……” “大哥,这不是很好吗?”她有点痴迷地说。 “你还说好?” “本来就好嘛!以往我出游,水中有华丽的轻舟,陆上有轿马,仆妇使女前呼后拥,衣来伸手饭来张口,一举一动背受到缚束,可说形如囚犯……” “小妹,你这叫做生在福中不知福,呵呵!” “说真的,在我来说,多日来与你同行,完全是极为新奇的享受。大哥,你闯荡江湖十余年,经历无数风险,走过了万水千山,你的生活多彩多姿,你有豪迈的胸襟,与一颗大无畏……" “小妹,别挖苦人好不好?”他用肩轻碰她的肩膀低声说。 “好,不赞扬你了,虽则你的确值得赞扬。大哥,带我去看看湖广以外的天地,去游览那些天下名山胜迹,好吗?你不会讨厌我这没见过世面的小旅伴吧?”她无限希求地问。 林华凝神向她注视,接触到她脉脉含情,情意绵绵的钻石般的明眸,突觉心潮一阵汹涌,眼前幻象出现。接着,他悚然而惊,避开那双火热的大眼睛,低声说:“小妹,你跟随一个心情落寞苍老,万念俱灰的人游山玩水,你会受苦后悔的。” “大哥,何苦虐待你自己?”她幽幽地问。 “我活得好好地,不以为苦。” “如果你认为活得好好地不以为苦,那么,我也不会认为是受苦,更不后悔。大哥,世道艰难,多一个人分担痛苦,不是要活得好些吗?” 他闭上又目,吁出一口长气,说:“小妹妹,谢谢你的……” 话未完,码头上突传来十分熟悉的叱喝声。“马上给我解缆,不然捣翻你这鸟船。” “独脚妖来了。”他欣然地低叫。 冤家路窄,不但独脚妖来了,沙千里也来啦。两人威胁船家开船,气虎虎地踏上跳板。 刚才发话的人是独脚妖。 长沙航行的船行岂是受人威胁的善男信女?一名船夫双手叉腰,当前面立怒叫道:“客人尚未上齐,时辰未到,不能开船。客官如果等不及,可带了伙食单据去船行退帐。” 沙千里哼了一声,欺近虎目怒睁,手按剑靶沉声道:“你再说一声试试看?” 数名船伙计登时怒火上冲,有人伸手抓木棍,即将动武。 扮船夫的安华赶忙抢出,叫道:“王二哥,不可鲁莽,退上来,我来向客官解释。” “哼!”沙千里阴森森地冷哼一声。 安华抱拳行札,陪笑道:“客官请息怒,还有两位客官尚未上船,请稍候。对不起,对不起呢。” “你是什么人?” “小的后艄管事老七。” “末上船的人,贵船行不去会安排他们搭下一班船吗?” “大爷明鉴,下一班船要等三天……” 正争执间,码头上有两名贩夫打扮的人向下走,走在前面的人身材矮小,脸色褐灰,青帕包头,双手捧着一个盛物的大竹筐,挡住了半边脸,急急走下码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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