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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六


  白影突然像泄气的皮球.停止了挣扎,停止了呼吸,一切都停止了。

  高翔也陷入半昏迷境界,仍紧抱住对方逐渐变冷的尸体。凶猛的劲道,不但勒断了白影的双臂,也勒折了胸骨、他神智陷入半昏迷,本能地抱紧不肯放手。

  两个黑影从东面掠来.前面那人看到压在高翔身上的白影、突然止步叫:“有血腥。”

  后面的黑影超越而上,叫道:“张白衣,你怎么了?”

  火摺子一晃,黑影一把将两人拖起惊叫道:“哎呀!两个都死了。”

  “咦!这小辈死也不饶人,硬将张白衣勒死了。”另一名黑影骇然叫。

  两人扳开了高翔的双手,一摸脉息,一个说:“死了,怎么办?”

  “生见人,死见尸,咱们把他带走。”

  “把死人带走?”

  “当然。”

  “算了吧,咱们可不是收尸人,明天叫人前来收尸,咱们只要据实回报便可。”

  “万一被野兽将尸拖走、咱们怎吃得消?你不带我带走。”

  不知走了多久,前面暗影中,突传来了低沉的叱喝声:“站住!”

  两人止步,领先的黑影叫:“余氏双雄。”

  “雷。”对方问切暗号。

  “电。”

  “宇内。”对方不放心,再问。

  “称雄。”黑影答。

  “请进。”

  “谢谢。”黑影鼓掌三下说,举步便走。

  连越三道暗哨,方进入一座以石砖砌成的坚牢地底秘室。室中一灯如豆,两名黑衣人坐在左右墙角下,其中一人问:“余兄昆仲带着的是什么人?”

  “是小辈高翔。”

  “咦!贤昆仲把他擒来了?”

  “不,是尸体。”

  “击毙了?”

  “他是死在张白衣张老兄剑下的,两人同归于尽。主人回来了没有?”

  “人全出动了,主人尚未回。人既然击毙了,该发讯号请主人回来了。为了这小辈,半夜三更累得咱们倾巢而出,倒霉。放下他,我看看他有没有三头六臂?”

  余老大将人放下,笑道:“你又不是没见过这小辈、明知他没有三头六臂哪!尸体交你们,咱们歇息去也。”

  黑衣人将高翔向后面拖,一面嚼咕;“杀了多可惜,便宜这小子了。”

  这里是一间宽约三丈见方的地下厅堂,家俱简陋,只有一些手工粗糙的粗制桌椅,四角挂了四盏气死风灯,有两名大汉躺在长凳上好梦正甜。

  黑衣人将高翔往厅中一丢,高叫道:“王四、醒醒。”

  两名大汉一惊而起,睡眼惺忪地问:“咦!怎么回事?”

  “高小辈已经毙死,好好看守尸体,主人要回来验看,小心了。”

  大汉睡意全消,微愠地说:“赵兄。挖苦人也有时候,看守一具尸体也叫人小心,岂不是欺人大甚?”

  赵兄呵呵笑,说:“你没听说尸变么?听说死尸怕见属虎的人……”

  “闭嘴!呸!狗嘴里长不出象牙来,滚出去!”

  “哈哈哈哈!我知道你是个怕鬼的人,小心尸变,哈哈哈哈……”

  赵兄大笑着走了。

  王四恨恨地踢了高翔下脚,骂道:“该死的小狗,我不信你会尸变,你就变给我看看?我可不信邪。”

  “好了好,拖至一旁放好吧。”另一名大汉说。

  刚将人拖至墙角,脚步声急促,进来了八名衣衫不整,提刀带剑的人,显然这些人出动得仓促,连衣衫也来不及穿妥。

  为首的人年约半百,三角脸,吊客眉,一双阴毒锐利的三角限凶光四射,腰带插了一把连鞘长剑,一进门便叫:“尸体呢?”

  王四上前行礼,欠身道:“禀主人,墙角那具尸体……”

  主人与七名爪牙急步上前,上来两个人将高翔拉至灯下,其中一人说:“确是这小子,尸体己僵了。”

  主人验看毕,挥手道:“好,拖至囚室放置,等三爷前来验看后再掩埋。弟兄们,各自回房安歇,忙了一个更次,天色不早歇会儿天就亮啦,天亮后事情多着呢。”

  王四应喏一声,唤来同伴将人拖入一条走道、转了两个弯,开了一座大铁门,向内口叫:“周六哥,主人有事交待。”

  前面还有一座铁叶门,里面有人拉开门上的小窗孔,大声问:“有囚徒送来么?”

  “是一具尸体。”

  “什么?半夜三更找我周老六开心?”

  “这具尸体比活的囚徒重要得多。快开门。”

  “真是尸体?”

  “是高翔的尸体。”

  铁叶门打开了出来了一个赤着上身,壮实如牛的大汉,说

  “开玩笑,尸体为何不放在上面的废墟中,怎么弄到地底囚室放置?这……”

  “不必发牢骚了,快拖进去。主人已派人飞报三爷,要等三爷验过之后才能掩埋。小心了。”

  “小心尸变。”

  “呸!你……”

  “我是一番好意。人交给你啦!”王四笑着说,丢下高翔走了。

  周老六将尸体拖入,住墙角下一丢。

  这是一间空气污浊,臭味四溢的囚室,用粗如茶杯的铁柱作栅,有一座小栅门出入。前面是一条横过道,两墙各有一间小室,里面一是刑室。一是看守的住处。墙上插了两枝松明,光线幽暗。

  囚室很长,是长青石所架砌、地底囚室不见天日,难怪空气恶浊。里面共囚了十四名男女,都是蓬头垢脸,难分男女的人,似乎都很软弱,不成人形。每人的右手皆被拷链扣在嵌入墙内的铁环上,各距三尺,只能屈坐在墙下,活动困难。墙根有一条沟大小便皆同沟中流出,污秽可知,难怪臭味四溢。

  铁叶门旁有一条长登。周老六在登上落坐。将一根带有刺的铁棒放在怀中,盯着高翔僵硬的身躯,哼了一声向尸体说:“老兄,你安分些,你如果真要尸变,六爷我可要剜出你的心肝来下酒。”

  链子在响,一名女囚顿着脚叫:“喂!那具死尸真是高翔么?”

  所有囚犯皆已醒来,全用木然的眼神盯着墙角下的尸体,无动于衷。

  周六哼了一声,没好气地说:“骚婆娘,你关心他么?”

  “当然。”

  “当然是高翔。上次你在常春观放走了他,带着你那骚徒弟小妖精溜之大吉,这次你该替他送终了。在三爷的天网下,任何违抗咱们的人,都得死。嘿嘿嘿!你也快了。恐怕你师徒俩人.没有这小子死得痛快呢。”

  原来这女人是飞虹仙姑,她左面被锁住的女人,是她的门人嵇蕙儿。师徒俩浑身污秽,已不像是女人,往昔的风华已消失净尽,往日的月貌花容已变成败絮残花,明媚动人的音容笑貌已荡然无存。

  嵇惠儿幽幽一叹,伦然地说:“师父,他一个人,早晚逃不出这些人的毒手,他的死早晚的事、不必为他难过了。”

  “哈哈哈!小妖精你倒是个明白人呢。”周老六狂笑着说。

  飞虹仙姑哼子一声、咬牙切齿地说:“只要贫道能活着出去贫道必将你碎尸万段。”

  周老六大怒,倏然站起、掂起三尺长的带刺铁棒、恶狠狠地走近铁栅、猛地一棒向飞虹仙姑的下阴戳去,怒叫道:“贱婆娘等六爷我下了班,我不将你脱光了去骑木驴、我姓周的就是不人养的。”

  飞虹仙姑扭动着下身闪避,“嗤”一声道袍被刮破一条大缝。

  周老门正想刺第二棒,突听到身后有人说:“你本来就不是人养的,是狗养的。”

  周老六狂怒地转身,吓傻了。

  身后,半点不假,站着刚才送来的尸体,直铤挺地站立,跟珠上翻,只见白不见黑,舌头外伸,脸色苍白,不是僵尸是什么?

  “我的……我的……妈呀……”周六虚脱地叫,跌坐在地。

  高翔双脚并拢,向前一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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