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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九


  他却不知,银凤已在事发的当天离开了李家,闯她的江湖去了。她与乃姐不同,只带了一个侍女在身边,两人遨游天下,自得其乐。

  到程厝不须经过李厝,小径绕村前而过。经过村前,他用江湖人踩盘的眼光,仔细留意村中的景况,泰然绕村西行。不错,没看到白衣少女,也未引起李厝的人注意,便大踏步绕过前面山嘴,程厝突然出现在眼前。

  那是一座只有四五十户人家的山村,建在山坡下的平原上。村北是河谷,河两岸是稻田,近山一带,全是旱田,看光景倒是相当富裕。中心的住宅,比其他的矮三合院平房神气多多,大多是飞檐高挑,建有雕花墙和画廊院门的宏丽宅院。

  这条小径并非仅供村人行走的村道,西北可通延平府永安县的湖口寨巡检司,到延平府比走漳平近了五六十里,算是一条由龙□至延平的捷径,但不好走,容易迷路,经常有人遭I了猛兽之吻。

  小径经过村前,村前建有座歇脚亭,亭旁有株巨大的桂圆树,结实□□,五六个村夫正坐在树下穷聊,其中有两个大户家仆打扮的大汉,这些人叽哩呱啦指手划脚地交谈,中海连一句也没听懂的。

  中海到了歇脚亭,站在亭外向村中打量。亭旁桂圆树下的人停止了议论,全用警觉的眼光向他盯视。

  他不理会旁人,仔细审度村中的形势。看样子相当糟,这是一座有村无店,不接待外人的村落,想在村中逗留是不可能的。片刻,他便决定了行止。

  他目不转睛地向村中打量,立刻引起村人的疑心。早些天邻村闹贼,附近的村庄早已提高戒心,看到有人不住向村中打量,自然动疑。

  来了两名村夫,往中海面前一站,一个提高声音,向他发出一连串听不懂的话。

  他冷然扫了两人一眼,置之不理。

  两村夫看他人高马大,大概不敢轻易招惹,举手一招,六个人全来了。他们已看出中海的行踪可疑,对中海的轻蔑倨傲的神情也大起反感,将中海团团围住,你一句我一句怒气冲冲,哇啦哇啦地穷叫不已。

  要想讨好别人不易,想激怒人则易如反掌,只消摆出神圣不可侵犯的神色,保险可以在任何地方引起大纠纷。

  中海瞥了众人一眼,冷然注视一周,背著手,仍向村口凝视。

  他这种狂傲神情,立即引起一场愤怒的风暴,上来一个结实的村夫,右手一伸,劈胸抓住了他的衣领。

  他右手倏抬,闪电似的扣住对方的掌背,左手一抬对方的肘部,扭身一带,村夫一声惊叫,趴下了。

  在呐喊声中,冲上一个冒失鬼,劈面就是一拳。

  中海右脚轻轻一挑,将先前趴下的村夫踢下亭子,迎著打来的拳头,右手一翻一扣,勾住了冒失鬼的腕脉,猛地一忸。

  “哎唷!”冒失鬼狂叫,转身向下俯,变成了“金鸡倒展翅”,大屁股向中海的面前送。受制中的冒失鬼居然会反击,扭身左肘凶猛地向后撞。

  中海岂肯让他得逞,抓住腕脉的手向上一抬,冒失鬼的肘不能往后撞了,上身更低,屁股翘得更高,鬼叫连天。这种小巧的擒拿手法,比快,比巧,比反应,谁慢谁大意谁就倒霉。

  中海照著翘在身前的大屁股踹上一脚,冒失鬼一声狂叫,冲倒在亭下,挣扎了半天,爬起来一脸的血和泥。

  这些变化说来话长,其实是刹那间所发生的变化,干脆俐落,决不拖泥带水。

  也由于变化太快,未能将其他的人镇住,冒失鬼刚埋头向亭下冲倒,另四个人已经一拥而上,近身了,八只拳头飞舞,声势汹汹,从左右后三方一起上。

  中海挫身下蹲,背后出拳的家伙上得最快,一拳落空,胸瞠已接触中海的肩背。

  中海抬手抓住掠过右耳旁的大拳头,躬身抬臀,把那家伙从头顶上扔出,翻飞出两丈外,“砰”一声暴响,掼倒在刚爬起满脸是血泥的冒失鬼身上,两个人重重地摔倒,再也爬不起来了。

  中海乘势左旋,左手一勾。

  “噗!”左面进击的家伙,一拳捣在中海的腰上。

  中海浑如未觉,他的手又长又大,一勾之下,半分不差,勾住对方的左颈背,五指如钩,勾住对方的脖子向下按,左膝猛抬,“噗”一声顶中对方的下颚。

  “嗯……”那家伙闷声叫,向上一仰,跌了个手脚朝天。

  一照面间,六个人倒了四个。

  剩下的两个是机伶鬼,正是家奴打扮的两个人,一看不对,狂叫著拔腿就跑。

  中海一声长笑,伸脚一勾,勾倒了一个。一个虎跃,追上了最后一个人,伸左手一勾,勾住了对方的右肩一扳。

  机伶鬼身不由己向右转,右手绝望地挥格保护头面。

  中海铁拳如电,右拳“噗”一声从对方的手下攻入,正中左颊。机伶鬼狂叫一声,斜飞出丈外,滚下亭侧的低坡,连翻两个筋斗。

  中海转身,一把抓住适才被勾倒,刚刚爬起逃命的人,劈胸提过右手疾挥。

  “劈拍劈拍!”四记阴阳耳光连珠暴响,那家伙的脑袋连幌动的机会都没有,快得像是同时揍出的耳光。那家伙立时口中溢血,翻著大白眼昏厥了。

  亭中有人挨揍,村口有几个野孩子看得明白,起初是惊骇,最后看清村中的人全倒了,便狂叫著奔回村中报信。

  一不做二不休,中海分别将六个气息奄奄、哼哈不绝的人拖至亭下,将他们的腰带捆上双手,火速用匕首削了六根短树椿,沿桂圆树用石头将短树椿钉入,距地七尺余,然后将六个人一一挂上。

  六个家伙双手被捆,树椿顶在腕部挂在那儿,脚下不沾地,只能用脚跟撑树干,不撑倒好,愈撑腕部愈痛。

  中海撕掉他们的上衣,削了一根六尺长鸭卵粗的竹竿做防身兵刃,再用竹尾做鞭。一切准备停当,村中锣声狂鸣,村口出现了大批村夫,有刀,有枪,有稻叉,也有木棍,潮水般涌来,呐喊声雷动。

  中海看了对方的阵势,虽有点心惊,但有长竹棍在手,三二十个人他有把握让他们近不了身,这附近宽阔著哩!动起手来尽被施展。

  脚程快的村民,已接近至五六丈内了。

  中海一声狂笑,手中的竹鞭突然飞舞起来。

  “刷!刷!刷!刷!”竹鞭著肉声令人感到头皮发炸。

  “啊!啊……哎唷唷……”狂叫声刺耳,动魄惊心。

  吊在前面的三个家伙各挨了两鞭,一鞭一条痕,被打得双脚不住在树上乱蹬,鬼叫连天。

  人群的先头人员到了,一个个怒叫如雷。

  中海一笑狂笑,丢了鞭,双手抡竹棍飞步迎上,宛若虎入羊群。

  “克噗噗”一连串怪声飞扬,竹竿探处,两把单刀一把钢叉应棍落地,再来一记“拨草寻蛇”,先头的四个人向两侧倒,抚著足胫狂嚎。

  中海丢掉竹棍,拾起钢叉攸然后退,退近树旁手起叉落,“察”一声叉入最前面挂著的村夫头侧的树□上。

  “啊……”这家伙吓得屁滚尿流,裤裆湿淋淋地淌了一大片,狂叫一声,已吓得失去知觉。

  要镇服激怒的人群,只有心狠手辣拿出铁血手段来才行,一照面便倒了四个,后面的心胆俱裂,呐喊的声音小了,脚步慢下来了,高举的刀枪也垂下来了。

  中海拔出钢叉,抵在另一名村夫光赤肚子上,冷然微笑著盯视著挺刀枪趑趄不前的大批村民,叉上逐渐加力,钢叉尖也逐渐将村夫的肚皮向里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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