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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来了两个店伙,脸色都不正常,一个捧了茶具;一个挑了一担温水,两个人诚惶诚恐,不敢与他的目光接触。

  “你们不要怕。”他微笑着说:“满城的旗人,并不知道蓝二爷利令智昏派人前来行刺。但蓝二爷心中有鬼,明天一定逃出城躲到乡下去了,不会替贵店带来麻烦。”

  “是,是是……”安置茶具的店伙惶然答。

  “汤水送到内间去吧,里面有一位小姑娘,你们认不认识?她叫真真。”

  “刚认识,她就住在第二进丁字号客房、”

  “好,你们可以安歇了,明天再收拾。”他不再多问。

  “是,是的。”

  送走了两位店伙,他坐下品茗。不久。内问开闭处,真真姑娘掀帘而出。

  “爷台请梳洗、”真真低着头说:“汤水已准备妥当,要不要贱妾伺……伺候……”

  他向内间走,在姑娘面前止步。

  “姑娘看着我。”他用手托起真真的脸:“眼睛可以流露心底的意念。姑娘,你虽然极力回避我的目光,但依然掩不住心底的秘密。告诉我,如果我把你拖进内问,你有勇气在我面前做出风尘女人该做的事吗?”

  “我……必要时,我能。”真真脸红耳赤地说。

  一位少女,想冒充风尘女人是很不容易的。这位真真姑娘,说不了几句话就露出原形。

  “我不懂。”韦家昌笑笑说:“我不懂你这必要时三个字的意思。”

  “韦爷,你该懂的、”

  “真的?可是,我真的不懂”

  “必要的意思,是指韦爷你可以帮助我们。”

  “我们?”他感然,指指邻房:“那位琵琶圣手?”

  “不是他。”真真轻轻摇螓首:“从你的言谈中,已经可以证实你不是旗人,虽则你在新罗酒楼,所说的满洲话十分流利。”

  “你听得懂?”

  “有人听得懂。”

  “哦!你还没有将必要两个字解释清楚。”

  “既然你不是故人,那么,一定可以帮助我。”真真又红云上颊低下了头:“因此,任何事我都可以依你,包括扮演风尘女人。”

  “那么,你可以走了。”他冷冷地说。

  “韦爷……你的意思……”

  “我的意思极为明显。”他说“我对帮助别人毫无胃口。数十年离乱,万里江山一片血腥。这一代的人,生逢乱世死在乱世,乱世人命不值钱,每个人都有太多的困难。我到过四川,走上百里不见人烟。死尸的臭味经年不散,吃尸长大的野狗其壮如牛犊,凶猛如虎豹。我到过武昌南京,大江里的浮尸比鱼还要多,数十里水面尸首连结如浮萍。活着的第一要务,是如何才能活下去。自己如果活不下去,如何去帮助别人?千万具尸体,生前都需要帮助的人,我能帮助他们吗?”

  他从内衣掏出一只荷包,取出两锭黄金。

  “如果是需要这些东西帮助,你拿去好了。他将姑娘的手拉起,将二十两金子塞入白嫩的小手中:“像我这种具有超凡身手的人,即使不昧着良心也可以将这些东西轻易弄到手。我只能用这种东西帮助你,之外,一切抱歉。姑娘,我不希望你向我诉苦,世间的苦事太多,你可以走了。”

  “二十两黄金,你可以获得上百个风尘女人伺候你,你很大方。”真真颤声说,然后是一声深长的叹息:“我不要你这种东西,人心不死,但你的心已经死了。”

  “你错了姑娘,人心已经死了。”他转身冷冷地说:“早在三五十年前就死了。以我来说,我只是一个苛全性命于乱世的人,别人的死活与我无关。”

  砰一声响,他进入内间,重重地闭上内间门。

  不久,他启门外出,身上仅穿了薄薄的内衣裤,长袍挽住在手上。

  他怔住了,真真坐在他床上,被褥已经摆放整齐。姑娘的高挽秀发已经放下,披落在肩前别有一番清新的韵味,显得更为秀气。

  “我想通了。”真真责态可掬,低头抚弄着垂在腰际的秀发:“也许你说得对,苟存性命于乱世快乐地活下去没有什么不对。我不再向你要求什么了,谢谢你的二十两金子。”

  室中一黑,真真吹熄了菜油灯。

  卟一声响,他被自己的金锭击中脑户穴,浑身一震,接着跌入一个女人的怀中,淡淡的女性胴体特有芳香入鼻,便失去知觉。

  面对着真真,却被击中脑户穴,显然,房中隐伏着另一个人,用他的金锭从背后袭击他,这笑话闹大了。

  脑户穴是要害,二十两金锭击中这地方力道稍重一分半分,他不死也会成为白痴。

  他并未就此去见阎王,也没成为白痴,出手袭击的人,下手极有分寸,能在灯被吹熄的瞬间由中他的脑户穴,这人的手法精妙的恰到好处。

  醒来时。他发现自己身在床上,另一张陌生的床上,当然不在店房的客房中。

  更重要的是,床上有一个女人。

  人的一生中,有三分之一的时间消耗在床上。床上再有一个美丽的女人,那就十全十美了,夫复何求?

  房间狭隘、简陋,霉气触鼻,床也简单,木榻、草席、四方形夹被、竹枕。床头一张小桌,搁了一盏菜油灯,一只茶壶四只杯。用家无长物来形容并不为过,当然不能与客店的上房相比较。

  好在床上的人很美丽,是真真,仍是那身布衫布裙。不同的是,掩襟拉开了些许,露出粉颊和下面一角晶莹的胸肌,隐约可看到优美动人的椒乳线条。

  他发觉后脑隐隐作痛,手脚不能动弹。夹被掩住身躯也掩住真真的胴体,同衾并排而卧。真真却是卧在床内侧,侧身面向着他、也面向着灯光,胸前那一角诱人犯罪的地带。给男人的威胁是不可言喻的。

  “你有同伴。”他苦笑:“是那位琵琶圣手?”

  “他是我的死对头。”真真说:“汉奸的狗腿子,搜杀反清复明志士的鹰犬。”

  “哦!那……你的同伴呢?身手之高朋,足以挤身于武林一流高手之列。”

  “而你是特等的。”真真用饱含情意的目光注视着他。

  “还算不了特等。姑娘,文的武的你都用上了,现在,是不是用色诱?”

  “我说过的,必要时……你明白就好。”

  “就这样和我同衾共枕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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