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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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淮扬老店是金字招牌老字号,设备齐全格调高尚,但落脚的旅客并不那么整齐,固然有达官贵人投宿,也有品流复杂的牛鬼蛇神。 反正只要有钱付得起昂贵的食宿费,穿是体面些,就可能像大爷般住进来,骨子里到底是何身分,是那一方的神圣龙蛇,并不重要。 张秋山当然体面大方,连雇来的随从也另辟上房住宿,真有大爷的排场,店伙们对他极有好感,他出手赐赏一给就是一两银子,所以店伙把他看成财神爷。 那年头,一斗米只要两百文钱。一两银子,市值足有千二百文左右,物价非常平稳便宜,真有太平盛世的富裕景象,每一文康熙通宝都可派用场,身上有百十文制钱,便已算相当油水足了。 所以,神愉说三百两银子不易偷得到,三百两银子可是一大财富呢!真可以买几十亩良田,所以愿意为三百两银子卖命的人多的是。—。 次日一早,风雪未止,他把雇请的长随打发返回淮安,打算在这里雇请南游的随从,在扬州还有一些时日逗留,身边不宜有人跟随。 返回三进院上房,突然在通向东院至二进院的廊口,被一个从东院走廊冲出来的店伙,迎面快速的撞上了,力道相当凶猛。 真糟!他本能地立地生根硬撞。 既然扮无聊文士,岂能与莽夫对撞而不吃亏? 砰然一声大震,双肩接触,店伙也本能地出手猛拨,力道奇猛,右小臂毫不留情地反拨在他的右肋上。 他这才猛然醒悟,这店伙不是普通的莽夫,而是练了内家真力的武朋友。 “哎呀!”他惊叫,向左飞撞而出,砰一声撞在廊柱上了,接着反弹倒地。 店伙向前一窜,如飞而遁。 他还没爬起,东院里人影掠倒,香风人鼻,猛抬头,便看到快速的人影一掠而过。 是那位冒牌纨裤子弟的仆妇,身形快得骇人听闻,而且居然没带起风声。 “呀!”他讶然惊呼。 接着人影再现,纨裤子弟背着手站在他身旁,脸上有强忍的笑意,似乎认为他的狼狈像个人忍俊不止,而且觉得他挨了撞是活该。 “刚才的形影到底是人是鬼?”他傻傻地问,站起拍掸身上的灰尘。 “你见到鬼了吗?冒牌货的嗓音悄悄甜甜十分悦耳,一回京腔字正腔圆,口气饱含嘲弄成分,晶亮的明眸表情丰富。 “青天白日,那来的鬼……” “风雪交加,满天阴云,你看不到青天,更没有白日,你是不是用错了典?”冒牌货撇撇嘴说:“你替我把入挡了一挡,那个刺客可能逃不掉了,我得谢谢你。哦!你不要紧吧? “这点点撞痛,我还受得了。咦!你说刚才那个店伙是什么刺客?刺什么?”他颇感惊讶,这位假公子昨天刚住店,怎么就有刺客找上头来的? 他心中了然,这位假公子必定是大有来头的人。 那位仆妇,更是身怀绝技高手中的高手。以追的速度估计,那位扮店伙的人脱身不易除非另有高明的人接应。 “别问你不懂的事,哦!你贵姓?” “姓张。”他信口答,举步便走。 他不想介入这种行刺谋杀的纠纷里,早点脱出是非地为妙。 “我和你同乘客船从淮安来。”假公子有意无意地移动,挡住了他的去路。 “我知道。”他不得不止步:“你住在官舱的上等舱房,我在后舱。” “我姓章,文章的章。我还有点事善后,张兄,稍后再到客房拜望,向张兄请教一些事。” “请教一些事?”他一怔:“你我素昧平生……” “有关淮安所发生的一些事,也许你在淮安曾经有所风闻。回头见。”假公子的语气相当霸道,含笑转身返回东院。 “目送假公子的背影消失、他心中微动。 凭他的经验与见识,知道这假公子对他的印象,正在逐渐转变中,从轻视转变为产生好感,该算是好现象。 其实,他对这位姓章的假公子,第一印象并不差,美丽、大方、脱俗,只是…… 为何要提淮安所发生的一些事?这些事牵涉到什么?他油然兴起戒心,这是江湖人的本能。 他沿走廊信步而行,就在起步的瞬间,眼角余光瞥见前面二进院的一道角门,有人在内悄悄向外推开一条缝;毫无疑问地,里面有人在暗中窥视。 他提高了警觉心,本能地觉得这件事愈来愈复杂,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目前,他不打算为了无谓的事节外生枝。 回房之后,他作了一些防险的准备。 假公子一直没来三进院找他,店中的气氛有点不对,店伙们紧张的神色,表示店中出了难以控制的意外。 旅客们提出疑问,店伙们应付的法宝是一问三不知,绝不吐露丝毫口风。 住在东院的假公子三个人,在发现刺客之后外出,黄昏时分依然没有返店。 张秋山心中有数,刺客逃掉了。 假公子不会返店,这表示心有不甘,外出追踪去了,也表示假公子在扬州另有可用作追搜的朋友或同伴,这些人可能是懂得江湖门槛的行家同道。 那不关他的事,没有过问的必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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