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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二八


  “狗王先灌了我师弟一杯毒药,至今昏迷不醒,你如赠我解药,并解了你制脉的独门手法,咱们的仇恨就此拉倒。”

  逸云哼了一声,大踏步上前,一面探囊取药一面说:“华某人一向施总不望报,仇怨是否可解,那是你的事,救你师弟的命,大可不必记在华某的帐上。”

  他将一包祛毒归元散塞入青虚子口中,再取水壶灌入一口水。好人做到底,他一手解穴顺经,一手按住他的丹田穴,内力一发,以真气助他行功。

  好半晌,青虚子方悠悠醒来。逸云站起来说:“幸不辱命,药散有效,再见了。希望你们今后放下屠刀,做个好人,做光明正大无愧于心的人。不然我救你们,反而让你们杀良善的人,我的罪过可就大了。”

  说完,一跃上马。

  师兄俩默默地注视着逸云,赤霞子突然说:“华施主,贫道奉告群魔的行踪。”

  逸云摇头淡淡一笑,说:“道长好意,在下心领。但在下不能陷道长于不义。再会了,道长们。”

  说完,马鞭徐扬,双腿一夹,马儿双双并辔而奔,向天津桥奔去。

  赤霞子师兄弟俩,呆在那儿做声不得,直待人马去远,赤霞子方用他那老公鸭嗓子说:“师弟,看了他的为人,咱们也该重新做人了。”

  “走罢!咱们白跑了一趟洛阳。”青虚子说。

  “咱们走,明年再来;那狗王非死不可。”

  两人也向天津桥走,走了十来丈,赤霞子比突然回身道:“什么人?出来!”

  路旁丛草中,突然冒出一个高大人影,轻飘飘地到了路中,徐徐背手举步而来。

  “你?是你这老不死!”青虚子叫。

  “是的,是我这老不死。两位能改邪归正,可喜可贺。”来人微笑着答,赫然是青虚子擒逸云时,在横街所遇的老人,他仍是那一身打扮。

  赤霞子苦笑道;“且慢庆贺,也许咱们晚了。”

  “呵呵!不晚不晚。佛说放下屠刀,立地成佛,在你们内心一转这时,已经成佛了。”

  “大驾何人,能见示么?”

  老人泰然超越两人,冉冉而逸。但两人的耳中,却清晰地听到老人的语声:“老不死叫独掌擎天尉迟大年,你们也许忘了哩!”

  两老道吃了一惊,赤霞子说:“是这个失踪一甲子有余的老家伙,一个早年嫉恶如仇,招惹不起的怪物。”

  青虚子说:“是早年与玉笛追魂符敏,诗酒穷儒戚布衣两人齐名的人么?那次在镇江府拼斗怀玉山老妖婆,他与玉笛追魂同时失踪,幸免的只有诗酒穷儒。真想不到,他竟然没死。”

  “玉笛迫魂上次在太白山庄现身,与桃花仙子走了。诗酒穷儒戚布衣的弟子哭书生梁毓青,救了百花谷花蕊夫人宇文著,他们都没死,尉迟大年自然也活着啦!”

  “无量寿佛!这老不死一直在追踪我们哩,走吧!”

  逸云夫妇俩马过龙门镇,天色已经大明,接到龙门潜伏的花子帮朋友转告的消息,消息对他们大大的不利。

  原来在昨晚至今晨,过去了许多凶魔,还有五派的人。显然,他们都对他俩构成威胁,要在路上全力解决他俩,不容许:他俩赶赴武当山。

  逸云火上心头,他暗地里已有打算,不动声色赶路,他的打算也够毒,要全力阻止他们到武当山会合,针对群魔的计划,定下了令他们心寒的对策。

  从洛阳到汝州,约有两百多里。那时,当州还不是直隶州,这座州,领有四个县,却鲁山,宝丰、伊阳、陕县,是一座相当富裕的大州。所以这条官道虽则通过丛山峻岭,行旅却是方便。(宝丰那一截,可以提前一天到达。如果是二天,平均一天要走三百余里,两天的话,便得走五百里,相当辛苦,人不要紧,马儿绝难支持,少不得要辛苦两条脚。)即使是驿传,平常每天也只走三百里,用一匹马赶三百里,马儿已够吃力,所以逸云决定必要时弃马,救人如救火,凭他的脚程,一夜赶千儿八百,乃是轻而易举之事,有了如黛,他不得不放慢脚程,她刚复原不久嘛!

  假使是他一个人,路上绝不会发生那么多麻烦,但到了武当,也就没有日后那么顺利;群魔云集,他也许会栽在武当山。

  过了龙门伊阙,进人群山丛中丽日高照,晒得人懒洋洋的。这段路他不陌生,昨天刚走过,官道宽阔进通汝州,用不着打听道路。

  出伊朗十来里,人迹已稀,右首的如黛一直泛起甜笑,意气飞扬,一看人迹罕见,她毛病来啦!甜甜地笑道:“哥,到我这儿来。”

  逸云冲她笑,伸手在马包后取出一个小包裹,顺手挂在鞍旁,捏断马包带,将马包扔了,点手儿笑唤:“来,黛,这匹马轻些。”

  她将盘缠挂在判官头上,一声轻笑,人似大雁临空,向逸云身前飞降。

  逸云恶作剧,他一夹马腹向前冲,哈哈大笑说:“来啊,看九天玉凤是否浪得虚名。”

  姑娘发出一声银似的轻笑,半空中一扭娇躯,披风一抖,像鸟儿亮翅,折向前射。

  逸云只奔出两丈,突然勒缰,带马向侧一闪,人一长身便屹立鞍上,手一抄,正好接住姑娘的左手,将她向上一抛,伸双手抱住了。

  人向下一沉,坐在鞍后,将她侧放在鞍上,伸两指夹住缰绳,马儿向前急奔。“黛,如何谢我?”

  她红云上颊,羞笑着用纤手将眼蒙住,厥着红艳艳的小嘴儿,用鼻音呢声笑骂:“你,坏,最坏,不理你。”

  他将她的小蛮腰挽住,“喷”一声亲亲她的粉颊,也呢声问:“坏,怎样坏法?亲亲,说说看?”

  她手向下移,掩住粉颊,深潭似的眸子,从指缝中向他偷视,扭着小腰儿娇叫:“又来了啦!讨厌!”语音之甜,令人心醉。

  “讨厌?真的?”

  “真的,我这时最讨厌你了。”说完,噗嗤一笑,将脸藏在他颈下了。

  在轻声中,马儿平稳地向前急驰,另一匹马在后亦步亦趋,十分惬意。

  远远地,看到前面的小山岗了。

  “黛。”他轻叫。

  “哥,有事么?”她倚在他怀中闭着凤目问。

  “前面有小岗,上了岗是平原。”

  “别管他什么岗,什么平原。哥,除了你,一切与我无关,我才懒得去管。”她依得更紧些。

  “岗上不远处,有几座树林,乃是我昨日斗祁连隐叟的地方。要不是那老鬼婆用赤煞火弹救命,早被我留下几个凶魔了。”

  “他们可能已逃出五百里外了。”

  “不会的,他们定然在那儿等。”

  “咦!你知道?”她睁开凤目轻叫。

  “我料定如此,到龙门镇时,有两个鬼鬼祟祟的家伙,比咱们的马跑得还快,定然是他们的暗桩。”

  “好!来罢,我许久没动剑宰人了。”她抚摸着剑说。

  “该打!你是宰人的屠婆子么?”他笑问。

  她一伸舌头,伸出纤掌说:“真该打,打一下算了,不能太轻啊!”

  他拿着她的手,在掌心上印了一记暴吻,说:“权且记下,以后一并计算。坐好,上岗了。”

  两人明知前面有险,仍然毫不在意,甚至还打情骂俏,可算得胆大包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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