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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一三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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矮脚翁的神色似乎缓和些了,拿起桌上的鸡腿,喝了口酒,说:“就是最疼爱万丫头的穷叔叔,我们四怪中的老四穷书生。” 说此一顿,立即整容正色警告说:“小子,我郑重向你提出警告,今后遇到了穷酸,你可要多加小心,老四那家伙比我老人家更恨你,他曾向我发誓要剥你小子的皮,还有万丫头的师父恒山异人,如果知道爱徒已死,也不会轻易放过你。” 凌壮志一听,心中又悲痛又叫苦,想不到一念之差,便为自己种不了天大的祸事,一个无人不知难惹的铁钩婆,已经够难应付了,如今又加上矮脚翁、穷书生,还有一位恒山异人,乍然想来,真是痛不欲生。 宫紫云见爱夫痛苦的表情,芳心好痛,不由忿然说道:“俗话说,人死不能复生,你们这些前辈长者,也不能因一时之痛,群起对付一个晚辈,显得那样心胸狭窄,毫无容人之量。” 矮脚翁立即沉声说:“丫头,你可不能一概而论,我老人家就是一个容量如海的人,否则,哼,哪还有这小子的命在?” 凌壮志痛苦地说:“只是不知万姑娘的香冢何处……” 矮脚翁未待凌壮志说完,立即将大头摇得像波浪鼓似地说:“当时穷酸没说,我老人家心里悲痛欲绝,因而也忘了问,据穷酸自己说,铁钩婆痛失爱女,已经发疯,她将爱女放在一个百年前的古冢中,终日望着爱女冰冷的尸身流泪,有时号啕大哭。” 凌壮志双目冷电一闪,顿时想起怀中无名叟赠给他的那颗冰果琼浆有起死回生之效,因而脱口急声问:“老前辈是说万姑娘的尸体尚未入棺?” 矮脚立即颔首说:“不错,据穷酸说那座墓停尸多年不腐……” 话未说完,凌壮志倏然立起,同声急声说:“老前辈请代晚辈向前辈致谢,晚辈就此告辞了。” 矮脚翁似乎一惊,急忙说道:“就是前去古墓,也不急在这一两个时辰,现在天已三更,转瞬间天就明了,再说你急怒攻心,气血并未完全疏通,你如此急急赶路,恐怕见不到万丫头的尸骨,你的尸体先倒在中途了,再说,你不找穷酸,也别想找到那座古墓。” 宫紫云深怕凌壮志劳累过度,因而也附声说:“弟弟,老前辈说的是,你不能太任性。” 矮脚翁立即一挥手,催促说:“快去休息一个时辰吧,天亮了好上路。” 说着,转首望着两个小僮,大声说:“快引凌小侠去厢房休息。” 两个小僮恭声应是,其中一个先飞步奔进东厢房。 凌壮志无奈,只得辞过矮脚翁,和宫紫云随在小僮身后,向厅外走去。 来至东厢房,另一小僮已燃起油烛,室内布置得极为雅致,但心乱如麻的凌壮志已无心去看室内的陈设了。 宫紫云将小僮遣走,顺手关好房门,挽着凌壮志进入寝室。 凌壮志由于愧疚过深,内心极为痛苦,因而一直紧锁眉头,凝神沉思。 宫紫云原是美丽的少女,也是最善妒的少女,但这时听说万绿萍已死,已毫无一丝妒意,有的只是疼爱丈夫和关心大局。 于是,她一面为爱夫脱下锦缎短靴,服侍他坐在床上,一面柔声劝导说:“现在大敌当前,高手环伺,师仇尚且未报,你不能就此摧残自己的身体,一旦危机来临时,你将无法应付,因而令母亲失望,父亲含恨泉下,那时你才是不可宽恕的罪人。” 凌壮志听得悚然一惊,不由惶声应是,但他仍忍不住含着泪说:“只是小弟深觉痛心,太对不起她了。” 宫紫云立即附和着大方地说道:“当然,姊姊何尝不伤心难过?况且你又没负她,只是万姑娘太想不开了,就是将来一床三好,也是世间常有的事,难道姊姊还会妒嫉吃酸?” 话声甫落,厅阶上立即传来一阵悲痛欣慰的哈哈大笑。 凌壮志、宫紫云猛然一惊,知是矮脚翁的笑声,尤其宫紫云,娇靥羞得通红,深悔方才的话说的声音太大了,两人竟忘了矮脚翁尚坐在厅上。 心念间,蓦闻矮脚翁惋惜地戚声说:“听了真心话,方知我那干女儿命薄了,万丫头果真阴灵有知,也当瞑目泉下了……” 话音愈说愈凄凉,最后终至流泪而哭。 凌壮志没想到爱妻的几句话,又惹得矮脚翁伤心而哭,心中一阵难过,不禁又落下几滴眼泪。 宫紫云则感到万分后悔,夫妻间的私心话,本来不需彼此负责,如今被矮脚翁听去,将来凌壮志万一再娶展伟凤或叶小娟,那时自己便无话可说了。 因而,强自绽笑,举手一指窗外,附在凌壮志耳畔,悄声说:“快睡吧!” 一阵温馨如兰的醉人气息,直扑凌壮志耳面,在往日,他岂可放过拥抱爱妻,深情亲吻的机会,但这时,心情郁闷,他已想不起这些了。 夜,静谧岑寂,除了客厅上不时传来矮脚翁滋然饮酒之声和叹息,再听不到其他的声音。 凌壮志和衣倒在床上,虽然身边有娇妻相偎,但也难以入睡,万绿萍那张秀美娇憨,一副刁蛮淘气的面庞,一直在他的脑海里飘来飘去,每一听到矮脚翁的一声叹息,愧疚得心头便如挨了一锤,合闭的双目中,便不自觉地滴下一滴泪水。 偎在凌壮志怀中的宫紫云,同样是无法入睡,睁着一双寒潭秋水般的凤目,直望着凌壮志的眼睛,只要流下泪来,她便温柔地举起纤纤玉指将泪珠抹去,她要用体贴、热爱,让伤心的爱夫快乐起来。 因为,万绿萍虽是为情而死,实则为了凌弟弟得能杀阮陵泰,报父仇而牺牲,她是值得尊敬的,是以,她对凌壮志的伤心,毫不生气。 不觉间,已是金鸡初啼,凌壮志和宫紫云才在昏昏沉沉中睡去,一觉醒来,满室大亮,后窗上已射满了阳光。 两人慌张起床,匆匆梳洗完毕,打开房门,矮脚翁和包着断臂的赵其南,早已坐在厅上了。 凌壮志急忙恭身问早,宫紫云敛衽一个万福。 矮脚翁爽朗地哈哈一笑,说:“你两人的马我老人家已经看过了,俱是能行的宝驹,如果放马疾驰,明日酉时便可抵达孟津渡口了。” 凌壮志立即恭声说:“现在天已不早,晚辈等就此告辞了。” 赵其南一听,不由正色说:“早点已经准备好,吃餐饭也耗时不多,何必如此匆急?” 凌壮志恭声解释说:“晚辈待办之事正多,不便在此久停,前辈盛情晚辈心领了。” 矮脚翁立即大刺剌地接口说:“好啦,早走早清静,免得时间久了,又惹来想夺秘笈的煞星。” 赵其南觉得矮脚翁太不像话,正待说他几句,又听矮脚翁正色说:“小子,在你走前,我老人家不得不尽点长辈的规戒责任,看你小子的神色,似乎根本没将邱铜川那老鬼看在眼里,我老人家警告你,你小子千万可别大意,特别小心那老鬼的‘迎头三击杖’,这些年来,鲜少有人不败在他的这手绝招之下。” 说着,和赵其南并肩走下厅阶,齐向迎壁走去。 凌壮志不便说什么,一面前进,一面恭谨的唯唯应是。 矮脚翁见凌壮志很是恭顺,心里非常受用,走到门外,一俟凌壮志和宫紫云由家丁手里接过乌骓、青聪马,立即又倚老卖老的沉声说:“小子还有,遇到那些多情的丫头们,要做到不假词色,态度冰冷,敬鬼神而远之……” 话未说完,赵其南蓦然不耐烦的说:“大头,你真能噜苏!” 矮脚翁愉快的嘿嘿一笑,一点大脑袋,笑着说:“我老人家的话说完啦,你们走吧!” 凌壮志、宫紫云恭声应是,登鞍上马,说声两位前辈珍重,一抖丝缰,两马放蹄如飞,直向正南驰去。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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