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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一一


  宫紫云听了矮脚翁的话,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样无情无意的话,竟会出自颇受人敬的矮脚翁的口里。

  想到那个娇憨可爱的小姑娘万绿萍为情削瘦,终日流泪,在石门镇相遇时的那副憔悴神态,实在令人可悯可怜,她虽然明知凌弟弟有意避而不见,但她仍为凌壮志辩护,而不发一句怨言。

  宫紫云想到万绿萍呕血而死的悲惨结果,泪珠在合闭的凤目中,宛如断线的珍珠般,一颗接一颗地滚下来。

  矮脚翁不时觑目偷看,一面喝酒,一面不停地摇头,没人知道他这位怪诞老人看了宫紫云的落泪是何感想。

  就在这时,那阵已远去的马队,似是去而复返,再度传来杂乱的马嘶蹄奔声,同时,愈听愈真切了。

  宫紫云立被这阵如雷蹄声惊醒,睁眼一看,发现爱夫苍白如纸的面庞已恢复了红润,脉搏也恢复了有力的跳动,仍没有苏醒的迹象。

  一阵急速衣袂飘风声,单掌摧碑赵其南由厅后飞身纵进厅来,神情焦急,面色大变,手里托着一颗红色药丸,急步奔至宫紫云面前,同时焦急地说:“快将这粒药丸给凌小侠服下去,这次他们折马驰回,必是来舍下,方才凌小侠将她的长剑击飞,如发现凌小侠在此,定然不会放过老夫。”说着,急忙将手中的药丸交给宫紫云。

  宫紫云正在悲忿之际,加之想到青衣少女怨毒地说过要杀她,因而芳心顿起杀机,于是伸手接过药丸,同时沉声说:“她如果胆敢前来,那是她自己找死。”

  说话之间,已捏开凌壮志的牙关,将药丸放进口内。

  一脸茫然神色的矮脚翁,不由笑着问:“赵老大,我大头还以为你们为混蛋小子不醒来而焦急呢!你们说的是谁?竟是如此厉害,能将你这位山西总舵主吓成这副样子?”

  赵其南脸红都不红,惊悸已使他忘了矮脚翁的揶揄,于是焦急地说:“是大河教主邱铜川的女儿。”

  矮脚翁听了也不禁轻噢一声,脸上神色一动,再度不解地问:“这丫头来此做什么?”

  单掌摧碑赵其南的老脸上已急满了冷汗,尤其听到马嘶蹄乱已到了门前,不由惶急地说:“我要赶紧迎出去,她们已经到了,想必是到达前面王家镇,发现凌小侠未曾过去,又回来了……”

  话未说完,左面厢房屋脊上,立即传来一声清脆冰冷的声音:“不错,总舵主不欢迎吗?”

  刚刚走出厅外的赵其南一听,不由脱口一声轻啊,倏然停住脚步,抬头一看,惊得几乎晕厥过去。

  只见青衣背剑的邱莉花婷然立在屋脊上,樱唇哂着冷笑,杏目闪着寒芒,娇美的面庞上,充满了凶残的杀气。

  赵其南这一惊非同小可,身不由主地退后半步,老脸上的冷汗,像落雨般地流下来,慌得一抱拳,急忙恭声说:“欢迎总督察芳驾光临,卑职倍感荣幸,恭请总督察厅上坐。”

  话声甫落,厅内立即暴起一阵拍桌子的叭叭声响,接着是大头矮脚翁的破口大骂:“赵老大,几年不见,想不到你变得如此卑微下贱,真叫我大头为你难堪,你当年的雄风何在?那种视死如归的豪气哪里去了?”

  赵其南被说得老脸通红,但他怎能当着邱莉花的面,向矮脚翁解释,这样做完全是为了家?

  这时,对面迎壁处,已涌进十数个带兵刃的劲装大汉来,六个香主身分的中年人,傲然立在当前。

  立在房上的邱莉花一听,骂声不是凌壮志,立即怒声问:“是什么人在厅上狂言乱嗥?”

  话声甫落,身形微动,飘然落在院中。

  就在她身形刚刚落在地上的同时,厅门人影一闪,矮脚翁已满面怒容地纵至厅外,同时,大脑袋一晃,怒声说:“是我老人家。”

  邱莉花一见,立即发出一阵轻蔑的格格娇笑,说:“我道是谁,原来是你这大头鬼,在终南山麓,本姑娘念你成名,饶你不死,今夜却又在此显魂。”

  矮脚翁气得须发皆张,暴跳如雷,破口大骂:“狗丫头敢辱骂我老人家,就是你爹邱铜川他也不敢,那次我老人家念你是个晚辈丫头,有心让你,你道我老人家真不如你?”

  话声甫落,飞身前扑,伸出蒲扇般的大手掌,五指箕张,直向邱莉花的粉面抓到。

  邱莉花轻蔑地冷冷一笑,闪身躲开了,同时不屑地说:“剑下游魂,姑娘懒得理你。”

  说着,杏目一瞪,转首望着六个中年人,威凌地大声说:“你们六人快将他拿下。”

  话声甫落,六个中年人齐声呐喊,各挥兵刃,飞身向矮脚翁扑来。

  矮脚翁一见,仰面发出一阵哈哈狂笑,接着恨声说:“我今夜不将你们这些害人精斩尽杀绝,我便举掌自毙。”

  说罢,大袖一挥,径向扑来的六个中年人迎去。

  邱莉花见六个中年人已缠住矮脚翁,立即望着老脸苍白的单掌摧碑赵其南,沉声问:“凌壮志现在何处?”

  赵其南知道毁家丧命已不可免,因而,也沉声回答说:“凌小侠已经安歇就寝了,你有什么话可对老夫说。”

  邱莉花见赵其南态度改变,已无敬意,杏目中立即射出两道凶狠光芒,那张如花粉面,也顿时变得狞恶恐怖。

  于是冷冷一笑,怨毒地恨声说:“赵其南,你好大胆,居然窝藏教主急欲捉到的要犯,现在本督察念你年老糊涂,饶你一条老命,快些自行挖去双目。”

  话声未完,身后暴起两声凄厉惊心的悠长惨叫。

  邱莉花转首一看,两个灰衣香主已被矮脚翁击毙了。

  头尚未曾转回,再度暴起一声刺耳惨嚎,另一个黑衣香主,也倒在血泊中。

  邱莉花看到粉面色变,心知不妙,她决定先杀了赵其南,再对付矮脚翁,因为这时她已看出今夜的矮脚翁,和那天终南山下的矮脚翁完全不同,她是否能战胜矮脚翁,已毫无信心了。

  心念已定,注定厅阶上的赵其南厉声说:“赵其南,你难道要本督察亲自动手吗?”

  话声甫落,倏举玉腕,锵的一声清越龙吟,寒光一闪,手中已多了一柄光芒四射的长剑。

  单掌摧碑赵其南一见,悲忿填胸,仰天一声狂笑,痛心地说:“老朽数年来,低声下气,忍辱含垢,结果仍难逃今天……”

  话未说完,院中再度暴起两声惨叫。

  邱莉花知道又有个香主倒下了,于是心头一横,一声厉叱,飞身前扑,手中长剑颤出数朵剑花,迳向赵其南的前胸刺到。

  赵其南大喝一声:“贱婢,今夜你的报应到了,老夫拼死也要杀你除害。”

  大喝声中飞舞双掌,疯狂地迎下厅阶。

  恰在这时,昏迷中的凌壮志已睁开了眼睛。

  宫紫云怕赵其南有失,急对凌壮志说:“你快些调息,我出去看看。”

  “看”字出口,院中又暴起一声惨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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