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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〇


  堪布道:“尊客既为行商。其志不过在于求财,在此处也是出售,回到中原,还是出售,那又有什么分别呢?”

  俏郎君插口喝道:“虽是生意买卖,也无强买强卖之理。难道你们还想仗着人多,在青天白日之下,拦路抢劫吗?”

  俏郎君这几句话,也实在太重了,堪布不由得被闹了个满面通红,出声喝道:“娃儿大胆,某家好意相交,怎敢出口伤人?”

  俏郎君道:“伤了你又待怎样?你们所行所为,本来主不是强盗行径,那里还能够称得上是什么活佛?”

  堪布听了,暴喝一声:“大胆娃儿,你这是找死不成?”

  接着身后的那些喇嘛,也齐声发出暴喝,直喊:“是识相的,便把凤羽留下,否则的话,休想能出拉萨一步。”嚷着便一起掠出刀来,声势好不惊人。

  陆瑜本来还想以理自恃,但被俏郎君这样一闹,知道业已无可收拾,如果在这时候,再转口和堪布商量,藏人的脾气,他是知道的。那就不只是得不到结吴,反而会被对方看轻,认为自己在示弱,则藏人的凶焰,便越发的要高涨百倍了。

  所以这一估量之后,也就没再想和堪布打什么交道。脸色一沉,对堪布喝道:“这便是你们的待客之道吗?某等行万里路,既敢远来,难道会怕了你们?如果你们是个识相的,便与我立刻退去。否则的话,陡然血染通衢,也是留不住我们的!”

  说着又向白守德招呼了一下,两人把俏郎君央在当中,一个当前开路,一个仗剑断后,便向前冲去。

  堪布刚才已经试过陆瑜,知道非常棘于,但既奉达赖之命而来,又那敢就此放过?

  所以他自己虽然不敢再上前拦阻,却已猛然后退。退到了众喇嘛之后,然后从怀中掏出了一面小小的黄旗,高举过头,招展了几下,喊道:“留下他们,活佛有赏,放走他们,活佛加诛。”

  这一来,不只是当前的众喇嘛,齐声呐喊,便是远远围着的那些喇嘛,也一涌上前,全都逼近过来,转眼便到了三人丈许之外。

  他们三人本来雇有“乌拉马”和“乌拉娃”,见了这等情形,那里还敢再跟着他们三人,早就退过一旁去了。

  陆瑜一算,马上除了普通行李之外,并无贵重物件。因此也就弃之不顾,只对白守德说道:“我们走吧,但最好不要伤害他们的性命,能使他们知难而退,夺出一条路来,也就算了。”说完之后,功集双掌,合捧胸前,便向前走。

  那些喇嘛又一喊,刀光耀日,打算上前。

  可是堪布却又出声喝住,并对陆瑜说道:“尊客不必逞强,还是多考虑一下的好,‘强龙不敌地头蛇’,‘真好汉也敌不过人多’,依某家看来,还是把凤羽留下吧!活佛自当不吝厚赠,并派人护送尊客出藏,又有什么不好呢?”

  陆瑜既已下了决心,那会再改变主意,民所以连堪布的话,理也不理,只对众喇嘛喝道:“挡我者死,避我者生,还不赶快让路。”说着脚下不停,便向喇嘛丛中走去。

  那些喇嘛这时,虽然业已拔刀作势,但见陆瑜逼将过来。并未反扑。反而步步后退,始终保持丈许距离。

  俏郎君见了,胆量愈壮,便对陆瑜说道:“陆仁叔,那些东西色厉内荏,不过是虚张声势,在吓人而已,我们快些走吧!”

  陆瑜摇头道:“现在不必着忙,待出了拉萨城再说好了。”

  堪布连喊几遍,见陆瑜不理不睬,也就不由得怒而心起,喝道:“你们既然不识死活,也就莫怪某家了。”

  说完之后,手中黄旗,又招展了几下。这一下,那些喇嘛,立刻像疯虎似的,挥动兵刃,喊杀连天,向三人扑到。

  陆瑜喊了一声:“大家当心,不可被他们冲散。”说着双掌向前一翻,发出掌风,狂飙起处,当前的喇嘛,立刻被震倒了七八个,翻滚满地。

  白守德也合出青城剑法,封住了那从后面追仆上来的喇嘛。

  就只剩下俏郎君,由于福剑在佛峰上失去,空着双手,无法相助。因此只好紧跟在陆瑜身后,照应着白守德退却。

  众喇嘛见陆瑜学风厉害,气焰不由稍煞,重又向后退走。

  可是堪布看到,那肯罢休,黄旗频摇,连声大喝:“还不向前擒住来人,就不怕活佛降罪?”

  众喇嘛听了,这才重行向前。

  其实与其说是众喇嘛前扑,却毋宁说是后面的喇嘛,闻声止步,重行向前把前面的喇嘛推着,无法后退罢了!

  这一来,那前面的众喇嘛应声而倒,虽说是上前擒人,根本就近不了身,更那里还能够意得住脚,所以依然拦阻陆瑜等不住。

  可是也就在这时候,远远地又有一个黄衣喇嘛,带着七八十个喇嘛,飞奔而来。

  堪布一见便喊道:“马基来得正好,这几个东西,可棘手得很哪!”

  马基乃是西藏的军事统领,是掌握着西藏最高军权的一个喇嘛。

  所以马基笑对堪布说道:“堪布不必烦心,都由我来。”

  说着便排开原先的众喇嘛,领着他所带来的七八十个人,走到陆瑜等面前喝道:“活佛有意收买凤羽,并非强取。你们为何这样不识抬举,胆敢出手伤人,是何道理?”

  陆瑜一看马基,神完气足,太阳穴饱满,一看便知武功不弱。

  即就是他身后的那七八十个喇嘛,也与原先的众喇嘛不同,一个个身强力壮,心中不由暗想:“这些东西一到,倒是不可再事大意了,如今之计,也就顾不得要先下手为强,煞煞他们的凶焰才好。”想着也就暗暗地告诉了白守德和俏郎君。

  俏郎君空着一只手,正自无计,但忽然之间,手摸到了腰间的暗器囊,便不由得心中一喜,连忙从暗器囊中,掏出了一把青铜钱,大喝一声:“陆仁叔不必和他们罗苏,待小倒先请他们尝点甜头好了。”话声未毕,与手一扬,便发出了那把铜钱,向马基和众喇嘛打去。

  俏郎君的母亲,绰号飞蚨仙子,便是仗着这件暗器成名的,把青铜钱磨得锋利非常,一百发百中。

  俏郎君家学渊源,使的又是“天女散花”的手法,只见个个铜钱,恍如片片蝴蝶,向众喇嘛的头顶上飞去,起初其势虽缓,但一到众喇嘛的头顶上之后,记其疾如电的,向下飞落。

  马基入眼,便知不妙,连忙一面拔出兵刃,护住头顶,一面大声喝叫,要众喇嘛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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