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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一三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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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且迁出王府旧邸后。他倒是真的节省得多了,宅子的产权现属贾飞,不必再付租赁之费,宅子也小得多,有浣纱与李升祖孙两人,足够照料的了。 他为了要殷天官心目中造成一个好印象,更是深居简出,连一般酬酢都很少参加。 一个夏天平平静静地过去,他老早就在吏部挂了号备选,重新膺策问口试,因为殷天官对未经派放的陈员,虽经吏试,都不予承认,一切都从头来过。 李益试过后,心中很得意。因为他相信自己的条陈都做得很有力,切中时弊,很有见地。殷天官对这个名士本已十分注意,在口试经济时,对他的陈述非常满意,频频点头,相信必然会有个很好的安排的。 因此从吏部应试回来,他踌躇满志,霍小玉的身体这些日子也好得多了,治了几味小菜,列治闺中,等候着他回家,浣纱侍候他洗过澡后,霍小玉先端上一盏用井水浸过的桂子绿豆汤,然后笑着问道:“十郎!考得怎么样呀?” 李益笑道:“没问题,有问必答,祗见天官点头,没有一字批驳,十道经济策疏,我也是一挥而就,殷天官是拿着卷子发问的,上面密密重圈,可见他十分激赏。” 霍小玉放了心,深深地叹了口气:“那就好,否则我就会愁死了,一场病把你用来活动的使费化了一半,要是耽误了你的前程,我会恨死自己的。” 李益握住了她的手:“小玉,别这么说,你才是最重要的,有了你,我觉得什么都不需要了!” 霍小玉让他握着手,心中感到无限的甜蜜与满足。浣纱也在一边笑着,气氛中充满了和悦安详。 送上一杯茶让他漱口,浣纱才笑道:“爷!您出去这一天,小姐就像个热锅上的蚂蚁,转前转后,大门口总共来回跑了七十九趟,您没看见地上的灰尘都不见了,那都叫小姐的鞋底给擦乾净了。” 霍小玉瞪了她一眼道:“鬼丫头,就是你的记性好,数得那么清楚,我急你不急,你跪在观音菩萨的像前烧香又是干什么?” 浣纱红了脸道:“那是夫人留下的,早晚一柱香,夫人在的时候,说把观音大士给我们留下咽邪消灾,保佑我们家宅平安,要我天天记得准时上香,不可简慢!” 霍小玉笑道:“那只有早晚一炷香就够了,你今天一共烧了几炷了,香棒还留在香炉里呢,你自己数数看去。” 那是一尊白玉雕的大士法相,供在一个檀香木座里,原本是设在郑净持的佛堂中的。 搬出别墅时,郑净持什么都没动,就是捧了这座法相,移到他们的新居,就安供客厅中。 李益在以前是根本不信怪力乱神的,不过在到达长安后,一连几次风雨雷霆惊兆的发生,都是在他矢口盟誓之间突然而作,虽然心中仍以风雨无常来解释,但也默认冥冥中似乎真有一股力量在监视着众生万物一言一行,操纵着人的兴衰盛灭,因此就改变了。每逢朔望,只要记得,他也会去烧上一柱香,磕上几个头的。 今天一大早出门赴选,他倒是诚心诚意的烧了柱头香,记得清清楚楚,把炉中的残梗都拔清了,可是现在那一具石炉中已插满了线香的竹签,知道这必定是浣纱不住地在神灵之前,为他默祷祝福,心中很感动。于是也抓住了浣纱的一只手道:“你们都太为我操心了!” 霍小玉似乎有着无限歉咎:“十郎!我很内咎,因为你完全是受我的牵累,否则你去年就可以高选赴任了,如果今年再耽误你一年,我就不知道怎么才好了!” 李益忙道:“别傻了,怎么又会跟你有关的呢?” 霍小玉道:“你不说我也知道,我叫秋鸿出去打听过,去年夏天官原本有几个好缺要给你挑选,可是我的大母衔恨我们母女,叫王德祥在吏部活动,把那些缺硬挤出来让给别人。要不是因为我,你不会白白的耽误一年的。” 李益道:“连我都不知道有这件事,秋鸿怎么知道的?” “吏部的人得了好处,怎么会告诉你呢?” 李益想了一想,忽笑道:“塞翁失马,焉知非福,我去年未获选是运气,因为夏天官跟鱼朝恩过从很密,去年所放的优缺,有一大半是鱼朝恩指派的,殷天官正在彻查旧案,详究历年简放外官跟鱼刘党人的渊源,要来一次大兴革,即使我去秋获选,恐怕也做不稳。” “那不同,你是凭真才实学考出来的功名。” 李益苦笑道:“人情大似天,虽有真才实学,未必就能得偿素志,倒是今年希望大得多。因为人事兴革,去年的优缺会空出一大半来,我补上的可能很大。去秋获选最好的缺也轮不到我。” 听他这样一解释,霍小玉的心情放宽了,忙问道:“这么一说,今年你是很有希望了。” 李益张口欲言,但心情已沉了下去,浣纱不知情,抢着接口道:“那是一定的,爷在除去鱼朝恩这件事上尽了很大的力,虽说圣上不便明彰其事,但心里面一定记住爷,此番不是又自然又不现形迹的就把爷放出去了。” 李益轻轻一叹:“浣纱!没有这么简单的!” 浣纱道:“怎么!莫非有人冒了爷的功劳,那也不太可能呀,圣上自己在那里,亲眼看见的。” 李益有点愤慨地道:“人在借钱求人的时候,好话说尽,什么条件都答应,达到目的后,要他还钱的时候,毛病就来了,以前一点对不起他的地方全部记起来了!” 浣纱道:“爷!难道皇帝耍赖债,不可能吧,他对翼国公府跟汾阳王府约两位世子,不是好得很吗?” “他们又不同,朝廷的安危还赖着他们去维护的!” 霍小玉一直在旁听着,这时才开口问道:“十郎。我一直不知道朝廷对你们的态度!究竟是怎么回事?” “我们?那来的我们?” “我是说圣上把你跟贾大姊、黄大哥他们看成一路了,对不对?” “那倒还不至于,只是知道我是他们的朋友,多少总要受点影响,郭威两次为我荐举,圣上都支吾过去了。” “为什么呢?” “主要是为了他们掩护的那一批鱼朝恩的部属死士,其中有一些罪大恶极,刑当处死,可是他们都躲在江南,在黄大哥与贾大姊的保护下,逍遥法外……” “那不是皇帝自己答应免罪的吗?” “话是不错,但那是在君权低落的时候,现在大权尽在掌握,皇帝就记起当时所受的委屈了,尤其是一一告状求雪冤的苦主太多,都是要求缉凶的,缉凶行动在贾大姊手头就被打了回来。” “当初既有密旨赦罪,就不该出尔反尔!” “皇帝解释不一样,他赦免那些人的叛逆罪,除在征伐之际,杀人者死这是千古不移的铁律。” “那些人只奉了鱼朝恩之命而行凶,首恶既诛,从逆可恕,皇帝的器量也太小了。” “有几件凶案与鱼朝恩无关,完全是那些人自己私下犯的罪行,因为身居鱼朝恩的幕下,有司不敢过问,现在鱼朝恩垮了,旧案重提,也被贾大姊打了回票。” 霍小玉想想道:“这就是贾大姊的不对了,她不能为了江湖道义而包庇凶犯,藐视王法,江湖道义也不是不讲理的,会道与义谓之正,总要在人情事理上说过去才行呀,难怪朝廷会不高兴。” 李益不禁一怔道:“对呀!我竟没有想到这一点,否则我写给贾大姊的私函上也应该提一提,请她执行正义,也应该把案情清理一番,如果不是受鱼朝恩指令而杀的人,就应该加以惩处,以令含冤屈死者瞑目!” 霍小玉道:“你现在写还来得及,案子可以到崔相公那儿去打听一下,列举事实,请贾大姊也调查一下,就地加以制裁,也可以使大家对江湖人的看法改变一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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