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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五


  接着,道:“书上还说:“卢氏力量,……共声中黄钟之宫。”他的意思,即是以律管之义为量器之度来起算。卢氏亦即历氏,是铸卸量器的人,伶伦以以律管之度为长,历氏则以律管之度力量。这样不就连接起来了么?”

  戚南姣深深点一点头。吴湘书是读过,经她这一解说,更加清楚。暗中思忖道:“此人虽为一女子,但是允文允武可惜未走正路!”

  又听季月花,道:“小妹妹,我说的不好,你能听明白么?”

  戚南姣螓首再点,带着惋惜的口吻,道:“如此珍贵之物,你怎旨忍心将它沉落江心呢?”

  季月花又复一笑,道:“小妹妹,我打不着鹿,亦不能叫鹿吃草呀!”

  戚南姣接着迫问一句,道:“你那朋友的病,怎么办呢?”

  听她微谓一声,面色黯然的道:“那只好听天由命了!”

  吴戚二人对望了一眼,同时想到石风雨老前辈所说,腊八节之前,要物归原主,恐将成为泡影了!

  船行大江之中,终日行程,不是渡滩,便是过峡,两岸风景,目不胜收。有时看到的,是巍峨怪石飞湍落瀑;又有时看到的,是白云绿树绩丽如画。岂知江之中,全是暗礁滚流,步步凶险!

  吴戚二人,这些日子里,除却私下相互参研“风雷四把”之外,便是测览江景。有时亦听季月花说些沿江两岸的传说故事。

  三人相处,虽无几日,但彼此间的情感,仍是与日俱增。

  吴湘敦厚诚谨,本性善良,一向对人不分你我。戚南姣聪慧狡黠,机警过人,一切都是含而不露,季月花虽历尽苍桑,久走江湖,但对这两位不期而遇的青年男女,爱护之心胜过了防备之心。人非木石,这几日来,他们确实接近的多了。

  季月花心中明知这双男女大有来历,但她万没想到他们竟是震荡武林多年,艺压群豪声威至隆的华夏双绝的衣钵传人。更不知道在她面前的,这位英挺俊拔沉默典雅的青年,即是噪誉江湖,亦是她久即闻名的后起彦硕吴湘。

  第九天;

  船过龙脊石,石板滩,安平绎,官渡口等处,又复经过了一叶险恶的急流,在斜阳夕照,日落含山之时,到了州府。东望高山,重障峭削,在大山的当中,划然而并,如同剑劈,滔滔江水,如青蛇入洞,向着劈口处境蜒而入,这就是长江的极险之处,三峡的西口,驰名天下的门关。

  船到府,天尚未暗,季月花对吴湘与戚南姣,道:此地为沿江重镇,地当三峡西已亦是全蜀沿江的第一道门户,听说城内有永安宫,武候庙,杜甫宅,十贤堂等古迹。咱们舟行多日,都是坐在木板上看水流,未得接近地面,虽有夹岸峭石,和沿江林木,仍是可亲而不可近。何妨藉此时光,到城内走走,大家消散消散!”

  戚南姣生性好动,吴湘是一向随和,三人便向船家略行吩咐,即连挟入城。

  城在山麓,有石蹬可通,与长寿山的不同处,前者是直上天梯,此处则是盘旋而上。

  到了城内,人来人往,分外热闹,戚南姣,道:“天时已经不早,咱们是先看那一处呢?”

  季月花,接口道:“先到武候庙好么?”

  接着又道:“我们先瞻仰一番,这位隐迹隆中,经过了三顾茅芦,始勉强出山,佐助刘先主,取荆州,定益州,形成了蜀、魏、吴三分天下的鼎足之势。后又遗调辅政,整官制,修法度,为着一心收复中原,乃东连孙权,南平孟获,出师北伐,与魏攻战了数年,终至鞠躬尽瘁死而后已的忠武乡候。倘若如天未黑,再去看他受刘先生遗命的永安宫如何?”

  吴湘与威南姣,本无一定主意。听季月花说完之后,接着便向路人询明去武候庙的路径,即沿路行去。

  临江山城,本无多大,武候庙又即在城里。几个转弯便即到达。庙虽雄伟,然时近黄昏,殊少游客,日间在庙门两旁的地摊小贩,也都忙着收拾摊子,准备归去。

  三人进庙之后,径奔正殿,见正中的神宪上。供的正是诸葛武候像。儒服纶巾,执羽扇,潇洒飘逸,栩栩如生。其旁陪列着关张赵云等塑像。

  看罢之后,戚南姣对吴湘,道:“诸葛武侯之能以留芳百世,永垂不朽,是不是即系由于他能于运筹陈幅之间,指挥于千里之外的大才;和受诏托孤辅政,而无异念的大义,才得如此呢?”

  吴答道:“适才妹妹在路上说的:“鞠躬尽瘁,死而后已”的大忠,亦是原因之一哩!一个人有了天才大义和大忠,难免不受万人景仰了。最怕的是有才无德,或者是有德无行。”

  戚南姣没有再说什么,但季月花在旁又道:“此人能知人善任,也是他的最太长处,天下掌大权做大事的人,最怕的是善,善不能用,恶,恶不能除。一味妨息养奸,闹到最后弄的不可收拾!”

  随着目光一抬,又注视着武候神像,道:“老人家,如果没有这点长处,如何使得那些骤勇善战之将,伏首帖耳的听命呢”

  戚南姣一边转移着身形,一边微带不平的自语,道:“又是陆贤祠,又是武候祠,真让他们男人占尽了威风,难道女人……”

  底下的话没有说完,便对着立在一旁的吴湘,白了一眼。

  吴湘心想。这位小师妹不知发了什么脾气,又要耍赖,即忙借着观看神像,向外移动了几步。心中说道:“咱们惹不起,可是躲得起。”

  季月花见此情形,暗中嘴一抿笑道:“女人也有了不起的啊!”

  戚南姣立刻面带喜色,问道:“立的什么庙?”

  季月花叽叽笑了两声,道:“立庙的,不一定是最好的;不立庙的.不一定赶不上立庙的。”

  戚南姣忙又问道:“你说的是那一个?”

  季月花笑着说道:“武则天呀!”戚南姣面色一沉,低骂了声:“那个淫荡之妇!”

  第二十四章 玉尺风波

  季月花又咭咭的笑了两声道:“小妹妹,月有盈昃,日有长短,没有无坏的处好人,亦没有无好的坏人,但他好的多过坏的。还是坏的多过好的。那些被立庙供奉的人,或者他善举,曾惠及一方,亦诸他的善行,可为万民表率,但所表扬的,都是他们的善美之处,乃使后人法。其不值得表扬的地方,事经百年,后人自亦无法知道了!

  吴戚二人,感觉她所说的,也不无道理,二人边谈边转出了正殿。吴湘一眼瞥见,在西朝墙边下立着一座高大石碑,便信步走去.季月花、戚南姣二人,乃候殿前石阶之上,互相闲话,未有过去石碑由干经过年代过久,长期间风吹日晒,已经黑点斑斑,部份字迹脱落,又因光度渐暗,看去非常吃力,吴湘正在疑目注视,戚南姣因等得不耐,便喊问道:“你看什么?”

  吴湘一面看着,一面答道:“我想看看此朝的引进经过,和为何年所建。”

  季月花在戚南姣身旁接口道:“单为这个,即不年看了。襄阳杜子美老头儿,有首咏武候的诗说:“遗朝丹青古,空山草木长,独闻辞后主,不复卧南阳。”杜甫为唐玄时人,在那时候他既留诗吟咏武候良,可见此朝在剑便已经有了。”

  吴湘闻言,心中深感这季月花.以一江湖女流,对武功文事,可说都为上选,在惊奇之中,不由回首看了一眼。忽见在正殿门旁的壁墙上,贴着一张尺许长短的白纸子,上面书着一个长发垂地的女子,在胸口之间,插着一把利刃,旁边写着一行小字:“今夜三更竹圆坪。”那七个字,在这种天色之下,又相离十数步远,非吴湘的超人眼力,的确是无法看清。季戚二人因系身子。所以未曾发现。

  这张纸条,在三人来时决然没有,则是千真万确,不然以三人的功力和机警,绝不会说在对着面,若大的简直碰眼皮子的一。张大纸条,而俱无所见之理。

  季月花突觉吴湘子的眼色不对,猛然回头,足小自微点顺手一抄,便将贴在墙上的纸条,纳入袖中。戚南姣在季月花形泾之时,亦同时发现,急问一声:“那是什么?”

  季月花轻声答道:“没有什么,我们走罢!”

  季月花未说,吴湘与威南姣并未便再行追问。

  这时,天已入黑在三人离开武侯庙之时,已经是掌灯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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