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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〇


  吴湘疾然回头,见在两丈之外站定两人,吴湘在未转身之前,由声音的浑厚,猜想发话之人,必是一彪形大汉,及至看清,适恰恰相反,原来发话之人,是一又瘦又矮的干老头儿,一件土布长衫仅及膝边,额下尚留着一撮疏黄的山羊胡子。

  旁边站着一个满头白发,皱纹满面的老婆婆,右手扶着一根拐杖,两眼吃力的看着漆、吴二人。矮老头儿站在旁边,仅达到她的腰际之间。

  干老头儿并未在意吴湘,只尾大不掉的对漆王燕道:“你是“八步凌雷”漆东皋的女儿吗?”

  漆玉燕冷静的打量了下对面之人道:“是怎么样,不是又怎么样?”

  干老头儿微哼一声,道:“丫头,你说话要留神一点,老夫可不是焦麻子……”

  干老头儿尚未说完,漆玉燕即插嘴说道:“姑娘看你们摆这些臭派场,一见面全是自充尊长,那付依老买老的样子,叫人见了就觉呕心……”

  忽听一声断喝,一股劲风疾扑而至。干老头儿一闪而到,右手猛向漆玉燕左肩抓去,声到人至,先来一个措手不及,漆王燕顿现慌乱.正在此际,漆王燕忽觉左腕被人一带,不由自主的横出五步,吴湘仍立面前,但干老头儿右手竟然抓空,正对吴湘怒目而视。

  这时,那白发老婆婆立在原地说话了:“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三寸了,先问问那是谁家的孩子再说。”

  吴湘未等再问,便向白发老婆婆微一恭身道:“末学吴湘——”

  只见白发老婆婆和干老头儿又是一阵大笑,侧面向白发婆婆道:“今天可凑巧啦,正好看见老乞婆你那一条烂拐,与紫拐谁行谁不行哩。”

  白发婆婆并未答话,仅在鼻孔中哼了一声。

  干老头儿又带愠怒的问吴湘道:“紫拐传人如何会与红花埠盘上交情?”

  吴湘亦略带不悦道:“同为武林同道,这还不够么?”

  干老头儿一声怒叱道:“小子,我先给你来个以武会友。”

  说着,身子微幌,手足齐发,一口气向吴湘放出七腿九掌,端的快疾无伦。

  吴湘猛转疾闪,还出三掌五腿,二人在月光之下往复拼斗,瞬息之间对拆二十余招。

  吴湘暗忖:今夜之事绝难善了,即是与干老头儿分出胜负,那白发婆婆又不知纠缠至何时方休。

  正在于老头儿拍出三掌,疾然扑来之际,吴湘双足一点,身子倒拔而起,疾然仰身向后划一半弧,在适当部位又疾一翻身,悬空向白发婆婆扑去,一边大喊道:“老前辈你也一同来罢。”

  说着,掌足交出,威猛至极。

  白发婆婆猛一幌身,忽的一声挥出一杖,口中边骂道:“好小子,老奶奶不找你,你倒先伺候起老奶奶来啦。”

  随着连挥三杖,将吴湘迫落在一丈之外。

  接着舞杖如风,一片如山杖影,向吴湘罩去。

  于是,三条人影将整片空场全部占满,杖风呼啸,掌影如山,但是吴湘周旋于两大高才之间,毫无半点吃力之态。

  七十招过去,月光之下,只见蒙蒙的一圈影子,影圈中有几条急动的线,每一根线头上带着一个黑点,急骤而无次序的交梭穿织,穿织成一个影圈,而布满了空地。

  九十招之后,杖风掌风声音更巨。立在场边观战的漆玉燕,几乎已无法立足。

  堪堪到一百招上,于老头儿大喝一声,全身疾如风车般噗噜一旋,横着转出五步,在此一旋之间,已由三种角度猛力拍出三掌,吴湘突觉有三股劲力,如同三个敌人,由三处不同方位向身急袭而来。

  吴湘猛退三步,同时双掌亦交互拍出,此时吴润所处位置,正在干老头儿与白发婆婆之间,白发婆婆一眼看出便宜,乃嘿然一声道:“大小子,再接老奶奶两杖。”

  接着嗡然一声,“横扫千军,”拦腰击来,吴湘单足一点,“空中卧云”,来杖扫空,白发婆婆健腕一抖,拐杖在空中划一大弧,毫末停滞,由“横扫千军”一变而为“泰山压顶”,直向吴湘砸下。

  吴湘人影一幌,噗呼一声,拐杖陷地二尺。老太婆健腕再抖,拐杖揭地而起。

  白发婆婆尚未及变式,吴湘已力贯右臂;疾伸右掌,猛向杖头抓去。“嗦”“嘭”两声大响,老太婆杖头被吴湘抓断七寸,干老头儿被吴湘两掌震的疾退三步,顿觉内脏翻腾,血气上涌。吴湖这时仍然卓立当地,瞅着对方,含笑不语。

  老太婆目射箭光,沉声道:“好小子,有你的,老奶奶“黑心孤独”薛阎婆和“三尺太岁”伯有,今夜算是阴沟里翻了解,这笔烂帐咱们搁着以后再算。”

  续又向漆玉燕低喝道:“丫头,你回去传漆东皋,十天之内,亲到微湖负荆请罪,半月之后,如不见人,老奶奶即踏平你们红花埠。”

  说罢,亦未待回答,又报头瞪了三尺太岁严伯有一眼道:“矮鬼,咱们走啦,你还呆待什么?”

  随着,身形一幌,纵上林梢。

  吴湘急呼道:“老前辈,你还有一截拐杖没带走哩。”

  说着右手一扬,一片粉屑,散飘夜空。

  薛阎婆微微一停,见状怒声道:“小子太也张狂,老奶奶是旧的不去,新的不来,再次晤面,如不将你师父的那对紫拐拿来奉陪,看老奶奶能饶过你这小杂种不?”

  言毕,一幌而逝。

  三尺太岁严伯有,亦向吴湘怒视一眼,随后纵去。

  待薛,阎二人去后,漆王燕一纵而前,双手紧握着吴湘的手臂,激动的道:“吴少侠,你真了不起。”

  吴湘一只手臂,突被一个初识不久的一双柔美,紧紧握住,同时之间。并感觉到一股幽香直冲鼻端,顿时满面澈红,窘态毕露,急得半个字都说不出。

  漆玉燕亦于同时之间,发觉了以自己一个黄花少女,竟去抓住一个初次相识的少年男子的失态行动。于是,遂然放手,并羞了个不能抬头。

  半晌,还是吴湘先行开口说道:“姑娘,时间已经不早,可以回去休息了。”

  漆王燕微抬螓首,答非所问的道:“刚才与吴少侠交手之二人,不知少侠以前曾听说过没有?”吴湘茫然的摇一摇头。

  漆王燕接着说道:“听父亲说,薛阎婆久居四川,很少离窝外出,严伯有为甘凉道上有名大盗,一个是凶残寡情,一个是狠毒暴戾,二人惟一相同之点,即是心胸狭窄,微恨必报,今夜双双败辱,必难善了,务请少侠多加留神才是。”

  吴湘感激的道:“多谢姑娘关怀之意,在下自会随时留意照拂自己。”又微微一笑道:“姑娘武林见闻多胜吴某,日后有暇愿多多请教。”

  漆玉燕脸色一红道:“父亲所述颇多,惟对此二人我记忆较深。父亲说薛阎婆为江湖最为黑心孤僻之人,她终生只有一个女弟子,有一次偶然触怒了她,被她当场撕成两片,因之,直至如今她无一传人。”

  严伯有曾在甘凉一带劫杀一家富户,于一夜之间屠杀八十一条人命,凶残无比,此事当时震惊遐迩,武林侠士亦曾相约搜捕,由于他能事先见机,逃避无踪,听说已有十年未在江湖露面了。

  吴湘心中忖道:“再遇此人,必不轻易放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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