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天故事汇 > 司马紫烟 > 紫拐乌弓 >  上一页    下一页


  正在此时,突见空中剑光万点,一旋疾落,少数暗器被剑光震飞,大部暗器都射向空中。抖动的剑芒一声轻响,冲入篙幕之内,接着两声惨叫,齐肩被削断的一双手臂,紧握着精光耀目的一把利斧,像流星一般疾然飞落岸边,“嗒”的一声,正正当当的砍在一棵垂杨柳树的丫枝上,那双手臂,仍然是直直的,齐臂根之处尚在流着血迹,好像是有人飞身一斧砍在树枝上一样,但所缺少的是一个与手臂已经远远离开的完整的身子!

  血,从小艇直洒至岸边,这是一道鲜红悦目的线,而这条线头是从小艇抛向岸边,从半空洒落向河中,落在水里的部份,先红后淡,慢慢的和水的颜色融合为一体,最后所剩下的只中线的两端,一端在艇上。一端在河岸,抛线的人,失去了右臂,痛苦的躺着。他身边的一个伙伴,胸部的血正在汩汩的流着,已染红了大片船板,从他受伤的部位看。他虽然是完整的,但是生命是无救了!

  陆冲脸部肌肉抽搐,手待断篙,双眼尽赤,沉痛的说道:“姓朱的,今天你我一定要分出个生死存亡——”

  于是,只见他身形一沉,暴喝一声。

  “傅二子,撕口袋”!

  但见他双足猛撑,全身借这一撑之力,倒纵而出,向后艇射去,前艇则被他这一沉一撑之力,迫得疾如流矢,冲向河心,同时他故意运用内力使所发力道轻重不一,等小艇冲出寻丈,失掉

  平衡,哗啦一声大响,刹那间翻沉河中,吴湘忽见后艇舟子,闻‘撕口袋’三字之后,听声抛去竹筒,顺手挚出腰间一柄锋利匕首,疾向艇尾布袋奔去。他心念动,一声清啸起处,突见岸边一条瘦长人影。疾如飞天射向艇尾,陆冲身形尚未落下,这叫“博二子”的舟子,亦不过适才举步之间猛然觉着一股大力从背后压下,人尚未及回顾,已咚的一声,被震出两丈之外,跌落水中。

  蒙阴寨其余三人,只觉劲风中挟着一条人影突问即逝,正自一愕,陆冲双足已沾后艇艇板,暴吼一声道:“饭桶们,人呢?”

  众人齐国注视艇尾,那有布袋的半点影子?

  忽听岸听一声冷笑道:“当家的,忠厚才能传家远,积善始得有余庆……”

  四人猛然回颇,只见在岸边小舟之上,适才朱翰所卧之处赫然站立着一个身着宝蓝长衫英挺超拔的青年。自己艇上的长形布袋,正平稳的摆在青年的足旁。

  陆冲厉吼道:“落井下石之辈,看篙!”

  说着,抖手将断篙掷向吴湘,身形随起,双掌疾照下挚。持剑三人亦随着陆冲同时跳离快艇,合挚而来。

  再说未翰适才一招“万点梅花”,凌空下挚,尚未寻到着足之处,小舟已被陆冲用全力推出,这时已经覆舟落水,河水浸及下腹,此时全凭一口真气,保持著身子始能临时不沉,正与蒙阴寨中尖腮鼠须之人,在河之中流,狠命拼斗,敌方功力虽差,因诸水性,反而占尽便宜,一对蛾眉刺上下翻飞,根显威力,如果时间一久,保不住来翰还要吃亏呢!

  吴湘待断篙飞临面门,“弹空指”叮然出手,来篙疾转,飞射中流,说也凑巧。来篙正恰恰落在距朱翰五尺远近之水面上。

  他接着双手疾挥,连出六掌,每掌所发的角度不同,每掌所用的力量不一,出手之际,同时喊道:“当家的,请留步罢?诸位的坐艇,在下也一并代为送上一程。”

  “随闻咚咚连声,陆冲等四人,先后各被一股强劲之力,反震落水。更奇怪的是,那双快艇,竟亦无风自驰,飘射河心。好在蒙阴寨诸人俱通水性。倒不虑淹死,但人的脸面可丢了。”

  朱翰正感焦急之际,突见一物从岸边飞来,直落面前,待看清之后,心中暗喜,不觉精神一振,急挥三剑迫退敌人,猛提真气全身拨离水面五尺,左学一引,足尖已点向篙身。忽然又闻一个清朗的声音道:“朱朋友,还有几块板于先垫垫脚吧。”

  继见一把竹筷前后距离整齐的射落河面,接连着浮篙一直排到岸边……

  朱翰万想不到,自己舟上的吃饭用具,竟被别人用作搭救自己的垫脚石。

  吴湘俯身了抄,挟起布袋一跳离岸,朱翰足点竹筷紧随而来。

  陆冲在水中露出半截身子,愤恨的道:“落井下石的朋友,你就这样交待一声便走了吗?”

  吴湘回首一笑,朗声说道:“过路之人吴湘,怨难久待,三日之内,必亲赴宝寨向贵寨主专程请教……”

  说话中,领先向路旁荒野之处疾纵而去,声韵摇曳长空,历久始绝。

  陆冲满脸寒霜,半声未响,带着手下全身尽湿的四名一等执事,两个寨中头目,乘上那只仅剩的快艇,嘴唇颤动的向渡口狠狠的瞥了一眼,目光又移向那砍在垂杨柳树的利斧切断臂上,见他稍作犹豫,扭头一摆右手,乃向汉河下流荡去……

  在约距汶河十里左右的荒野里,有一片茂密的森林,虽然是在秋天,远远望去仍是青葱嫩绿。森林的深处,有一片不太宽敞的草地,微风吹过,飘落下几片微黄的树叶,显示着秋天已经到了。

  草地靠边的树明底下,平放着一个长布袋,谁也不知道布袋内装着什么,因为它是那么平凡与自然。

  一个身着宝蓝长衫的英挺青年,正背负双手,眼望林梢,漫步闲踱着,像是在等待,又似是在回忆……

  一会儿,树梢微动,微闻轻响,跟着又纵进一个短装赤足青年,右手持着鞋袜,右臂弯上搭着一件长衫,甫一落地,即向布袋急瞥一眼,便匆忙将长剑及手中各物放置地上,这时,长衫青年正徐徐转过身子,面含微笑,轻轻点首,后来的短装青年,急抢前一步,深深长揖道:“在下朱翰,敬谢尊驾河口援手,及搭救师妹之恩。”

  长衫青年,正是在泰山后顶十年苦学初涉江湖的吴湘。他此刻伸手一抹,谦然道:“在下吴湘,实不敢当此大礼,朱兄还是先请照顾贵友——啊!令师妹要紧!”

  朱翰答应一声,转身行近布袋,俯下身子手持一剪,袋口绳索立断,然后右手轻扯袋口,抱紧袋身,左手食指沿上面下疾然一划,“嗤”声轻响,眼前顿时一亮,现了出一位睡态娇美,秀发显得微微散乱,身着淡绿短装的十七八岁美丽姑娘。

  朱翰大方的用手一抚姑娘心窝,轻轻将她的娇躯翻转。迅速的在姑娘背上连点三指轻拍七掌。然后,再使她恢复舒适的姿态静卧着。而自己则始终候在姑娘身旁,极为开怀的注视着姑娘的变化。

  寂静的树林里,斜阳透进的光影,又拖长了一大段,这两个青年,仍然安详的等待着,没有半点儿不耐和急躁……

  吴湘悠闲的静立一旁,暗中打量着这个在两个时辰以前才认识的朋友——朱翰。

  英俊,洒脱,身材适度,配合着胆识,不俗的武功和江湖经验……不错,这是个磊落男儿。

  忽听轻嗯了一声,卧在草地袋上的年轻姑娘嫩白的足胫微微一动,接着双眼慢慢张开,疲惫的向两人扫了一眼,又轻轻台拢。朱翰徐徐站起,舒展的吁了一口长气,姑娘再睁秀目,那对天真活泼的大眼睛,向朱,吴二人睇视良久又向林梢扫了一眼,声音低弱的问道:“我是在什么地方?”

  朱翰低答道:“师妹,你没什么罢?这是波河渡口西北的郊野,靠近俎来徕山区不远了。”

  少女哦了一声,十分陌生的望着朱翰道:“我爹爹呢?”朱翰脸色凄然一变,但旋即恢复平静的道:“愚兄到达桐城驿时,即闻程师叔家遭事变,师妹被匪类胁持,师叔己离家跟踪各处追寻,愚兄闻知之下,也就未再西行东昌,改道追寻下来,故而未能与师叔老人家碰面……”

  少女究竟经验不够,被朱翰似是而非的说了一篇,也就膜混过去。

  少女大眼睛一转,疑惑而又不好意思的道:“你为什么救我?你究竟是谁?”

  说罢螓首低垂,脸色艳红。在垂首之间,忽然发觉两足竟是赤裸,左臂一撑,突然坐起,将两双裸足,坐藏身下,羞得更是无法抬头……

  朱翰佯如未睹,闻言一笑,道:“愚兄朱翰,家师是“铁胆惊魂”诸葛远。愚兄与师妹虽然未曾谋面,但常听家师提及师叔老人家和师妹情形。”

  少女闻说面前之人,竟是父亲常常夸奖的“凌风二郎”朱翰,自是极为高兴,便疾拾螓首,大眼睛瞅着朱翰嫣然一笑道:“啊!朱师哥,爹爹前些日子还会念道过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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