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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五


  这时,马信雄与胡正群已面对面的盘旋了两圈。马信雄是在拖时间,胡正群则在等机会。因为,马信雄把全副精神都放在防守上面,一柄长剑封住了当面的部位,胡正群的暗器虽多,却是很难突破对方的防线。路金花和欧阳乐贞在门缝里瞧得都暗地着急起来,心想这样拖下去,怎会有两败俱伤的局势呢?她们必须想法子替他们制造一个立即动手的机会,否则的话,对她们实在是太不利了。因为那胡正群曾说过,在庄院后面还埋伏得有人,如果不是虚声恫吓的话,她们怎么能够逃得了?欧阳乐贞眼珠一转,计上心来,当下,附在路金花的耳朵边,低声地如此这般的说了。路金花听的直点头,待阳乐贞说完,立即逼着嗓子,歪着喉咙,“桀桀桀桀”的发出一阵怪笑声音。欧阳乐贞则尖声叫道:“放开我!放开我!你……”

  她们这一笑一叫,马信雄在院落里听得心头大震。很明显的,囚禁着的两个女孩子已落在旁人手中了,两个人质一去,这个仗还有什么好打的?就在他这一怔神间,胡正群立即把握机会,双臂一振,一抖,顿时“嗤嗤嗤嗤”的异声大作,各种暗器如蝗虫般飞射出来,雨点般洒向马信雄浑身要害。马信雄身为东厂爪牙头目中一方面的负责人,一身艺业自不等闲,一见胡正群乘机发动攻势,不由既惊且怒,大吼一声,长剑骤化一堵光墙飞旋而出,身形却冲空直拔而起……“叮叮叮叮!”破铜碎铁纷飞中,金属互击之声如炒豆般爆迸!胡正群发出的百十件暗器,立时被马信雄的剑光震飞、削断、绞碎了一大半。剩下来的一小半竟然突破了剑器所化的光墙,射向马信雄的身上。可惜的是,马信雄已然腾身拔起在空中,那二三十件暗器只是擦着他的靴底飞过,落到数丈以外去了!

  胡正群厉笑一声:“好身法!给太爷滚下来!”笑喝声中,摇头、拱背、耸肩、赐腿,浑身一阵乱动,“嘶嘶沙沙”的锐啸乍起,又是百数十件暗器从他身上各部立钻射出来,闪烁着各色光芒,划出各种不同形状的弧线,漫天飞舞,从四面八方朝马信雄罩过去。眼看马信雄身在空中,避无可避,立时就会变作一只刺猬跌下地来!胡正群“桀桀”怪笑,等着伸手擒人。好个马信雄,临危拚命,长啸一声,手中剑器盘旋飞绕,光电如电八方交错,幻成一个光球,将全身包没在内。又是一阵“叮叮当当铮铮呛呛”的联珠脆响,那百数十件在空中纵横飞射而交织成的暗器网,竟被马信雄的剑光冲破了一个大洞!“呼”的一声!马信雄连人带剑所化的光球,从空中飞泻下来,势似雷霆电闪,直向胡正群冲去!

  胡正群一声冷笑,双手悄然朝地下一抖,身形却疾退了一丈多远,让过马信雄的锋锐攻势。马信雄势子一衰,飘然落地,那知——他右足刚一沾地,顿觉腿肚子上好像被蚊子叮了一口,整条右腿立时一软,不由大吃一惊!情知已中了胡贼的喑器,可是,却瞧不出暗器是从何而来。此际,他的左足跟着落下,但他那还敢落在此地,赶忙左臂一振,右手以剑尖一点地面,整个身子横移三尺。可是,当他左足沾着地面之时,他的一条右腿已完全用不上劲,竟然单着左腿,半屈半跪的用剑来支撑着……胡正群“桀桀”狞笑,一步一步走近马信雄,双手缓缓抬起,得意地怪笑道:“怎么样?太爷一根小小的回形飞针你就受不了,还吹什么大气,你瞧!太爷要用这双钢套,让你尝嗜分尸的滋味!”话说完了,人也到了马信雄面前,右臂高高扬起,蒲扇大的手形钢套,五指箕张地悬在马信雄顶门之上……这时候,马信雄右腿上的软麻之感,正迅速的往身上蔓延开来,他只能够勉强支持不倒下去而已。

  §第十二章 落荒而逃

  路金花和欧阳乐贞在厅内瞧得大为着急,如果让马信雄被胡正群宰了,她们仍然是很难逃得出去,因为胡正群的暗器实在是太厉害了,何况还有另外一批埋伏在庄院后面的贼党呢!眼看着胡正群的右手已迅速地往下罩落,路金花突然一声大喝:“老贼看刀!”她身形往外一窜,右手一扬,得自黄茂才的那口腰刀已先喝声一剎那疾飞而出,闪电般朝胡正群右手飞去。胡正群再也未料到敞厅中还有敌人潜伏,(因为他刚才听到欧阳乐贞的尖叫声及路金花的怪笑声之际,还以为两个女孩子已落入同党的手中了哩!)当喝声入耳的时候,刀光如电,一闪之下,只觉右肘一阵剧痛,一柄腰刀已深深插进肉里,连骨头也几乎砍断了!半蹲在地上的马信雄猛地一咬牙,奋力一挺身子,右手长剑倏地从土中拔出,用尽平生之力朝上一送!“嗤”的一声!剑锋端端正正的刺入胡正群的胸膛,直没至剑柄,剑尖透背穿出,却是一滴鲜血也没有流出来。

  胡正群连受两下巨创,只痛的他浑身颤抖,环眼圆睁,一双眼珠子几乎要凸出眶子,喉咙里一阵闷吼,左手钢套陡地往下一拍……马信雄一剑刺中了胡正群,心头一喜,顾不得将剑拔出,一松手,身子立刻往侧后方疾滚出去,那知——他才滚了两滚,突地一只香喷喷的小蛮靴从天而降,竟将他的胸膛结结实实地踏住了。“砰”然一声巨响!胡正群拍出来的钢套,空自将地面击得沙石飞扬,半点作用也没有!马信雄甫脱险境立即又被人制住了,这一惊,真是非同小可,忙睁眼望去,不由大怒起来,喝道:“阿春!你疯了吗,还不快把脚拿开!”原来,他惊魂乍定之下,眼睛花花的,竟把脸上涂着化妆油彩的欧阳乐贞认作是阿春了!

  欧阳乐贞不但不把脚拿开,哼了一声,反而更用劲的踩了一下,踩得马信雄杀猪似地大叫起来!他喘息着叫道:“你……你这死丫头怎……你……咦!你……”欧阳乐贞撩起衣袂,三把两把将脸上的油彩胭脂拭掉,露出了本来面目,瞪着目瞪口呆的马信雄,娇叱道:“狗东西!睁大狗眼瞧瞧你家姑奶奶是谁!呸!”她一口香唾重重的吐在马信雄的脸上,脚下又使勤一踩!“啊!”马信雄连急带气,加上羞怒攻心,又被欧阳乐贞狠狠的踩了两下,胸口的肋骨已然断了几根,剧痛刺激之下,大叫一声,喷出一口鲜血,当堂昏死过去。另一边,路金花一手抓住那截露在胡正群胸膛上的剑柄,用力一绞一抽,飞快地撤身后退。“哎!”一声惨叫!长剑一离胡正群的胸膛,他立时叫出了声音,他想动,可是,随着胸前背后两股喷出来的鲜血,他的一口真气也就随之一泄而尽,一条肥胖的身躯只抽搐了一下,双腿一软,缓缓跪了下去……

  路金花和欧阳乐贞并肩站在七八尺远处,恨恨地凝视着这个曾经侮辱过她们的恶魔,心里却不知是悲、是恨、是喜。胡正群跪在地上,瞪着两只死鱼般的眼睛,望着路金花和33阳乐贞,嘴唇一阵颤动,却是叫不出半点声音!“嗄——”终于,他长长地吁了口气,身子往前一仆,“砰”的倒在地上,手脚一伸,结束了他一生的罪恶!路金花、欧阳乐贞二人也同时吁了口长气,正待离开的时候,忽听一个微弱的声音叫道:“欧阳姑娘请……留步!”路金花和欧阳乐贞吓了一跳,忙定神循声望去,发现说话的是刘元甲,他下半截身子被金枝压住,咽喉间血渍模糊,脸色白得像死人一般,正用两只失神的眼睛望着她们,眼神中充满祈求之色!

  两个女孩子打算不理他,但一想这刘元甲人还不太坏,她们互看了一眼,便一齐走到刘元甲身旁,路金花开口道:“阁下有什么事需要我们帮忙的吗?”刘元甲目光缓缓闪动,从路金花脸上的油彩望到她身上的男人衣衫,脸上露出一丝苦笑道:“这位想必就是路姑娘了,亏你想得出用这个法子逃出来。”话声一顿,他深深吸了口气,又道:“我中了那贼女一枚针形暗器,毒性已快蔓延到心脏了,请二位姑娘念在同是武林一脉,在那贼女身上搜一搜,看有没有解药……”他一口气说到这里,已经累得气喘不止。金花略一沉吟,道:“念在你对我们还不坏,这个忙是可以帮的,可是,就算搜出来,我们又怎知是不是解药?”刘元甲苦笑道:“这个,姑娘就甭管了,在下只好靠运气了。”路金花见他这么一说,就不再犹豫,站起来一脚踢开昏倒在玉叶那具无头尸体上面的何剑娥,登时把这个昔年的女魔王踢得从喉咙里冒出一声沉重的呻吟,手脚抽动了一下。路金花一咬牙,弯腰探手摘下了那柄尚自紧握在何剑娥手中的护手钩,顺手在她的咽喉上一挥!“噗噗噗”地冒出了一串血泡,何剑娥的食道、气管一下都被钩了出来,她浑身又是一阵抽搐,这才追随她的丈夫,往阴间报到去了!路金花吐了口恶气,就用那柄护手钩钩开了玉叶的无头尸体,也顾不得肮脏了,蹲下去就在金枝身上搜摸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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