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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三


  这时,东厂方面的西门泰也按捺不住了,他一步靠近马信雄,忿忿地道:“马兄!凭咱们的身份,为什么要对这狗贼如此忍让,干脆动手把他们宰了,也算为地方除害。”马信雄笑了笑,方待开口,对面的胡正群已冷笑连声的抢先喝道:“凭你们几个不敢通名道姓的小贼,还会有什么身份,太爷不动手只是对你们客气,若再推搪,就教你们难看了。”伍金奎忍不住敞声骂道:“放你妈的屁,你这坐地分赃的狗贼,替咱们东厂五杰提鞋都不配,你还不夹起尾巴快滚,管教你姓胡的鸡犬不留,信是不信?”这几句话,果然吓得胡正群为之一楞,讷讷道:“什么?诸位是东厂的?”马信雄微笑道:“不错,兄弟是驻黄山地区的负责人。”说着,伸手一指刘元甲等人,道:“这四位乃东厂五杰,谅胡当家的也许听说过。”

  胡正群愕了半晌,眨着眼睛道:“那么,诸位是那位公公的属下?”西门泰抢先“哈哈”大笑道:“你这土贼真是孤陋寡闻,连魏公公执掌东厂,统摄天下大事都不知道,我看你干脆回家抱老婆算了。”胡正群脸上连连变了几种颜色,最后,正容问道:“诸位当真是魏忠贤的人?”马信雄含笑点头道:“不错!胡当家的瞧着办就是。”“哈哈哈哈!”胡正群突然仰天大笑起来,笑声震得众人耳鼓嗡嗡直响!马信雄等人俱不由愕然,不知这恶贼为何发笑?就连路金花和欧阳乐贞也弄不通胡贼的态度,为何会对这班东厂的走狗,竟似丝毫不放在眼内?西门泰却已怒吼一整:“姓胡的!你笑什么?”胡正群倏然止住笑声,轻蔑地扫了对方一眼,冷笑道:“朋友!世道变了,你们这块招脾不管用了。”马信雄神色一变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新皇帝登位,姓魏的就被宰了,如今天下各地都在搜捕魏贼的余党,嘿嘿!可笑你们不藏头缩颈的去逃命,反而仍然扛着这块招牌来唬人。”说完,又是一阵“嘿嘿”怪笑!

  这一番话语,直说的马信雄等人面面相觑,作声不得!路金花却暗骂自己一声:“胡涂!”因为方衣曾经给她看过一份抄来的邸府急报,说的就是新君登基,魏贼论辟,密令各地督抚搜捕余党一事。路金花不由暗暗叹息,一个人的灵智很容易被愤怒和怨恨所蒙蔽的,想不到自己一心恨着方衣,竟将这件重大的消息给忘记了!她知道胡正群说的是真话,但马信雄等人却并未完全相信,因为昨天田尔耕才提起过魏忠贤的计划和密令,难道田尔耕是骗他们的?当然,新皇帝登位的事,他们是知道的,否则的话,他们就会完全否定胡正群的话了。伍金奎的性子比较直一点,马信雄等人方在盘算之际,他却双睛暴瞪,挺身上前,属声喝道:“你这厮乱造谣言胆敢侮辱魏公公,哼哼!大爷们要把你擒交官府,治你个凌迟碎剐之罪。”胡正群冷笑道:“朋友!凭我胡员外的身份,见官是不成问题的,但诸位么,嘿嘿,恐怕就有些不妙了。”话声微顿,脸色一沉,沉声又道:“大爷奉劝诸位知趣一些,赶快将那两个贱婢交出来,大爷也就放你们一马,否则的话,教你们好看。”

  在这种情形之下,马信雄很清楚,除了动手一拚之外,已没有旁的选择了,当下,他略一侧身,朝刘元甲投过一瞥询问的眼色。刘元甲当然也十分明白目前的处境,于是同意的点了点头。“呛呛”连声,四人已将兵刃撤在手中,站在后面的爪牙们也一齐出兵刃,准备动手。胡正群环眼一扫,“嘿嘿”怪笑道:“哦!诸位是打算蛮干?嘿嘿嘿!好好好!太爷就成全你们。”笑声一顿,厉声喝道:“孩儿们上!杀他妈的一个鸡犬不留。”喝声中,早有小贼将他的兵刃送了过来,那是一对乌黑发亮,形似手套却比手套大得多的钢套!女魔王何剑娥举手一挥,娇喝道:“两个死丫头还不快出来跟为娘去收拾这班家伙,懒在后面干什么?”金枝、玉叶两姐妹懒洋洋地绕道走了过来,金枝更是无精打彩地说道:“那么多人,连个象样的都没有,打这种架真没意思。”

  胡正群一边穿戴上那对钢制手套,一边“嘿嘿”怪笑道:“乖女儿不用埋怨,须知对面这班人无论有多中看,却是一个也留不得的,为父劝你们还是打起精神来,好好干一下吧。”金枝、玉叶撇了撇嘴唇,“呛”地一齐将背上长剑抽出,女魔王何剑娥也将一双护手钩亮了出来。胡正群一挥手,喝一声:“杀!”喝声出口,人已飞扑马信雄,一双钢套十指箕张,照准对方顶门罩落。马信雄不曾见过这种怪形怪状的外门兵刃,一时摸不清路子,不收硬接,身形一晃,闪让开去。何剑娥双钩一摆,一招“双龙戏珠”,直取西门泰!金枝朝伍金奎一努嘴,对玉叶道:“打那个受了伤的没有意思,你去把他放倒便了。”玉叶极不情愿地“哼”了一声,提着长剑慢慢吞吞的向伍金奎走去……金枝长剑一指刘元甲,笑道:“来来来!只有你还像个人样,本姑娘要好好收拾你。”刘元甲冷冷一笑,也不答话,长剑一摇,舞起一团剑花,攻了过去。后面,喊杀之声大起,双方的爪牙打手已一涌而上,各找对手,展开一场混战!

  胡正群第一招攻势被胡信雄让开了,不由怔了一怔,“嘿嘿”怪笑道:“狗腿子果然有一手,太爷倒是小看你了。”笑声中,双手一扬,再度攻出一招“上下交征”,扑击过去!马信雄闪目一看,但见院落里已是一片乌烟瘴气,当下,不再打闪避的主意,右腕一抬,一招“分花拂柳”,长剑迎着攻来的钢套,接连闪了两闪。“铮铮!”两声清越的金铁交鸣,半空中爆出两蓬火花,胡正群与马信雄的冲势都同时为之一顿,各各退了半步!一招硬拚,势均力敌,两不吃亏!马信雄吸了口气,轻拂着长剑,哂笑道:“恶阎君不过如此,兄弟倒是把你估的太高了!好!回敬你一剑。”他笑着说着,突然一声喝叱!长剑陡化电虹,划空生啸地直射向胡正群胸前“七坎”大穴!这种直取中宫,毫无顾忌的攻招,使得胡正群勃然变色,怒喝一声:“岂有此理!狗腿子想死快些是吗?”喝声中,身形一侧,左手一抬,钢套电也似地疾朝马信雄攻来的长剑拍落!马信雄赶忙一沉腕,撇剑拧身,剑随身转,飞起一片寒光,猛袭对方胁背要害,剑势迅疾凌厉至极!胡正群怪笑连连,一双钢套幻起两团乌云,卷起如山暗劲,惊涛骇浪般拍向剑光之中,接招还击!

  一串“铮铮铮铮”的兵刃交击声中,突然传出了“哎”的一声惊叫!那是金枝的叫声!原来,在东厂这方面的人马当中,论武功要数刘元甲最为了得,只因他为人比较沉稳不喜欢卖弄,所以很容易被人认作最窝囊的一个而掉以轻心。金枝这贼女就是如此,她把妹妹支使去对付受了伤的伍金奎,她自己以为不须费什么劲就可以将刘元甲摆平了,谁知动上了手,只三两个照面,她才知大谬不然,可遇上了扎手货了!刘元甲根本不知怜香惜玉,剑剑俱是狠招,直杀得金枝着着后退,几乎连招架都十分吃力。这一招,她刚好让过了刘元甲长剑斜劈之势,脚下一退之际,不料地上已仆倒了一名昏厥的爪牙,她的鞋跟被这身体一绊,使得她登时打了个踉跄,发出了一声惊叫!刘元甲闷声不响,抢上一步,长剑疾落!眼看这一剑就要把金枝破腹开膛,胡正群闻声侧顾之下,不由大吃一惊,忙一抬腿,“嗤”的一声锐啸,一缕寒芒,闪电般向刘元甲的肋下射去!

  他绰号叫“千手人屠”,全身上下都可发出暗器伤敌,东厂这班人潜伏在此地,自然对这位昔年恶名昭著的胡员外,打听得清清楚楚。是以他的腿刚一抬起,马信雄已大声叫道:“刘兄小心!”其实用不着叫,刘元甲的眼角余光,始终都是注意着胡贼的,因此马信雄的叫声一出口,刘元甲已舍了金枝,撤招闪避开去了。说时迟,那时快,那一楼寒芒刚刚擦着刘元甲的衣衫掠过,金枝这贼女恰正欲挺身站稳,寒芒已迎着面门射到,不由她吓得心胆俱裂,又是“哎”的一声惊叫!整个身子“砰”的仰跌下去!那一缕寒芒,险而又险地擦着她的鼻尖,飞落寻丈以外去了!金枝惊魂乍定,一个“懒驴打滚”,侧滚八尺,弹身跃起,长剑往上一架,“铮”的一声!正好架住了刘元甲跟踪劈下的剑锋!刘元甲笑道:“小贼女!这回你死定了。”右腕运劲,加了几分力道,长剑猛然朝下一压!金枝到底是个女孩子,内力怎么也没有男人的充足,同时她又是半仰着身子,相形之下更是吃亏,刘元甲这一剑压下,只压的她臂肘酸麻,上半截身子成了反弓字的形状,倒拗着往后仰……一个身材丰满的女孩子,穿着紧绷绷的劲装,在一个男人面前摆出这种姿态,的确是够撩人想入非非的。可是刘元甲却彷如无睹,右腕一沉,又增加了几分力道,长剑直往下压去……眼看金枝自己的长剑,距她自己的咽喉已只有三四寸了,如果不能将压在剑上的长剑推开,她就得刎颈自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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