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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一


  刘元甲忙问道:“许老英雄是镖行的老前辈了,凭他一杆神槊,举世无敌,天下那里去不得,怎么还要拉上柳林四圣呢?”西门泰触了他一下道:“老刘!你这不是废话吗?许老英雄一定是保了支重镖,唯恐有意外,才邀几个老朋友黧帮忙,同行不问行里事,你怎么连规矩都不懂。”刘元甲讪然道:“是我失言了,我们技疏艺浅,只能在小地方落脚,一辈子也不会有什么红货来委托我们,因此对镖行的规矩都生疏了!”路金花却笑笑道:“刘镖头说得太客气了,各位的穿著比敝局那些镖师阔气多了,想来收入一定很好的。”西门泰连忙道:“这都是马公子慷慨,经常帮衬我们,如果光是靠敝局那点保镖的酬劳,恐怕连买靴子穿都不够……”马信雄笑道:“西门兄言重了,朋友有通财之义,这算得了什么。”说着招呼大家坐下,桌子也重新摆好了。

  马信雄还把那两个女子招了过来道:“这是城里的小桃红、小翠仙两位姑娘,她们的琵琶跟三弦都弹得好极了,二位如果有兴趣,不妨听她们献奏一回。”路金花虽然洒脱,但是对这种场合还不习愤,摇摇头正待拒绝,欧阳乐贞却兴致勃勃地道:“好极了,我很想见识见识。”那个捧琵琵的小桃红上前请了个安,掏出一个小本子道:“请姑娘点曲。”欧阳乐贞不知道有这个规矩,马信雄忙道:“欧阳姑娘到我这儿,是我的客人,怎么能要她点呢?把本子递给我,由我来点好了。”路金花略知道一些名乐伎的规矩,忙道:“小贞!是你要听,还是你点好了。”马信雄忙道:“没有这个道理,怎能要二位破费。”欧阳乐贞这才知道点曲子是要钱的,笑笑道:“自然是该我们付。”

  说着抢过小本子,翻开看了一遍道:“你叫小桃红,就奏一曲小桃红吧。”小桃红应了一声,开始拨弦弹起过门,小翠仙则奏起三弦,这曲本上还附有唱词,两个女子弹了过门,曼声轻唱起来,歌喉十分美妙,欧阳乐贞听得有趣,也就看着唱词,一页页地连看带听。一曲唱罢,满座鼓掌叫好,路金花掏出银票,赏了一张十两银子的小票,放在桌上道:“拿去买花戴吧。”两个女子都行礼谢赏,西门泰笑道:“到底是大地方的镖头,出手不凡……”路金花脸上一红道:“西门镖头,我们是第一次参加这种场合,不知道规矩,是不是给得太少了,你可得包涵指点指点……”西门泰连忙道:“那里!那里,只是把规矩抬高了,我们以后可不敢再叫她们了,平常我们最多只是一两银子……”小桃红飘了一个媚眼道:“西门爷!路姑娘是可怜我们多赏了一点,那儿能天天遇上这么阔的财神呀,往后还得靠您各位多照顾呢。”

  欧阳乐贞听得有兴,忙道:“我们是偶一为之,不能太委屈人家,你们再唱一曲,我不知道什么好听,随你们唱吧。”小桃红笑了一笑道:“谢谢姑娘,那我们姊妹再献一曲如梦令吧,在第十七页上,那是李清照写的词,听说她是个女才子呢。”欧阳乐贞笑道:“这首词我知道。”路金花道:“我对词上生疏,把音本给我瞧瞧。”欧阳乐贞把小本子递了过去,路金花翻到十七页上。两个女子又弄弦唱了起来。易安居士不愧为一代女词人,解意缠绵,她一共填了三首如梦令,第二首尤为婉约感人。“昨夜风疏雨骤,浓睡不消残酒,试问卷廉人,却道海棠依旧,知否!知否!应是绿肥红瘦!”路金花听得如痴如醉,一曲已罢,她犹在发呆。欧阳乐贞道:“路姑姑,你别发呆,给赏银呀。”路金花这才惊醒,连忙放下本子,又摸出一张银票,放在桌上,忽然眉头一皱,朝欧阳乐贞道:“不对,我的手指好像有点发麻了。”欧阳乐贞也怔然道:“是啊!我也觉得不舒服,怎么回事?”

  刘元甲、伍金奎与西门泰却各自冷笑一声分别站起把守住四周,马信雄与小桃红、小翠仙也各站一方。看样子连这两个歌妓都具有相当的武功底子,而路金花与欧阳乐贞又一次的落入了人家的圈套,这次的圈套远较上一次高明,因为她们吃过亏之后,已经极度谨慎,连茶水都没有沾一口。唯一触及的就是那本点唱的本子,有问题的也一定是这本册子,在封面与册页上涂了毒药,一种能使人麻痹的毒药。路金花望望欧阳乐贞,苦笑一声道:“小贞!咱们又栽了。”欧阳乐贞的态度变得很冷静,坐在椅上道:“路姑姑,江湖的路实在太险恶了,处处都是陷阱,一步都不能走错,一点都不能疏忽。”马信雄哈哈一笑道:“二位说对了,江湖的路实在不是你们这个女孩子适宜走的,但在我巧妙的设计下,别说是你们,即使是柳林四圣,想不着道儿也是不可能的,因此你们不必自怨自艾,事实上你们能从胡正群的手里逃出来,已经很难得了。”

  路金花沉着地问道:“你们是胡正群一伙的了?”马信雄哈哈一笑道:“凭他也配,胡正群只是一个坐地分赃的土豪暗盗而已,那天你们就是自己不脱困,也不会讫亏的。”两个女孩子又是微微一怔。马信雄继续笑道:“从你们到达黄山后,就一直在我们的监视中,你们与四圣脱了节,就等于落入了我们的手中……”路金花道:“原来你们是天南三煞的手下。”欧阳乐贞道:“不!天南三煞好心放我们出来,怎会又设计来陷住我们呢,照我的估计,这些人必然是大内的鹰犬。”马信雄哈哈一笑道:“到底是这位小妹妹聪明,一猜就猜准了,只是你把我们的身份估计得太低,在下是东厂的驻黄山负责人,这几位则是东厂领班田尔耕大人的手下五杰,我发觉柳林四圣在黄山出现,觉得事情颇有蹊跷,连忙请他们各位前来……”

  欧阳乐贞问道:“东厂又是什么个玩意儿?”路金花不齿地道:“东厂与西厂一样,都是魏忠贤手下的走狗,不过东厂是归魏忠贤直接主持,西厂则有一大半是奉圣夫人容氏那老妖妇的势力而已。”马信雄微微一笑道:“路女侠对京中的事务倒也很清楚,在下也不必隐瞒了,为了藏珍图的事,西厂一手包办了想独占功劳,东厂岂甘后人,他们自以为很有把握,却叫天南三煞耍得昏天暗地,我们不动声色,却大有收获。”路金花冷冷地道:“你们意欲何为呢?”马信雄笑道:“自然是请二位帮忙,将惠文藏珍弄到手。”路金花沉思片刻才道:“你们找错人了,藏珍图根本不在我们身上。”马信雄笑道:“这个我知道,藏珍图已入天南三煞之手,但柳林四圣也摸到了确讯钉牢他们不放,看来藏珍必在黄山。”“那你不该找我们,该钉紧天南三煞去才对。”马信雄笑道:“不必!目前天南三煞已经知道为柳林四圣钉住,不敢轻举妄动,他们把二位陷住之后,目的在阻碍柳林四圣的行动,又偷偷地溜走了,那知柳林四圣不肯上当,宁可弃下你们不顾,继续钉住他们……”

  路金花这才明白为什么在三煞秘庄脱困之后,一直找不到柳林四圣,原来他们追蹑天南三煞去了。因此冷冷地道:“柳林四圣是何等人物,岂会因私而废公。”欧阳乐贞更是冷冷地道:“你们既然神通广大,该钉牢他们两批人才对。”马信雄倒是很坦白,微微一笑道:“那时候我只有一个人,实在看不住他们,等到东厂五杰赶来支持时,已经找不到他们了,我只好在二位身上下功夫,在店中悄悄卸下你们的蹄铁,算准你们的行动,等你们自投上门,不是更简单吗?”欧阳乐贞道:“你困住我们有什么用呢?”马信雄笑道:“怎么会没有用,天南三煞虽狡猾,最后一定斗不过柳林四圣,等他们从三煞手上取得藏珍后,再拿二位去向四圣交换藏珍,岂不是省事。”路金花冷笑道:“你这不是在做梦,柳林四圣明知我们失陷,也不肯放松对三煞的追踪,岂会用藏珍来交换我们……”马信雄微笑道:“此一时彼一时也,四圣明知三煞陷住你们是为了要摆脱监视,自然不肯上当,因为他们知道三煞的武功不足与敌,料定三煞不敢伤害你们,大可放心行动,落到我们手中就不同了,四圣本事再大,也不如东厂人多势众,再说魏公公大权在握,谅四圣也不敢公然为敌,落得做个人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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