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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五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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谭意哥是出身在曲巷的女孩子,对于男女两性之间的感情看得很透澈,也知道所谓海誓山盟、两心相许的誓约有多少约束力量,知道得很清楚,那是一种最不可靠的约束。 却便在盟誓时,双方都有绝对的诚意,可是到了后来,也会因为环境的改变而变易的。 要使一个男人心中永远地记忆一个女人,没有其他的方法,只有那个女人本身能具有这种力量,种种使他永远不会淡忘的条件才是最有力的保证。 谭意哥已经尽了很大的努力,但显然的还不够。 张玉朗见她不作声,不禁又怯虚虚地问道:“意娘,我说这些是否会使你生气了?” 谭意哥忙道:“没有,而且我很高兴你告诉了我,使我及时知道改正自己的错误。” 张玉朗不禁奇怪了道:“意娘,你并没有犯什么错误呀。” 谭意哥道:“有的!是一个很大的错误。” “你说得我都糊涂了!” 谭意哥道:“在这世上你有一个母亲,不可能有第二个了,而我却要去学你的母亲,这是我的错。” 张玉朗笑道:“意娘,你见过我的母亲吗?” “没有,我怎么会见到她老人家呢?” 张玉朗道:“你没有见到她,又怎么能学她呢?” “我不是去学她,而是指给你的感觉,只有一个母亲才能有权利使儿子对她又爱又怕,如果我也使你有这种感觉,那就是我的错。” 张玉朗叹了口气道:“意娘,你没有明白我的话。” 谭意哥道:“我明白,你是一番好意,表示你对我像对母亲一样的尊敬,可是我不能只使你尊敬我。” “你弄错了一件事,你不是我母亲,也不能成为我母亲的,而且,我怕我母亲,并不是为了我尊敬她,母子之间如果只剩了尊敬,那是很可悲的事。” 谭意哥迷惑了,道:“那又是什么呢?” 张玉朗道:“一种发自内心的,毫无条件,永不改变的爱,不管我母亲多老,多丑,我不会改变对她的爱,意娘,我要说的就是这个,要你明白的也是这个。” 谭意哥道:“可是你又为什么要怕她呢?” 张玉朗道:“因为我不是一个很孝顺的儿子,也不是一个很听话的儿子,有时对她那种无微不至的慈爱,感到受之有愧,因为我自惭无以为报,所以想躲过一下。我对你也是一样,因为你太美好,好得令我惭愧,所以我有时想离开你一下透口气。” 谭意哥道:“你母亲可以,我不可以。” 张玉朗一叹道:“你还是不明白我的意思,我虽然躲开了母亲,但是我不能躲得成为不是它的儿子,最多才几天,我就会热切地思念她,立刻又会回到她身边,对你,我也是一样,现在你明白了吗?” 谭意哥的眼睛已经被泪水充满了,哽咽地道:“明白了,玉朗,我真有那么好吗?” 张玉朗苦笑地叹了一口气道:“我也说不上来,因为我从来也没对那一个女人有过这样的感觉,虽然我把对母亲的感觉拿出来作比喻,但也只是形容那种感觉而已,那究竟还是不同的。” 谭意哥点点头,什么也不能说了,张玉朗道:“所以你千万别傻得去改变你自己,我喜欢的,爱的,就是原来的你,如果带了一点矫揉做作,那就是假的了。” “玉朗,你真的不嫌我太占强,太噜嗦吗?” 张玉朗笑道:“占强?不是我自己逞能,要在我面前,占到这个强字又谈何容易,能噜嗦得我无言以对的人又有几个,须眉中都难得一见,更别说求之于闺阁了,意娘,你使我倾心的就在此,你却要改变自己。” 谭意哥道:“我知道一个男人都不太喜欢逞强的女人,他们喜欢的是温柔,和顺,不如他们的女人。” 张玉朗一笑道:“不错,一般的男人都是如此,因为那些都是平庸的男人,一直是自惭不如人的男人,正因为处处都不如人,他们才感到自卑,由自卑却又变成极端的自尊,因此他们才要在女人面前逞强,这也是一种很自然的表现,如果他们感到连身边的女人都不如了,还有活下去的兴趣与勇气吗?” 谭意哥笑道:“你懂得真多。” 张玉朗也笑道:“这个区区不敢自薄,我在江湖上也混过一些日子,不但看旱多,懂得多,也想得多,更重要的是我一向都比别人强,处处领先,所以我倒不怕被人压下去,也只有对那些真正比我高明的人,我才心服。” “你倒是很虚心的。” 张玉朗笑道:“我本来也不是一个骄傲的人。” 谭意哥不由得笑了,低声道:“其实是你客气,我知道你是让着我,有很多地方,你根本是比我高明。” 张玉朗道:“没有的事,你在博闻强记方面是比我行,不过我并不认输,因为最近这几年,我为了学武功,闯江湖,把书本子丢了下来,而你却整天地钻在书本中,自然是比我强了,假如我认真地摒弃一切的杂务,好好地用一年功,你是比不上我的。” 谭意哥道:“那当然了,至少有一点你就比我强,你行过万里路,胸襟气魄就是我追不上的。” 张玉朗哈哈大笑道:“意娘,你也有肯认输的时候。” 谭意哥笑道:“我也不是那种死不认错的人,不如人的地方,我绝对承认。” 张玉朗一笑道:“意娘,你最可爱的地方就是你讲理,我最讨厌的就是蛮不讲理的女人。” 谭意哥微微一笑道:“曲巷女子,第一要学的就是这个,我却是最难说话的一个,你若是要找个讲理的女人,曲巷中多的是。” 张玉朗笑道:“意娘,你错了,我知道曲巷女子个个都是温柔的,客人说什么,她们都点头,从不抗辩,所以很多在家中受了女人气的汉子,都喜欢到那儿去发一下胸中的闷气,但是这不是我说的讲理,一味地顺从固然好,但有时同样地也会使人厌恶,因为那样子会把人变成个应声虫,全无灵性了,你之比别人可爱,就是你有灵性,却又不使性子,我也见过一些女孩子,她们同样是美丽、多才,只是脱不了女孩子的狭窄心胸,不肯认输,明明是没理的事,偏要找出歪理来强辩。” 谭意哥笑道:“玉朗,那是你不懂得欣赏,所谓娇蛮,正是女子们一种美态。” 张玉朗道:“不错!我承认,撒娇使气,来上点小性子有时很美,有些男人专吃这一套,但不是我,我欣赏的是一个明理。懂事的女人。” 谭意哥笑道:“玉朗!要使你满意实在很难,那位韩玉娘一定很了不起。” 张玉朗笑道:“能够忍受我的怪毛病的女人,总是有点本事的,不过要瞧真正可爱的女人,还是我们等一下将要去的妙贞观。” 谭意哥道:“那儿的女人有什么不同?” 张玉朗微笑道:“这个我觉得难以言喻,还是留给你自己去意会吧,总之,她们是一群真正的女人。” 谭意哥笑道,“那我们就成了假女人了。” 张玉朗笑道:“你不是假女人,可是假男人,到了那儿,可千万小心些,别露了马脚。” 谭意哥红了脸道:“玉朗,我可是第一次乔妆,你一定要照顾着我一点,别让我出丑。” “这当然,我总不成看你闹笑话,不过你自己也得小心些。所谓小心,就是放豁达些,即使是假戏,也得真做,别扭扭捏捏的,你越是怯生,她们就越爱作弄你,还有,那儿的素菜不妨多吃,酒可得少饮,尤其是皮杯儿里的酒,可千万喝不得。” “什么叫皮杯儿的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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