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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一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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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玉朗没想到问题会来得这么直接,一时之间没有准备,给结巴巴地道:“这……这倒还没说起过。” “你们也真是的,这还有什么好拖的呢,你们都老大不小了,你还不快作个决定,难道还要意丫头在这圈子里多待下去呀?” 张玉朗道:“是呀!我也跟意娘说过,劝她脱籍,而且还愿意帮她尽力。” 丁婉卿道:“玉少爷,这个你可别操心,我这个做娘的最好说话,一文钱也不用你的,还有一份陪嫁,绝不会寒伧到那儿去的。意哥虽不是我的亲生女儿,可是比亲生的还疼呢,我不会指望着从她身上得什么好处,只要她有个好归宿,我就安心了。脱籍的问题你不必管,你今天决定了日子,我保证明天就能办妥。” 张玉朗有点招架不住的感觉,连忙道:“婉姨,不是这个,我问过意娘,她说的是官场上难以同意。” 丁婉卿笑道:“那是一定的,她现在正红,许多官场酬酢都少不了她,自然是不肯放了,不过她只要肯下了劲苦求,再加上及老博士跟她老师的说项,相信还是不会太成问题,实在不行,我们就徼银子赎身好了。” 张玉朗只有讷讷称是,丁婉卿道:“我是特地来问你一声,你们的事如果说定了,我们就立刻设法从事脱籍,也免使你太难堪。” 张玉朗道:“是的,越早脱籍固然越好,不过也不必求之太急,我过两天就要到京师去送茶去,这一耽搁就要三四个月,等我回来,才能着手办意娘的事。” 丁婉卿道:“你要走了。” 张玉朗道:“小侄是世袭的茶官,每年送新茶入京,是例行的工作,趁着夏秋之际,天高气爽,正好送货,若是到了雨季,路上会耽搁不打紧,茶挑子可不能沾了潮气,发了霉就糟了。” 丁婉卿道:“那是正事,倒是不能躲误的。这也好,等你回来,意哥也正好脱了籍了,再办你们的事。” 张玉朗心里在叫苦,口中只有答应着,幸好一个穿着月白儒衫的少年哥儿,一直冲上楼来,把他们的谈话给打断了。丁婉卿连忙下去拦住那小伙子道:“这位少爷,此地是小女的卧房,您家请前厅用茶。” 说着要拦他下去,谁知那少年却道:“没关系,我知道这是意娘的绣房,是她叫我到这儿来等她的。” 丁婉卿因为张玉朗在房中,唯恐被他听见了误会,连忙道:“这位少爷恐怕弄错了,小女款待客人,一向都在前面的花厅,她的卧房从来也没人去过。” 那少年道:“我知道,但是意娘跟我的交情不同,我们情同一体,无分你我,绝无避忌。” 丁婉卿脸色一变道:“这位少爷,妾身怎么不认识你呢,你是什么时候见到小女的?” 那少年笑道:“不久之前,大娘如果不信,可以问问楼上的那位张公子,我们约好了一起出去玩的。” 丁婉卿听他提到了张玉朗,不由得半信半疑地问道:“请教少爷贵姓大名?” 这时张玉朗在楼上已经听见了,而且也张望了一阵,探头笑道:“婉姨,这位少兄弟是我跟意娘的好朋友,你让他上来好了,意娘绝不会生气的。” 张玉朗既然有了话,丁婉卿自然不便再拦人家,侧身子放他上去了,张玉朗很亲热地走出两步,握着少年的手,把他牵进去了。 丁婉卿却站在楼下发怔,她觉得这少年很眼熟,好像见过多少次面似的,却又一时想他不起。 她再听听楼上传出了一阵大笑声,张玉期的笑声洪亮,而那少年的笑声轻脆悦耳,根本就是谭意哥的声音,这才想起那少年的脸形也像是谭意哥。 如果说谭意哥有了相知,自己断无不知之理,而且谭意哥一向洁身自爱,有了张玉朗,也绝不会再对第二个男人好。 再在深处一想,那少年就是谭意哥,只是换了一身男装而已。想到这儿,她也忍不住笑了,一面骂自己糊涂,一面骂意哥淘气,又跑上了楼。 谭意哥跟张玉朗还在相对大笑,丁婉卿也笑着道:“丫头,看你疯成什么样子了,怎么好好地弄了这身衣服穿上,还不快脱下来!” 谭意哥忍住了笑道:“娘,我本来还怕不像呢,那知一路上进来,把每个人都骗过了,连你也看不出来,大概股问题了。” 张玉朗笑道:“可是没有逃过我的法眼。” 谭意哥哼了一声道:“你是已经知道我要着男装了,否则我不相信你会看得出来。” 张玉朗道:“乔装容易,要想骗过我这个老江湖是不可能的,不过你已经装得很不错了,行了,就这样子上妙贞观去,应该可以唬得过去了。” 丁婉卿道:“你们要上妙贞观去?” 谭意哥道:“是的,玉朗要带我去,我听说那个地方很久了,就是没去过。” 丁婉卿沉下脸道:“胡闹,你们上那儿去干吗?” 谭意哥道:“这可是为了你的事儿,你不是说要帮杨大年一个忙,看看他家里究竟有什么不愉快吗?玉朗说杨大年的娘子常上妙贞观去,而且跟那儿的女道士妙贞很要好,所以我们才去深入了解一下。” 丁婉卿一怔道:“真有这回事?” 张玉朗道:“是真的,杨大年侵占徐家祖产的事,我师兄就是从妙贞观得到的消息,因此要了解杨大年的家庭底细,有上那儿去。” 丁婉卿沉吟道:“那你们可得小心些,听说那儿不是什么好地方,有很多人都在那儿弄得倾家荡产,身败名裂,听说太守要抄掉那个地方,不知怎的又缓了下来。” 张玉朗道:“那自然是有人说话的缘故,妙贞观的确不是什么好地方,但是也不过是吃喝嫖赌、酒色财气而已,只要把握得住自己,上那儿也不会怎么样的,就怕人控制不了自己,那又不见得要上妙贞观去,在那儿也一样能垮掉的。” 谭意哥笑道:“至于我,就更不用担心了,至少色字那一关是迷不倒我的。” 张玉朗笑道:“你也别太嘴硬,妙贞观中,有许多女子前往,而且还乐此不疲,像杨大娘子就是其中之一,可见一定有什么迷人之处,只不过你跟着我去,可以放一百二十个心,我绝。不会让你吃亏的。” 说着谭意哥又侍候着张玉朗穿了衣服,形迹之亲热,就像是一个妻子对待丈夫,可把丁婉卿弄糊涂了。 她在张玉朗的口中那吞吞吐吐的神情看来,知道他们之间的婚事并没有谈得十分妥当,可是从谭意哥的神情看来,竟像是已经嫁过去似的。 但是丁婉卿知道谭意哥是个很执着而又很自爱的人,除非是有什么绝对的保证,她很不容易会轻舍自己的感情的,若说是张玉朗骗了她,这也不可能。 张玉朗不是骗人的人,谭意哥也不是容易受骗的人。 丁婉卿越想越迷惑,她为这两个人的事感到不解,也决定要等谭意哥回来时好好的问一下。 谭意哥的终身大事,也是它的终身所倚,她必须要问问清楚,虽然在学识上她不如谭意哥,但是在人生的经验上,她比谭意哥又老练多了,可是她的确对这两个年轻人之间的感情不明白。 岂止是丁婉卿不明白,连当事人之一的张玉朗也一样的不明白。 谭意哥只跟他谈了个起头,虽以终身相许,但是并没有进一步谈下去。 自己的母亲会不会同意,张玉朗都没有把握,可是谭意哥却已经想到了不会很顺利地同意的,她又有什么可高兴的? 然而看看谭意哥的高兴又不像是假的,因此张玉朗忍不住问道:“意娘,你看来很高兴!” 谭意哥笑笑道:“是啊!我有高兴的理由。” “你有高兴的理由?” 谭意哥道:“今天我去参加鲁御史的粥会,座上都是一些斯文名士,免不了即席联诗,二十四韵咏秋海棠,结果是我一个人抢咏了十四韵夺得了魁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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