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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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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宏当时没听懂他的话,以为只是普通训勉之词,直到今天才明白了那番话的深意。 有一句话倒被他说中了,十年之後,才有第二次热闹。但不是韩家出了第二个举子,而是他这个浪子回家了。 想到这儿,他倒是不胜愧疚。幸好这时柳青儿打扮得雍容华贵出来了,玉芹跟在後面,端了一个盘子。里面放了各式的礼物。 王班头忙站起要行礼,柳青儿忙叫道:“爷!快拉住,这怎麽敢当呢!爷,这位就是你常说的王大叔吧?” 说著敛衽作礼,韩宏托住了王班头笑道:“大叔!这是我在京师娶的妻子……” 王班头乐得直笑道: “我知道!我知道!听说是由开国公府李侯爷主婚,司马侯大人的大媒,光采得不得了,家里人都等著瞻仰一下夫人的光采呢!” 韩宏虽然潇洒,但是却怕柳青儿会受到家人的歧视,因为她的出身究竟不太高。 这时听王班头一说,才知道传信的人,只是把光采的一面说了,那些话大概不会有人提了,因之放心不少。 柳青儿落落大方,先请王班头坐了下来,然後叫玉芹送上盘子笑道:“大叔!听我们爷说以前在家,多承您老照顾很多,这次我是特地来道谢的,这几包东西是家里的士仪,实在不成敬意,您带回去送送左右邻居吧!东西虽不值钱,到底是从千里迢迢地方带了来的一番心意……” 王班头又是感激又是高兴,颤巍巍地站著抱拳道: “这怎麽好意思拜受赏赐呢?” “大叔!对您可不敢用赏赐两个字,不过您带来的那些弟兄,倒是要辛苦他们一番,这包钱麻烦您拿去,分给他们喝吧!” 王班头忙又道:“这更不敢当,还没到家呢!等到了家,夫人再随便打发他们几文就行了。” 柳青儿笑道: “还是先给了吧!到了家一忙,说不定会忘了,让他们的辛苦白忙一场多不好意思。也许您老人家为了做面子,还得自己掏腰包代我们贴上,那就更不好意思了。” 这一捧使王班头更有面子了,不但夸他慷慨重人情,而且更把他当作自己人,否则没有贴钱开发自己手下的理由。 因此,王班头呵呵地笑道:“夫人说那里话来,老汉虽然不是韩大人的同族。却也是同乡同里,韩大人有庆,老汉就是真贴上几个心里也是高兴的。” 柳青儿道:“钱是不敢要您老人家贴了,可是有一件事,恐怕得麻烦您。第一是那些东西,有些都是容易破碎的,别人我就不敢要求了。对您老人家,我可不客气了。这等於是您自己的东西,您得费心招呼著点。” 王班头一拍胸膛道:“没问题,包在老汉身上,破一件都唯老汉是问。” 柳青儿一笑,接著又道: “再者,就是到了家里之後,恐怕还得辛苦您招呼几天,有许多官面上的事,只有您才清楚,您是否能向府里告个几天假……” 王班头笑道: “好叫夫人放心,韩家也考虑到这一点,跟老汉商量好了,而且早在几天前,京中的侯司马就派了个人,说韩大人返乡祭祖,要府台大人多帮忙,所以知府大人指派了老汉侍候,一直等韩大人销假返京。” 柳青儿道:“那就太好了,还是大叔您细心。” 韩宏也觉得需要有这样一个人帮忙一下,方便得多。只是不便启齿,柳青儿开了口,他正觉孟浪,没想到侯希逸早已找人打过招呼,自是十分感激。 王班头坐了一下,就告辞出去招呼手下的弟兄挑夫,该转运的转运,能送走的先送走。 等王班头一走,韩宏就道:“青娘,你真行,几句话把他说得眉开眼笑,恨不得把命卖给你了。” “是你的老乡亲,恭敬一点也是应该的。” 韩宏笑道: “你说要请他帮忙招呼几天,我虽然觉得有此需要,却怕你会碰钉子,因为他在南阳府当差……” 柳青儿笑道:“这一点我可比你清楚,侯大人既是找人来打过招呼,此地的知府焉有不卖面子的?他一来我就知道是派了来帮你忙的,否则像这种工作,绝不会派个大班头来,而且还是派上你本乡本土的,从前即已有见面之情,此刻尊卑有别。你若有什麽事,支应也不便。” 韩宏道: “这倒是,若是不必继续麻烦他,我真还不好意思对他提什麽要求。” 柳青儿道:“人家也是做官的,不会如此没眼色,给我们派位老太爷来添麻烦吧?” 说得韩宏笑了起来,然後又问道:“青娘,你既知道他是指派来帮忙的,干嘛又要叫他请假呢?” 柳青儿道:“虽是有了指令,但不如咱们自己请一下显得诚意些,在还没有等他说出上官指派的事,我抢在前请求了他,不是更给他有面子吗?” “这是做什麽面子呢?又没有别人在旁。” “不是做给人看,是叫他心里舒服,这样他为我们办事才会尽心。” 韩宏轻叹了一口气道:“青娘,你真行。应对进退,揣摩人意,这是做人的大学问,这方面你比我强多了。” 柳青儿轻声叹息道: “对於这句褒词,我倒是身受了,因为我们出身青楼,学的就是如何揣摩人意,让别人高兴愉快,夸赞一个人时,要能做到不著痕迹与恰到好处,这虽不是大学问,却也要费几年工夫来揣摩呢!” 韩栩笑道:“难怪有很多人娶小或是续弦,都喜欢在青楼中觅对象,她们确实有过人之处。” 柳青儿道: “这一点都不假,有人娶了我们青楼姐妹回去後,官运亨通,不是升官就是调了好差,原因简单,他们学会了讨好的技巧而已。” 韩栩笑道:“这麽说来,青楼中人若是出去做官,必可一帆风顺了。” 柳青儿笑道: “一点都不假,这虽是我们说笑话,细想起来,未尝不是道理。若是拿我们侍候客人的那一套去侍奉上宪,至少能搏个能吏之誉,能忍气,会阿谀,懂得逢迎,从不违抗上意,这种好属下那里去找?” 韩宏摇头笑道:“我可做不来这种官。” 柳青儿道: “爷若是这种官人,妾身也不会下嫁了,好不容易我从苦海中跳出来,总不成还叫爷跳进去不成?” 韩翻道:“我的属下也不要这种官。” 柳青儿笑道: “那当然,妾已是此中高手,爷在妾身悉心侍奉之下,他人不管如何的巴结,爷也不会满意的了。” 夫妇两人相视大笑起来。他们觉得有意思极了,倒是玉芹傻瞪了两只眼道:“我就不知道这有什麽好笑。” 韩宏与柳青儿却笑得更厉害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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