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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八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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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夫人一探鼻息,再用手拨开眼脸,知已无救,黯然低头。 这一结果,实在出人意外,凌绢怔立当场,久久木立不动,今见薛夫人摇首叹息,知道大错铸成,飞身奔过去,伏在凌嫱身上,放声痛哭道:“嫱妹,你怎样了?你为什么要这样做啊!” 薛夫人安慰道:“绢姑娘,这不怪你,嫱姑娘以死明志,其行虽愚,其情却甚感人,人死不能复生,姑娘节哀吧!” 凌绢哽咽道:“嫱妹并不是功力输我而死,我这一掌虽说完成了先父尊命,但却是嫱妹助我完成的,叫我如何不难过呢?” 司马瑜也劝道:“事已如此,哭也无用,赶紧料理后事要紧。” 凌绢只是痛哭不停。 冷如冰,马蕙芷,靳春红,薛琪等四人也在一旁低头抽噎不已。 众人正各自垂首叹息之际,忽然传来“嘿嘿”一声冷笑。 在场之人均各一惊,抬首一看,不知何时来了一个魁伟的男子,屹立当场,此时,嘴角犹挂着鄙夷的笑意。 那人瞪视凌绢一眼,冷声言道:“既已亲手杀死同母胎的妹妹,此时何又猫哭老鼠,惺惺作态?” 此人约摸五十开外,方头大耳,威严中含蕴慈怜,平静中暗布煞气,望之令人生畏。 凌绢见此人语含凝霜,冲着自己而来,不由问道:“你是何人?” 那人仍是冷声答道:“漏转东华,万里无云。” 凌绢似是被这两句话震惊得连退数步,嗫声道:“你是万漏阁的华云?” 那人微微点头,沉声道:“华云有负于玄冰谷主凌风,今以亲生骨肉一命相赔,总算补过,这尸体我可要带回万漏阁去。” 语毕,轻拂衣袖,凌嫱尸体竟然腾身而起,象见着亲人似地扑向华云怀里。 众人以为凌嫱被华云拂袖一挥,竟而复活,无不骇异,但仔细一看,凌嫱仍然紧闭双目,垂首如故,原来是华云发出一股奇奥的力量,将凌嫱尸身吸进怀里。 华云威目一展,横扫全场,道:“在场各位,俱是武林高手,想是已验过,不知凌嫱姑娘有救无救?” 薛夫人冷眼旁观,已暗惊来人功力,此时,突然听他问出此话,心中不无蹊跷,乃相机答道:“凌姑娘内腑俱毁,气绝多时,华陀再世,恐也难令回生,莫非尊驾尚有神力可以妙手回春?” 华云淡然一笑,未予置答,转身对凌绢言道:“凌姑娘,你父心头之恨,已由你一掌而泄,万漏阁与玄冰谷之恩怨就此了断,江山不改,后会有期,这支‘晶莹明凤钗’乃贵谷家传异宝,不敢掠美,就此奉还。” 华云语毕,将凌嫱发髻上凤钗拔下,抬手向凌绢掷去。 凌绢深恐华云怀恨,借物伤人,不敢伸手来接,反而一闪躲过。 华云见凌绢闪避不接,又是拂袖一挥,那凤钗竟在空中自转,飞快地插向凌绢发髻之中,与原来那支端正齐列。 华云爽朗笑道:“想是华某声誉狼藉,凌姑娘竟然相信不过,不敢相接,迫于无奈,只得借力强插于发髻,尚祈凌姑娘见谅。” 这几句话说得凌绢万分尴尬,粉颈低垂,默然无语。 司马瑜见华云一举一动,一言一语,均在亢卑之间,极有分寸,尤其所展露的功力,更是惊人,已暗自心仪,此时乃乘搭讪道:“华前辈与玄冰谷之间的情仇孽债,适才二位姑娘急论之时,已略略知其一二,因境遇不同,各具情怀,晚辈不敢枉定是非,但有一事不明,想要讨教,前辈久未走动江湖,何以令媛甫丧,你适时赶到。” 华云沉声道:“实不相瞒,当年因一念之差,断送了嫱儿母亲的贞名,二十年来一直怀疚在心,只是她母坚决不愿与我相见,我只得在暗中偷观,二十年来如一日,你们一行自东海而来,我就在暗中跟随。” 司马瑜似有不信之色,又问道:“适才我等在宫前与阳春教徒斯杀,你可曾看见?” 华云答道:“不曾,不过我倒看见一百余人之众,扶伤抬尸出山而去。” 司马瑜笑问道:“华前辈语中稍有破绽,以前辈之功力,绝不致坐视爱女赴死不救,因何反在令媛死后再行现身?” 华云被司马瑜机灵诘问所怔,稍停才答道:“此话问得有理,不过华某为完成凌绢姑娘其父遗命,所以未予阻拦。” 司马瑜口若悬河,紧接着追问道:“为父母者,无不痛惜儿女,尤以前辈武技超群,神采洒脱,非凡人可比,难道竟会让爱女为承担己过而杀身?” 华云已略有不愉,沉声道:“万漏阁向不过问武林中事,也不愿旁人过问万漏阁,阁下不问也罢。” 司马瑜只有纳闷在心,不便再问,歉然的道:“失礼!失礼!” 凌绢将那对“晶莹明凤钗”自髻上取下,双手捧至华云面前,颤声说道:“这凤钗嫱妹佩带已久,人亡物存,难免睹物伤心,索性将这支合在一起,与嫱妹陪葬吧!也可聊赎凌绢孟浪失手之愆。” 华云目中露出一线异样神采,温声问道:“孟浪失手?你无意置她于死地?” 凌绢连连摇头,黯然地道:“我并无此心,但是大错铸成,悔之晚矣!嫱妹她不应该死的。” 华云沉声道:“是的,她不该死。”说着,连连亲吻着怀中凌嫱的秀发,抚摸着她的面颊,梦呓般地道:“嫱儿,你不应该死,爸爸为了你受了多少委曲,你也为爸爸受了多少冤枉,你不能死,我要使你成为一朵武林的奇葩,我要让你扬眉吐气。” 说到此处,挥手向凌嫱腰际拍出一掌。 众人亲眼看到了一项难以令人置信的奇迹,凌嫱被拍一掌后,两眼竟缓缓地睁开来了! 华云又在凌嫱耳边轻声说道:“嫱儿先去,为父随后就来。” 众人起初尚以为华云是用的尸魔长孙无明那套炼尸魔法,此时见华云附在凌嫱耳边低声细语,才知他已用神奇功力,使凌嫱复活。 凌嫱非常听话,向众人敛衽为礼,言道:“凌嫱这厢别过了。” 语毕,转身一纵而去。 凌绢见凌嫱死而复活,喜不自胜,忽见她掉头而去,忙叫道:“嫱妹慢走一步,为姊有话要讲。”语音未落,人也跟着纵去。 华云合拳为礼,朝众人道:“万漏阁门虽设而开,欢迎各位前往作客,华某煮茗以待。” 语毕,双肩微幌,人已去远,身手之佳,步法之绝,在场之人可说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沙克浚引颈笑道:“哈!哈!沙某自诩为武林第一高手,比起此人,不啻云泥之别,沙某岂能放过这个机会,诸位,别过了。” 沙克浚紧跟着华云身后追去,长乐真人一见沙克浚走脱,高喊道:“沙克浚,我与你尚有一掌之仇未了,你不要借机开留,贫道岂能将你放过。” 长乐真人一面高喊,一面随后追去。 此时天已大亮,五条身影,在朝墩中消失了踪迹。 倪春兰朝众人一礼,道:“春兰素行不善,幸蒙诸位看待,总算未遭横祸,各位前程远大,不便相随,就此别过。” 薛夫人忙阻道:“春兰姑娘,你单身从高丽来我中原,无戚无友,何去何从?你若不嫌弃,随我去吧!” 倪春兰立时面呈喜色,道:“春兰蒙夫人收留,感激不尽,愿终身以执箕扫。” 薛夫人笑道:“春兰姑娘不必客气。”又转头对司马瑜道:“司马少侠,我尚有事待理,不与你们同行了,琪儿也交给你了,看在我的薄面,她个性有些娇宠,你稍为担待一二。” 司马瑜答道:“前辈敬请放心。” 薛夫人又向冷如冰道:“冷姑娘,琪儿这孩子只有靠你这做姐姐的疼她了。” 冷如冰肃容道:“晚辈蒙夫人亲自授功,恩同再造,琪妹的事,我会给她办得名正言顺,夫人请放心。” 薛夫人一听冷如冰话音,有礼让之意,忙分辨道:“我并无此意,冷姑娘不必误会。” 冷如冰连连摇手道:“夫人不必说了。” 薛夫人走到薛琪面前,摸着她的头发,慈祥地说道: “母亲终于离开你了,不知何日才能相逢?” 薛琪娇憨地道:“妈我不愿离开你,我跟你一块儿去。” 薛夫人笑道:“傻孩子,妈此去有极重要的事要办,你跟着颇为不便,再说,你的终身大事,为娘也不愿耽误你,自己脾气放好点,妈就放心了。” 语毕,竟不再回头,拉着倪春兰飞纵而逝。长眉笑煞萧奇,长笑一声,忽又沉声道:“司马瑜,人皆待你不薄,你如不好自为之,当心为师的扭下你的脖子,碧云山庄的事,你何时去办?” 司马瑜略思索,应道:“端节前后,准备前往碧云山庄一行。” 萧奇颔首道:“好!我先去滇边迎展翼和龙老夫人,将阳春教之事向龙老夫人交代一下,然后再去东海一访天华及东海三魔等人,碧云山庄之事,要不要告诉他们一下?” 司马瑜道:“人多徒劳无功,不必了,方天华足智多谋,倒可以同他谈谈,也许他能出个鬼主意。” 萧奇道:“一言为定,五月五日,在碧云山庄见。” 语毕,挥手作别,大步下山而去。 昨晚上山五人结伴,今晨下山又是五人结伴,所不同的,昨晚是一女四男,今晨是一男四女。 司马瑜此行,将众人救出阳春教的魔掌,理应心安神怡,但他却满面愁容,原来是俏罗刹冷如冰的几句话在他心里重重地压住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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