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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一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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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八章 片刻成正果 血雨腥风满长城 天龙子伸开那宽大的袍袖,在身前轻轻一拂,潜力暗生,将韦明远与杜素琼托了起来,微微一笑道:“起来!起来,现在不是拘这些俗礼的时候。” 韦明远起立之后,方待有欲所言,但是天龙子的注意力已被决斗的现场吸引去了,因之也只好止口不语,恭敬地陪侍在旁边。 四外之人也被这一场史无前例的激斗震惊得怔住了。 因为这决斗的已不是两个人,恰像是两条龙。 他们的身形仿佛是消失了,不!不是消失,而是化成了一道光芒,纠结恶斗着,身剑合一,驭气凌空,这仅是传说中的神话。 可是今天大家都开了眼界,看到了一场凌空驭剑的战斗。 秦无极的那道墨绿光华显得特别地矫捷沉稳,在青光不断地跃击中从容应付,而且还不时的作有力地反击。 那道青光在一连串的猛烈攻击失利后,开始消失了先前的锐气,渐渐地守多于攻,势子也迟缓了下来。 韦明远穷极所能,始终没有认出那青光是谁,忍不住开口问天龙子道:“师祖,那青光是谁?” 天龙子头也不回地道:“你真健忘,连见过的人也不认识了?” 韦明远始终想不起自己所见过的人中有谁能修为到如此境界,还是杜素琼比较细心,沉思片刻后,马上提醒地道:“师兄,你忘了在玄真宫中的事了?” 韦明远这才恍然大悟地叫道:“是掌宫神主!” 天龙子点点头表示承认,韦明远却不禁心神为之激动不已。 当年他为了找寻自己师父天龙大侠姬子洛的后人,曾经远渡重洋,到达孤悬海外的小岛上,总算如愿以偿,不但找到了他的师弟慎修,也明白了天龙大侠与天香娘子陈艺华的一段往事,洗雪了碎心人周正对天龙大侠的种种侮蔑,更同时得到了这掌宫神主的一番栽培…… 算来岁月匆匆,已是数十年寒暑,这其间江湖纷扰,惊涛百变,自己也两须生雪垂髦衰老,想不到仍然可以重见这位前辈…… 天龙子仍是十分凝重地看着战局进行,并以微带诧然的声音道:“不过才三年光景,怎么这魔头的进境会如此之深……” 韦明远还没有答话,白纫珠已哭着上来道:“祖师爷,我太公与捻花上人都已经遇害了,您一定要替他们报仇……” 天龙子大惊失色地叫道:“是真的?” 韦明远惨然地道:“白太公遇害是她目睹的,捻花上人则是由秦无极口说,想来也不会假……” 天龙子的神色一阵惨然,伤感地道:“怪不得我心神近来时感不宁,而且惊兆频生,然而做梦也想不到会应在他们二人身上,唉!都是捻花那野和尚妇人之仁,贻患无穷,否则三年之前就杀了他,哪会有这种惨变?” 说到这儿,他的神气忽而变得十分焦躁,出口招呼道:“周老弟,你还不快加点劲,将这魔崽子收拾了,我的两个故人都毁在他手上了,你要是下不了手,干脆下来交给我!” 青光受了他催促之后,光华突地加强,径直朝绿光上冲刺过去。 籁籁的剑气中惟闻一声冷笑,很明显的那是出自秦无极之口,接着又是一声断金裂石的脆响。 两道光华都收敛停止下来。 秦无极微带喘息,丑脸上含着一股得意的笑容。 另一个道装老者却呆呆地站立当场,神色平静如恒,胸前的道衣被划破了一条长口,流出汩汩的白色汁液。 天龙子目睹情形有异,急忙赶上去叫道:“老友……你怎么了?” 老道轻轻一叹,接着以钟吕之声朗吟道:“小留尘世百余载,而今但觉灵山空!” 天龙子望着他胸前的白色流液,脸上带着无法相信的惶惑道:“你已经练到玄玉归真的境界,这怎么可能呢……” 老道仍是以那种平静的声音道:“陈传一睡八百年,人间几曾见仙迹,由此可见这身皮囊而欲传诸万世是不可能的事,尸解是没有指望了,幸好我还落得一个兵解而终。” 天龙子还想再说话,却见那老道的眼睑已慢慢地垂了下来,鼻子里拖出两条白色的气体,长约半尺,如小蛇一般,扭动不已,连忙伸手要点他的精促穴。 老道忽然伸手格开了他的手指道:“老友,你何必呢?我好容易才留住这一口气,保得驻颜以终,你难道要我死得不具人形吗?” 天龙子悚然而止,老道笑了一下,又闭目道:“拦胸一剑,才使我悟彻万缘皆空,你若聪明一点,就该趁此抽身,也许会比我好一点!” 说完这话,他鼻下的白气一散,化为丝丝细烟,飘散开来,而他的身子也摇摇欲倒,天龙子连忙伸臂将他抱住。 秦无极身形轻轻移拦在他的前面道:“牛鼻子,你想溜可没那么容易!” 天龙子的脸上泛起异样的愤怒,大声道:“秦无极,你先滚开,等我把这位老友安排好之好,绝对与你清一下旧账,我三个老友,先后毁在你手上,你想了我还不答应呢!” 秦无极想了一下才抽身后退道:“好吧!你的徒子徒孙都在这儿!你真要怕死想溜的话,我一定会找到足够的抵押的!” 天龙子怒哼一声,将老道抱了回来交给韦明远,沉痛地道:“你先抱一下,我替他就地挖个坑!” 韦明远觉得手上的躯体轻若无物,同时他的脸上也十分平静,心跳依旧,好像是睡熟了一般,不禁奇道:“师祖!神主并没有死!” 天龙子含泪惨笑道:“修道人的法典中没有死字,他的灵气还没有散,不过是借着兵器而解脱……” 韦明远听不懂这些话,然而天龙子再不理他,蹲下身子,用手在地下挖着,他的功力很深厚,那一双肉掌比锋利的钢锹还要得力,一扒就是一大块,片刻之间;已挖好了一个两尺见方,半丈余深的土坑。 韦明远更不懂了,他知道天龙子是想挖抗埋人,可见土坑宽不容人,深不及人,无论是横着竖着,都不能把掌宫神主的躯壳放下去,然而看见天龙子的神色,他也不敢多问。 天龙子挖好了杭后,又在身畔找出一方折得很小的丝绢,铺在坑边的地上,一层层地展开,却成为丈许见方的一大片。 秦无极在旁又发出冷笑道:“牛鼻子!你对身后之事安排得很妥当,这一块绫绢罗至少可以维持尸身千年不朽,然而你拿来给人家用,一会儿自己用什么?” 天龙子不去理他,只默然地从韦明远手中接过躯体,安放在丝帛正中,弯成盘腿正坐的姿势,再细心地包扎起来。 秦无极继续地说风凉话道:“牛鼻子!你对人家的死事如此隆重,对自己又作如何安排呢?” 天龙子目中精光毕露,厉声道:“秦无极!你最好少罗嗦,一会儿我们交手的时候,不会如此简单,我若宰了你,自然有足够的时候来安排后事,设若事与愿违,我根本就用不着!” 秦无极神色微动,噤声不语。 天龙子已经将掌宫神主包裹妥当,然后也盘腿打坐在旁,伸出一手,按在神主的顶门上,以庄严的语调念道:“未证道中道,先登天外天,红尘历一劫,玄妙千万千,胸中长保性,世外乐千年,金花永不谢,瑶池会上见……” 吟至最后,声调已凄不忍闻,神主的躯体跟着慢慢地缩小下去,终止剩下尺许高低,而包裹在他身上的丝绢,也跟着缩小,仍是紧紧地包在四周。 天龙子庄敬地捧起遗体,放进土坑中,再慢慢地用泥土埋上去。 韦明远、杜素琼以及其他许多人,都身不由主地跪了下来。 站立在远处的秦无极忽而弯腰作了一揖,庄宁离得较近,以为他要对神主的遗体加以毁灭,连忙劈出一掌,口中怒喝道:“你想于什么?” 功力深奥莫测的秦无极居然被他这一掌推得连退五六步,才拿桩站住,厉目一瞪叫道:“匹夫!你在找死!” 庄宁愤然地道:“人已经死了,你还想加害遗体,你简直是衣冠禽兽……” 谁知秦无极闻言之后,反而哈哈大笑起来道:“匹夫!你把秦某看成什么了,生时尚且不惧,秦某又何必要对臭皮囊过不去,方才我倒是真心对他表示一点敬意……” 庄宁不信地道:“你会有这样好心?” 秦无极哈哈一笑道:“我真懒得和你说废话,这老道与我虽然仅有一面之识,却经过一场从所未有的激斗,虽然我杀死了他,可是举世之间,要找这样的对手还真不容易,所以才值得我一拜,像你这种庸才,我连杀你的兴趣都没有……” 语气虽狂,却不像假话,庄宁不禁默然了。 这时天龙子已将土坑填平,浮土因为加了一个人体的原因,高起了一块,天龙子双手在上面轻轻地拍了几下,立刻就平复如初。 他对那土坑留恋地看了一眼,脸上的悲伤激动也平静了下去,淡淡地道:“万物俱从士中来,今日还归土中去,老友,你暂时安息吧!龙华会上,你早到一步,记住替我留个好位置!” 平淡的声音中含蓄着奔放的豪情,大家的精神都为之一震,天龙子已经转身对着秦无极道:“现在是算账的时候了!” 秦无极也慎重地道:“很好!牛鼻子,你想怎么个算法?” 天龙子挽首沉思,一时难以取决,韦明远却忧形于色接道:“师祖,这魔头的功力已经非昔可比,你……” 天龙于淡淡地一摆手道:“我知道,世事往往因一念蹉跎,三年前我们放过了除他的机会,三年后想再等这机会已经不可能了,然而今日之事,除了我之外,还有谁能再与他一搏?” 一言甫毕,半空中传来一个响亮的女音道:“我能!” 声至人不至,大家都四下惊望,却看不见发话之人何在。 只有杜素琼低声对韦明远道:“纪湄与念远他们来了。” 就在大家愕然惊疑之时,半空中起了一颗小黑点,慢慢地变成一片大黑云,黑云冉冉降落,却是一头高逾常人的巨鹫。 鹫背平稳地坐定三人,两女一男,缓缓落地,赫然正是神骑旅的首领韦纪湄,旁边两个中年美妇,正是杜念远与宇文瑶。 这三个人以这种方式出现,的确是大出诸人意外,韦纪湄首先朝韦明远与杜素琼打了一躬,恭声招呼道:“爸爸!杜阿姨!” 韦明远微愠地叱道:“纪湄,祖师爷在这儿,你们怎么如此放肆!” 韦纪湄不敢作声,过来对天龙子跪下,天龙子却伸手一拦道:“不敢当!荒山野人,受不起首领重礼!” 韦纪湄听出他的语气不择,惶然莫知所以,杜念远却微笑道:“纪湄,祖师爷这样说,你就不必再拘礼了!” 韦明远大为震怒,厉声叫道:“念远,你怎么对祖师爷如此不敬!”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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