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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〇八


  杜念远又笑道:“你别口是心非了,你无日不想杀我而后快,所以我希望你若成功,只给我留个全尸就够了。”

  端木方呆了一呆才道:“谨遵夫人所嘱,老奴答应绝不动夫人一毫一发!”

  韦光莫名其妙地看着他们对答。

  杜念远看着他的表情笑道:“你不知道吧,他根本不是人,只是一个复生的旱魃,每天最少要吃两个人脑,才可以活下去。”

  韦光骇然道:“大嫂!你留养这种害人的东西干吗?而且时刻还要提防他的威胁。”

  杜念远淡然道:“天生吾材必有用,他一身是毒,武功又很高,留着大有用处,只要不放松控制他便无能为害。”

  韦光不以为然地道:“可是他每天最少要杀两个人。”

  杜念远笑道:“找两个该杀的人给他就行了,我正好可以利用他铲除异己,所以每天派给他一件任务。”

  韦光心中又是一怔,觉得杜念远是真正地变了。

  杜念远却有点伤感地道:“人总想活下去的,在昆仑山中我遇上强敌,连你爸爸都不肯帮我,我不得不借助这些力量以求自保!”

  韦光默然无言可答,端木方狠狠地盯了他一眼。

  由长白回行,进山海关,沿长城,取道居庸,神骑旅遣出了浩荡的行列。

  公冶勤打头先走了,杜念远与朱兰合乘一辆华丽的马车,忠心耿耿的徐刚跨着车辕,风姿动人的祝家华执辔。

  凌寒冰、易水流、邢洁、孙霞、雷雨风霜四部侍者都是骏马长剑,护卫在四周,韦光一个人单独在后面。

  白纫珠与韦珊则意兴甚浓,或前或后的来回奔驰。

  沿途有着许多形形色色的江湖人,他们都是准备去参加群雄大会的,然而大家都远避着神骑旅的行列。

  杜念远看了一下邢洁的神情,微笑地对朱兰道:“我这四个徒儿,本来好好地配成两对,现在恐怕难以如愿了,姨姨!你看那小妮子不住朝后望呢!”

  朱兰扫了一下邢洁,见她果然走一阵,总要把无限深情的眼光,向韦光那儿膘一下,不禁也是一叹道:“我最怕这种事情,结果还是难免……”

  杜念远微笑道:“也难怪那小妮子动心,光弟在气度上,似乎比他父兄都强一点,恐怕我另一个徒儿也免不了……”

  朱兰一蹙眉道:“光儿性情固执得很,你最好有机会开导她们一下,不要弄得日后又是怨牵情缠,这世界上恨事太多了。”

  杜念远笑道:“任何事情我都有办法,就是这点不行,因此我绝不干涉!您是过来人,应该体会到这层意思的。”

  朱兰长叹不语,杜念远又笑道:“我看您还是开导一下白家妹子吧,她倒不像个心胸太窄的女孩子,佳夫难求,叫她不要自钻牛角尖。”

  朱兰摇头道:“这种话我怎么说得出口?”

  杜念远笑道:“那就由他们自己去应付吧!儿女大了有许多事情不是做父母的能操心的,当年韦伯伯强出头……”

  朱兰脸上微微一动道:“你对梅姑也太过分一点。”

  杜念远哼了一声道:“这不是我整她,压根儿是纪湄也不爱她,否则我有天大的本事,也无法将她从纪湄的心中赶出去。”

  朱兰见她神色不愉,连忙改口道:“现在你作何打算呢?”

  杜念远沉思片刻才道:“我也不知道,纪湄的人整个变了,他不再记得我,我敢担保他也不会再爱宇文瑶,今后他对我们,恐怕都只有道义上的责任。”

  朱兰轻轻地一叹道:“念远,你实在也够苦的!”

  杜念远神色一变,半晌才道:“我也顾不得许多了,这次假若能够成功,我相信可以恢复纪湄的记忆,假若他对旧情仍是无动于衷的话,我不借杀了他,然后再大杀天下人,最后我自己陪在里头殉葬,大家到阴世去打风月官司。”

  朱兰有些骇然道:“念远,你太偏激了!”

  杜念远冷笑道:“朱姨姨,你在梵净山的时间比我娘还久,怎么也说这种话?是管仙子对你的教育不够,还是韦伯伯改变了你?”

  朱兰默然无语,半晌才道:“你对这次大会又是胸有成竹了。”

  杜念远回颜一笑道:“姨姨!你怎么这么看得起我?”

  朱兰微笑道:“我不是看得起你,而是了解你,你很少做没把握的事。”

  杜念远摇头一笑道:“这次你可错了,我一点把握都没有,那地方可古怪呢!”

  朱兰惊道:“怎么!你已经先去过了?”

  杜念远微微一笑道:“当然!否则我何必召开这群雄大会,我要是有办法,何苦再费这么大的事,把天下人都惊动了。”

  朱兰诧然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杜念远神秘地道:“一言难尽,说了也没有用。”

  朱兰沉思有顷,忽然道:“你必是在哪儿吃了亏,所以才找别人去做替死鬼!”

  杜念远不否认地点头道:“可以这么说吧!”

  朱兰惶然道:“你都不行了,还有谁行呢?”

  杜念远道:“这倒很难说,也许有的人机缘比我好,但是只要有一个人能成功,就是我的成功!”

  朱兰歇了半晌才道:“那陵墓中一定充满了凶险,你想鼓动别人先去卖命,假若他们得手了,你再掠人之美……”

  杜念远微笑道:“你从小把我带大的,有些事是瞒不过你的。”

  朱兰神色凝重无语,杜念远微笑道:“你放心!只要得手的人是姓韦的,我绝不过问!”

  朱兰叹一口气才道:“谢谢你杜念远!人有时总有点自私的想法。”

  杜念远轻轻一笑道:“这是人性之常,你倒无须客气,不过我绝不担心,韦怕怕是一定不会参加的,纪湄也许会来,我绝不让他去冒险,光弟性情恬淡,他也不会去争夺的,万一他要去,你最好是阻止他。”

  朱兰变色插口道:“那陵墓中真是如此凶险吗?”

  杜念远道:“我只能这么判断,因为我也没有深入,但是就凭我知道那一点,就可以知道不简单了。”

  朱兰急道:“你究竟遇上些什么?”

  杜念远微笑道:“一个字——毒!”

  朱兰变色道:“什么毒?”

  杜念远道:“毒虫,毒兽,毒气,几乎什么都毒,若不是我发现得早,恐怕就要栽在那座墓洞里了。”

  朱兰正想讲话,杜念远突地脸色一沉道:“姨姨!我拿你当自己人,所以才透露那么多,你可得发誓不告诉任何人,否则我可管不了许多!”

  朱兰不禁一寒道:“连光儿也不让他知道吗?”

  杜念远点头道:“是的,你只可以阻止他进去,却不能说出为什么,他年轻气盛,说不定会多管闲事,那可怪不得我!”

  朱兰悚然地一点头,不再说什么了。

  车轮,马蹄,在古老的城墙上扬起了尘雾。终于在大会的前夕,他们赶到了青龙桥。

  那是一个荒僻的小镇,却突然被许多江湖人挤满了。

  公冶勤是在前三天到达的,连忙迎了上来。

  杜念远在车窗中伸出头来问道:“一切都布置好了?”

  公冶勤躬身答道:“布置好了,夫人的行所也预备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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