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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九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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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九章 放歌中流 豪情乃英雄本色 这句话立刻激动了周围的弟子,纷纷持剑攻了上来。 易水流大叫道:“你们只要再上前一步,我可要大开杀戒了?” 那些弟子毫无所动,依然持剑挺进,易水流长啸一声,剑身突振,一尘与一鹭只觉虎口一痛,剑柄脱手飞出。 又是两声惨呼,那两柄振飞的长剑又伤了两个人。 一尘定过神来,伸拳取胸,击向易水流,易水流平剑下拍,将他的手臂挥了开去,叱道:“不知死活的东西,我要是换了剑锋,你的手还要不要?” 一尘厉声道:“我连命都不要了。” 语毕正待扑上来,青木突地巨喝道:“住手!” 一尘脚步一顿,青木当的一声,将手中长剑掷落道:“算了!我听你们吩咐吧!” 易水流微微一怔,笑道:“掌门人愿意出关了?” 青木点头道:“不错!技不如人,贫道听候任何吩咐!” 易水流收剑笑道:“掌门人早答应了,何必误伤这么多人命!” 青木凄然地叹道:“一尘!从现在起,你就是武当掌门,记住一句话,无论如何,断不能使门户中断,再者,切记今日之诫,好勇逞气者,必无善果,你不许记仇,今后好好地领着门中弟子,一意清修!” 一尘大感意外,泪眼承睫,呐呐地道:“掌门人!您……” 青木凄苦地道:“一尘!你是我最得意的弟子,你该懂得我的意思!” 一尘顿了一下道:“是的!弟子知道了!” 青木褪下手上碧玉扳指道:“这是掌门信物。你拿去吧,好好地保存它!” 一尘跪在地上,正准备接受,易水流突然道:“慢着!” 青木望着他怒道:“贫道已然认输,这是敝派家务,尚请易少侠不必过问!” 易水流微笑道:“在下奉命邀请的是武当掌门,不是道长本人,道长若此刻将掌门信物交出,在下只有另外请人了。” 青木不觉一怔,沉吟难决。 一尘却飞快地接过扳指,套在手上起立道:“此刻贫道已是掌门,长白之行由贫道去了。” 易水流怔了一怔才道:“事既如此,当然是道长前往了!” 一尘走到青木身前再次跪下道:“恩师请恕弟子擅越之罪。长白归后,弟子再奉还信物。” 青木将他从地上扶了起来,激动地道:“不用了!乱世弱门,掌门人必须懂得忍辱之道,我就是因为不能忍,才招致许多弟子无故伤生,柔草不折于劲风,齿摇脱而舌仍存,这是道家最基本的道理,我却把它忘了,你比我更像个修道人,也比我更配做掌门人,去吧。” 一尘沉重地站了起来,朝易水流与邢洁道:“二位!我们可以走了。” 易水流望了满地血腥一眼,默然地扭转身躯,正待离去,突然殿门口又传出一声清丽的呼叱道:“站住!回来!” 易水流诧然回身,只见真武殿内并排出来三人,中间是一个半老的美妇,旁边伴着一双年青的俊美男女!那半老美妇跨步出殿门,先朝四下看了一眼,然后朝青木望着,青木无言地低头,半老美妇微叹道:“掌门人!为什么不早派人通知我一声,以至于把事情弄得这么不可收拾,要不是我问了值日的弟子……” 青木惭声道:“这是敝派的事,韦夫人远来作客,怎敢惊动!” “韦夫人”二字使得易水流与邢洁都不禁一震。 半老美妇望着易水流道:“老身朱兰,拙夫韦明远,这是你们首领的弟妹韦光、韦珊!你们也许不认识,但一定听说过!” 易水流立刻拉着邢洁跪下道:“弟子叩见祖姑、师叔。师姑!” 朱兰冷哼道:“不敢当!你们今天很威风。” 易水流见朱兰睑带不愉之色,惶恐地道:“弟子不敢!弟子完全是奉命行事!” 朱兰冷笑道:“上门凌人,杀人,流血!这也是命令吗?” 易水流道:“弟子等受命之时得到嘱咐,先是以礼相邀,万不得已时,可以采取任何手段,是以弟子等不得不如此。” 朱兰脸色一变道:“你们依的什么礼?” 易水流不敢作声,青木只得道:“神骑旅杜夫人确曾具柬相邀,敝派未曾应命,先有失礼处,当然怪不得他们二位,只怨贫道过于矫情。” 易水流接着道:“弟子们在动手之际,已经尽量不伤人了,否则今日此地,伏尸定不致这么几具!恐怕……” 朱兰大怒道:“混账,在我面前还敢逞勇!” 易水流立刻叩首道:“弟子不敢!” 一尘上来道:“易少侠对晚辈已曾数度留情,韦夫人不可责之过深。” 朱兰轻轻一叹道:“念远实在太不像话了,我该见见她去……” 四个俱无答语,朱兰又对易水流道:“滚吧!去告诉你们夫人,就说这里事由我担下了,过几天我代表武当去向她请罪!” 易水流又叩了一个头起来道:“弟子遵命!弟子立刻转告夫人,准备迎迓祖姑仙驾!” 朱兰哼了一声,易水流与邢洁转身如飞而去。 朱兰望着他们的背影又是一叹道:“一批好好的孩子,被念远教成什么样子了。” 在长江岸旁,有一只扬帆待发的红船。 在船旁,有一堆送行的人与被送行的人。 朱兰朝那一列道装的人作一个万福道:“有劳各位道长相送,列位请回吧。” 青木庄重地作了一礼道:“韦夫人!敬祝一路顺风,希望你能早日寻得韦大侠,更希望夫人此去长白,能够顺利他说服神骑旅,为武林消弭一次浩劫。” 朱兰微笑了一下道:“找寻拙夫的事倒无关紧要,这次我带着孩子出来,主要的是让他们见历见历,倒是神骑旅的事……” 青木深叹道:“神骑旅此次重出,天龙已散,他们当然以天下霸主为自任,挟威以立,受害的当不止敝派一门。” 朱兰也叹道:“妾身知道,我一定尽量说服她,不过念远的口才很好,我不定讲得过她,再者在身份上,她总是梵净山的少主人,我不能过分强迫她,更无权命令她,这其中种种的地方,相信道长是谅解的。” 青木沉重地点点头道:“贫道十分明白,请夫人念在天下安宁,勉力而为吧。至于为敝派解围免辱之德,敝派日后当再谋补报。” 朱兰一面移步上船,一面微笑道:“道长言重了,妾身只憾出来得太迟,未能及时阻拦,以致于伤却许多人命,内心正感不安。” 青木长叹道:“总是贫道无德,才贻门户之羞,再者也是武当合当劫数……” 朱兰见他说话的神情十分伤感,也不好多去撩拨他,连忙率了子女登舟,船夫解缆起旋,悠悠地走了。 这一趟是顺江而下,恰又赶上顺风,船行得特别快,到了晚上的时候,已经走下一百余里了。 韦光在舱里陪着母亲和妹妹用过晚饭后,又谈了一阵闲话,就走到船头上,浏览着江天月色。 月光很好,把银光洒在粼粼的江波上,闪起万道银纹,再加上江边拍岸的涛声,竟是一幅绝妙的声色图! 韦光第一次离开梵净山,也是第一次领略到梵净山以外的天地,再加上得自韦明远遗传的豪情,不禁仰天长吟: “风急天高猿啸哀, 渚清沙白鸟飞回, 无边落本萧萧下, 不尽长江滚滚来。 万里江湖常作客, 百丈波上逞奇才, 卧龙跃马男儿志。 仗剑高歌英雄怀!” 这前半阙是杜工部的七律登高,恰能符合眼前的情境,后半阙因为原作过于颓衰,他按照自己的意思改了。 韦光吟罢之后,只觉得胸中豪气激涨,恨不得长啸一阵,心里才痛快,更恨不得找人打上一架,才可以发泄他体内充沛的精力。 正在他豪兴四塞的时候,上游悠悠的荡下一叶小舟,舟上只有一个白衣的女郎,呆呆地凝立在船头。 风飘着她缟白的衣裳,绰约如仙。 可是她脚下的那叶扁舟,却因无人驾驶,在江中或横或倒,随波逐流,那女郎恍如未觉。 借着朗朗的月色,韦光将这样情景看得很清楚,心中不觉一急,因为这女郎的身子望去很单弱,衣着却很华贵。 “她一定是什么富贵人家的小姐,一个人在江边的小船上玩耍,不留心把缆索脱了绊,被江流冲走…… “这样一个弱女,在江上飘流,该是多么危险的事,她一定是吓呆了,以至连喊救都忘了……” 韦光在心中暗忖了片刻,立时有一股义愤激动着他,毫不考虑地双足一点,朝小舟上飞去。 小舟离他的大船本就有一段距离,再加上一阵江流冲激,少说也有十丈远,以韦光的功力,还不能一蹴而过。 所以他的身形先朝江面上落下,脚尖一点水波,再度凌空拔起,然后才徐徐飘落在舟尾上。 韦光跃上小舟之后,立刻开言道:“姑娘不要怕!我来救你了!” 女郎等他开口说话了,才徐徐掉转身子道:“怎么救法?” 韦光不假思索地道:“我先想法把船拢岸,再送小姐回去!” 女郎露齿一笑道:“那敢情太好了。” 她笑的时候,神情美到极点,尤其是她的牙齿,洁如编贝,晶莹似玉,在月下闪烁生光。 韦光的心神随之一动,低头寻视舟内,除了二人立足的地方外,中间还空着二尺余隙地,却无桨揖之流的东西。 不禁将眉头一皱道:“怎么连桨都没有?” 女郎又是一笑道:“要是有桨的话,我早自己划回去了,哪里还用公子相救?” 韦光听得脸上一红,心想这是实话,只怪自己太欠思虑,想了片刻,计上心头,欢声道:“没有桨也行,请姑娘坐下来。” 女郎不解地道:“做什么?” 韦光道:“我学过武功,可以用掌力击水推舟,只是舟身难免晃动,姑娘站着不易保持平衡,恐怕会掉下去。” 女郎依言坐下笑道:“看不出公子文质彬彬的样子,原来还会武功?” 韦光笑道:“我若不会武功,怎能上得了姑娘的船?” 女郎笑着道:“公子从我后面上来的,我没有看见。” 韦光苦笑着摇摇头,心想这女郎夤夜孤身泛舟,船上突然多了个人也不觉得奇怪,多半是个傻丫头。 见她已坐定了,韦光也懒得多作解释,这时船只刚好横了过来,船头对着岸边,连忙叫道:“姑娘小心了!” 一掌朝船后的水面推去,掌力强劲不凡,水面立刻掀起一阵巨涛,奇怪的是他们的坐船却一动都不动。 韦光不觉怔住了,简直无法相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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