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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七零


  商渔长叹一声道:“老朽知道得也不大清楚,那位飘萍子的记载说得也不详尽,可是他是仅知端木方与令曾祖恩怨惟一之人。”

  庄宁迫不及待地道:“老先生快说出详情吧,兄弟实在急死了。”

  庄泉也紧张地望着商渔,好似这件事对他们目前也有着极大的关联。

  商渔思索了片刻,才长叹一声道:“这事情还牵涉到一桩情爱的纠缠,这端木方的妻子是当时闻名的一位红粉女杰辛十娘,先前曾与今尊祖庄无咎相处极得,后来不知怎地竟会移情端木方,甚至委身下嫁,庄大侠情场失利,只得与另一位武林女侠结婚,那就是令曾祖母,这都是他们少年时的恩怨。到了令尊祖四十五岁时,又与端木方见面了,那时端木方已经作下无数罪恶,庄大侠本着武林道义,当着天下群快之面不得不将之制服,可是为了顾念与辛十娘的一段情意,不忍将之诛绝,只点了他的穴道,假意将他埋在临潼。然后去通知辛十娘,希望她去解救,不意端木方原来练有一项毒功,穴道被点后,巨毒攻心,辛十娘打开墓穴后,发现端木方己告气绝,遂对令尊祖恨入骨髓,刻意寻仇,庄大侠见到辛十娘之后,得知原委,侮恨不已,甘心自愿受她灵蛇毒杖击背而死。”

  庄宁吁了一口气道:“原来有这么一段情由,那后来又怎么样呢?”

  商渔缓声道:“庄兄不要着急,这以后还有许多事故,待老朽慢慢道来……”

  这一番旧事重提,简直是大出意外,因此连毫无关系的韦明远,也听得目瞪口呆,忘情所以。

  商渔等大家的情绪略为平静一点了,才继续说道:“辛十娘下嫁端木方之事十分隐秘,仅庄大侠一人知晓。庄大侠背后中了蛇杖之后,知道辛十娘手段十分毒辣,是以星夜赶回天山绿梅谷,嘱咐令祖远避,却未说出系辛十娘所为,就是怕令祖寻仇!”

  庄宁又急问道:“以后呢?”

  商渔道:“以后的情形那位飘萍子并未记载,只是从今祖及令尊的死状看来,好似那仇家并未放过尊府……”

  庄宁脸色翻动半天才道:“这等隐秘之事,那飘萍子因何得知?”

  商渔道:“辛十娘以后即改嫁了飘萍子,同时携去一子,因为端木方作恶多端,怕有人得知原委,对那孩子不利,所以她让那孩子跟着飘萍子姓向。”

  庄宁失声叫道:“姓向!是不是方向的向?”

  商渔地点头道:“不错!庄兄何以提到这一点?”

  庄宁立刻改变了神色道:“没什么!不过因为这姓这很怪。”

  商渔见他神色不对,知道内情必不会如此简单,可是庄宁不肯说,自己也不便追问,歇了一下道:“辛十娘改嫁飘萍子后,一意抚育孤子,那孩子到了十二岁时,辛十娘便死了。飘萍子自己看破世情,也出家当了道士。这段记载是他自叙生平的一部分,其他的与府上无关。所以老朽也不必再说了。”

  庄泉勉强压抑住自己的情绪道:“那端木方的孩子,也就是后来改姓向的孩子,后来是何结果,不知那位飘萍子前辈可曾云及?”

  商渔想了一下道:“谈到也不多,只是说起辛十娘将灵蛇杖传给了他,那是端木方精心设计的一件武器,从未见诸世面。”

  庄氏父子俱都陷入一阵默然,好似在想着心事。

  韦明远沉吟片刻方道:“据我的猜想,令祖及令尊之死,都与那姓向的有关,辛十娘必将一切都告诉了他,是以令父子今后对于那灵蛇杖……”

  庄宁改容道:“是的!兄弟在幼年时,曾经见过一人持有此杖,不过没有想到其中有这层关系,今后当特别留意。”

  商渔道:“令尊祖仁心为怀,故而未将此事对后人道及,才害得令祖及今尊死于非命,今后庄兄若见到此杖,当作何处理?”

  庄宁想了一下道:“一人之仇,遗害三代,这报复也大长了一点,兄弟今日既承商老先生告知,自会特别留心……”

  说到这儿,他顿了一下又道:“不过兄弟即便见到那持仗之人,也不会对他如何,冤家宜解不宜结,最好就让这段先人的仇恨,慢慢地淡下去!”

  韦明远钦佩地道:“庄兄这等胸怀,的确是朗比日月,想起兄弟年轻时那等着意怨仇,实在是惭愧万分。”

  商渔突然道:“旧仇可以不论,端木方却不可不除。”

  庄宁正容道:“这个自然,端木方茶毒人间,稍具人性者,莫不以除之而后快,何况它根本不是人,仅是一个复苏的厉魃而已。”

  韦明远微有忧色地道:“若以此魃今日之功力表现来看,除之诚非易事。”

  庄宁稍作沉思道:“它今日不战而遁,就是证明力有不敌,否则它怎会轻易就将我们放过,因此我想有兄弟与韦大侠及商老先生等……”

  商渔兴奋地道:“对!再加上令郎,我们四人联手,不愁此魃不除,只要我们再遇到它时,别再心存顾忌,一涌而上……”

  庄泉脸色沉重地道:“可是它今日一逸,到哪儿去寻它呢?”

  商渔熟思有顷道:“它身异寒性,所经之处,冰霜冻结,自然有迹可循。”

  庄泉苦笑道:“老先生的话早几个月尚可有用,现在正值隆冬,西方地气甚寒,到处冰雪封冻,正好替他作了掩护。”

  这番话将大家陷入一阵失望中,一时众人闭口无言,沉默片刻,忽然有一阵异声自西北角上传来。

  庄宁侧耳静听片刻,突地脸色大变叫道:“不好……”

  话声未毕,人已像技脱弦急箭电射而去,连招呼也不打一个,而庄泉也跟在他身后急离而去。

  商渔对韦明远望了一眼道:“这父子俩闹些什么鬼?”

  韦明远蹙额道:“也许是发生了什么重要的事故吧。”

  商渔道:“咱们是否应该跟去看看?”

  韦明远摇头道:“不可!他们在谈吐之间,显然还是有许多隐情,想是不愿被我们知道,因此礼貌上我们不应前去。”

  商渔闻言默然,二人等了片刻,依然不见庄氏父子回转,而且另有一部分仆人持着火把向西北角上奔去。

  韦明远忍不住拖着一名仆人问道:“那儿发生了什么事?”

  那名仆人行状颇急,可还是恭敬地回答道:“小的也不太清楚,据说是老爷的祖茔被人劈开了。”

  言毕匆匆夺手而去,韦明远倒是被吓得一震,也在这仆人的摔手中,觉得他的力量异常大,纵不如自己亦差不多。

  有仆如此,其主可想,是则庄宁适才与自己误对了一掌,表面上看来是差不多,实际上恐怕早留下分寸了。

  正在呆想着,商渔已催促他道:“庄家的祖茔被人劈开,则必是端木方那老魃去而复返,咱们赶快去看看,别让人家父子吃了亏。”

  韦明远听了倒不敢怠慢,慌忙与商渔俩追随在一名仆人之后,也向西北角上赶去,才出门,已见里许外的火光隐隐。

  二人赶到坟地,只见庄泉正在忙着指挥仆人把掀开的坟地掩埋起未,坟前的另一方墓碑,已被劈成碎粉。

  韦明远紧张地问道:“那老魃又回来了?”

  庄泉点点头道:“不错!不过它逃得很快,我与父亲赶到时,只看见它的背影,向西边逃去了,我们追了一阵没追上。”

  韦明继续问道:“令尊呢,是不是还在继续追赶?”

  庄泉用手一指道:“家父在前面树下,祖茔中的白骨全被那魔头震碎了,可是有一张纸条是完整的,家父正在研究呢。”

  二人顺着望过去果见庄宁在一株大树下聚精会神地看着手中的一张纸条,见了他们后立刻赶了过来。

  韦明远愤然道:“这老魃如此行径,简直为人神所共弃!”

  庄宁淡淡地摇摇头道:“韦大侠不必为此事生气,先曾祖早就预料到本身的尸骨必不能安,他老人家也准备碎骨以谢,只想不到会是端木方自己来刨他的坟。”

  二人的脸色浮起疑色,庄宁递出手中的纸条道:“二位看了就明白了,先前兄弟对商渔先生所说的祖上往事尚未能全信,现在看来竟是一点不差。”

  韦明远接了过来,与商渔就着雪光读了起来。

  这是庄无咎致辛十娘的一封遗书。

  “辛娘:

  “余仍如此呼汝,以证余对卿之情,至死未变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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