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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一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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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抄侯抢天大呼道:“天地良心,我对哥哥尊敬之极,哪里会生害他之心,他在生之日,我心中对你纵然有千万般爱慕,却压制住不敢表露,他死时我比谁都伤心,即使是后来对你透露过我的心念,也是哥哥在临终前嘱咐他怕你年青,难挨那日后寂寞的岁月……” 聂无双愤急叫道:“放狗屁!螃蟹是你捉的,你哥哥是怎么死的?司马昭之心,人所共鉴,你还敢狡赖……你简直不是人。” 文抄侯的眼中也流着泪叫道:“嫂嫂!随你怎么骂吧。反正我绝对没有杀死哥哥,螃蟹是我捉来的,可是我绝对不知道其中有毒,而且哥哥以前也吃过。” 聂无双厉声道:“那时我们并未成婚……你该记得那字条的后两句……” 文抄侯呆了片刻,才含着眼泪道:“随你怎么说吧,反正我绝对没有那种存心……” 聂无双道:“你能唆使任共弃杀祖,怎么你不会杀兄,你们都是一丘之貉。” 文抄侯默然无言,台下的人也都静静听着,谁都想不到在这台上会翻出这样的一段公案,虽然细节还不明白,可是大致都算是懂了。 所有的眼光都不屑地望着文抄侯,令他十分难受。 因为聂无双的话提到任共弃,杜素琼脸色微微一动。 乔妫也是一动,目中闪过一瞬间的厉芒。 韦明远则感慨的叹了一声。 文抄侯停了片刻,才含泪长叹道:“今日我大概跳下黄河也洗不清了。” 聂无双厉声道:“你自己做的事,想赖都赖不掉。” 文抄侯黯然道:“嫂嫂想把我怎么样?” 聂无双切齿恨道:“我要把你粉身碎骨,一报我杀夫之仇,也做你杀兄之罪……” 涤境在旁立刻道:“阿弥陀佛!夫人固然有不共戴天之仇,可是文施主已先与敝派有约。” 聂无双望着他道:“大师难道忍心要我抱恨终身。” 涤境犹在考虑,文抄候突然道:“嫂嫂!你对我误会已深,我已不想再多作辩白,你要取我的性命,我也不抵抗,可是请你先让我跟这个秃驴把问题解决。” 聂无双怒极不语,手腕抬处,一股漾檬白气涌出,月魄神掌的功力提到十成。 文抄侯脸色一变,晃肩抽身避过,少林的几个老僧怕他逃去,慌忙在前面将他的去路封住。 文抄侯睁目厉呼道:“贼秃!你们死在眼前,还敢如此发横。” 手刚抬起来,背后又是劲风迫体,逼得他撤招退开,回头皱眉道:“嫂嫂!你别急,等一下我一定将命交给你……” 聂无双厉声道:“不行!狗贼!我一刻都容你不得。” 话声中左掌猛扫,迅速之至,文抄侯不敢还手,身形飘开两步,刚将掌劲滑过,聂无双突地一声冷笑道:“这次看你往哪儿躲?” 身躯如影随形而至,迎在他面前,兜胸又是一掌。 文抄侯脚下未定,掌势来得甚疾,万难躲开,急得他大叫道:“打不得。” 聂无双充耳不闻,掌势结结实实地印了上去。 “砰!” 声响之后,文抄侯被击得口吐鲜血,身躯直朝台边撞去,把守在那儿的一个老憎应手在他背上补一掌,将他又打了回来,踉跄数步,倒在地下。 聂无双站在那儿瞪着他,眼中怒火炽热,仿佛嫌这一掌打得还不够重。 文抄侯在地上翻动了一下,声调微弱地道:“无双……嫂嫂,我一命不足惜,可是你不该动手的,我一身俱是尸毒,中人无救,否则我绝不躲避……早让你打上了……” 聂无双微微一愕,举起手来一望,齐腕处已变得乌黑。 文抄侯又微弱地说道:“嫂嫂!我心脉已碎,死无所撼,可是害你赔上一命,令我死不瞑目,不过……在我们都没有死前,“我要告诉你一句话,我没有存心害死哥哥,即使那蟹是哥哥真的死因,我也不知道……” 说到这儿,他又满口鲜血直喷,身躯先还在抖动,没有多久就静止了。 聂无双也没有站多久,慢慢地向下滑去,等到她整个躺在地上时,那双右手已化成黑水了。 站在台边打过文抄侯一掌的老僧,咕咚一声摔下台去。 在众目睽睽之下,没有多大工夫,台上的聂无双与文抄侯,台下的那名老僧,都变成了一滩黑水与三具白骨。 涤境在台上整个怔住了,口中喃喃直念佛号。 韦明远与杜素琼连忙赶上台来,却也只能望着白骨垂泪兴叹。 战隐也上了台,低声地道: “这毒水有感染性,掌门人与山主注意不要挨上了。” 韦明远怒声道:“瞧你做的好事。” 战隐微感意外地道:“我告诉她这件事完全是好意,怎么会想到文抄侯毒得如此厉害,更怎么会想到发生这样后果呢!” 韦明远一时无语,望着聂无双的尸骨一拜,哽声道:“聂师妹,虽然你是为着报复杀夫之仇,可是害你死于非命,却是我的罪过,我若不多事将你拉进天龙派,你怎会落如此下场。” 杜素琼一握他的袖子道:“明远!你该想开些。聂夫人求仁得仁,死得其所,她总算报了杀夫之仇,而且也为世间除一大害,若不是她,今日少林派岂非要吃大亏了。” 涤镜立刻肃容合十道:“山主之言不虚,今日若非聂夫人,敝寺不但报不了涤师兄之仇,恐怕老衲与另外三位师弟,也将化为白骨黑水了,聂夫人恩同海深,老衲回寺之后,一定召集全寺弟子为她诵经超度,使她的亡魂安息。” 战隐接口道:“她的英灵已经得到安息了,此台有待清洗,列位还是请回座吧。” 韦明远含着眼泪,与杜素琼伤感地回到座上。 涤镜却率着三个老僧,对聂无双遗骨拜了一拜,才口喃佛号离去。 乔妫已命神骑旅中执事人员将棺木抬到台上,先以木棒扛起尸骨安放妥当,然后才抬着山泉,将木板的血水冲去。 台下四座之人,一个个屏息观着,没有敢抽一口大气。 泰山大会刚开始,即已惊人之事层出,再下去不知有多少凶险呢。两具新棺被妥置在台下,令人有怵目惊心之感,有许多人开始对放置在四处的空棺,微微感到不妥起来,山顶的空气很新,可是人们的呼吸却是沉重的。 一切都妥当后,战隐站在台上道:“韦大侠下一场挑谁?” 韦明远感到很为难,与他作对的一些人立刻紧张起来,尤其法印、东方未明、西门泰等几个人。 锦衣盛装的杜素琼袅袅地站了起来微含笑容道:“首领!我有资格出场吗?” 韦明远一愕,战隐已恭敬地道:“敝派只管布置会场,其余之事不敢多专。” 韦明远急道:“这是我的事,琼妹!你又何必要介入呢?” 杜素琼含笑道:“我也有点重要事待清理呢,这些事你亦有分,然以我出面为佳。” 韦明远问道:“琼妹要找谁?” 杜素琼道:“天香教的。” 韦明远不响了,杜素琼轻轻的纵到台上,朗声朝东北角上道:“梵净山杜素琼有请吴教主一会。” 吴云凤在座上站了起来,面有难色,卓方道:“上去吧,必要时我会带人支援你的。” 吴云凤低低地道:“你可一定要来啊,光凭功夫我恐怕比不过她。” 卓方道:“一定的!你放心好了,没有了你,姹女迷魂就失去主宰,我们的计划就成了泡影,不但我不愿意,连神骑旅也不见得肯答应。” 吴云凤这才飘身上了擂台。 这两个女子相对而立,虽是年龄相仿,可是杜素琼驻容有术,依然绝代容光,将徐娘半老的吴云风比得黯然无光。 杜素琼等她站定了,才雍容地道:“教主,我们都是故人了,相信你对我的用意很清楚。” 吴云凤恨声道:“不错!不过我绝不会解散天香教的。” 杜素琼泰然地道:“不解散也行,我不想多事,你改个名称就行,我虽然此刻身属梵净山,可是我先师天香娘子的名讳实在不容你冒犯。” 吴云凤嘿嘿冷笑道:“谈何容易,天香二字又不是陈艺华一个人专用的,以她那种二三其德的品行,也不配使用那两个字。” 慎修在台下按捺不住,愤然地站起来,另一边的碎心人却呵呵大笑。 慎修在台下指着骂道:“周正!你还笑得出来,你把我的父母都害苦了,就算我母亲对你不好,可是她并无对不起你的事,一切都只能怪你父亲,现在你听见我母亲受了侮辱,居然还有心肠笑,你简直不是人。” 碎心人笑声依旧,然已变为十分刺耳,刻薄地道:“我当然要笑,有人骂陈艺华我就开心,天香娘子,这名字何等高雅,她实在不配,天香教中尽是荡妇淫娃,那才配她,她要不忙,我一定把这姓吴的赶走,让她荣膺教主大位。” 他的话很难听,两边都骂到了,卓方与吴云凤脸上一变,隐忍住没开口,慎修却怒叫道:“老杀才,等一下我一定敲碎你满口狗牙,使你好说些人话。” 碎心人狞笑道:“好呀!儿子骂老子,儿子打老子,这才是你们侠义道的作风。” 慎修怒骂道:“老混账!谁是你的儿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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