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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一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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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隐神态安然,用手抚了一下被点之处,摇摇头道:“有点痛,大概半寸之内,已无完肤!” 乔妫不放心,立刻低头看去,见他的衣衫已被指劲透穿,被点之处,肌肤化作乌黑,这一片向完全死了,不觉咦了一声,面有惊容。 战隐微微一笑道:“你大惊小怪些什么,难道忘了第七十页第六行了!” 乔妫惊呼道:“你……你将移穴大法练成了?” 战隐含笑道:“是的!爸爸早年给我的根基扎得很稳,练到上个月,我就觉得还可以更进一层,不过没把握,方才给这老头子一逼,我不自然地运用出来。” 乔妫轻轻地一按心口道:“你为什么不早说,害我自担心了一阵。” 战隐促狭地一笑,反过头去看梅姑怀中的黄石公,只见他脸如淡金,血色染满了颔下的白髯,紧闭双目,戾气不减。 乔妫也趋过来道:“他怎么样?” 战隐点点头道:“他确实不错,尤其是那些招式,处处占先机!” 乔妫道:“他每一招都是拼命的招式……” 战隐摇头道:“不然!非身经不会了解,他每一招虽在拼命,假若我存了同归于尽之心,势必上其大当,他的手臂在招式用老之际,总会突然加长两寸,所以迫得每次都要返身自保,才能挡过……” 乔妫道:“难怪我看见有几招他只取你的不重要部位,你也慎重其事的躲开了,我还以为你仓促间使不出紫府护体真气呢!” 战隐微笑道:“我何至于那么差劲,梅姑,他死了吗?” 梅姑翻了一下黄石公的眼皮道:“没有!不过内脏易位,受伤很重。” 乔妫脸色一动道:“我对紫府秘籍估计太高,却不知世上还有更强的招式,看来你得注意些。” 说着脸转向战隐,目光中掠过一阵寒意。 战隐踌躇未决,梅姑已明白那意思急道:“姐姐!你要杀他?他现在已经没有抵抗能力了。” 乔妫微笑道:“我没有那意思,不过你这样扶住他不行的,他的气血凝结,极易瘫痪,应该赶快替他推拿一下。” 梅姑颇知医理,一听这话不错,立刻将黄石公放在地上,伸手替他在胸前慢慢地推动,才推四五下,黄石公蓦而将眼睛一张,喝道:“毒妇,你好狠的心。” 冲口又是一口鲜血,喷得梅姑一身,原来他的内脏受重击,仅有一丝相连,梅姑一阵推拿,全部都碎断了。 鲜红的血印在月白的衫子上,显得分外地刺眼。 梅姑愕然住手,只见黄石公已经气若游丝,不由得惊叫道:“老爷子,您怎么?” 黄石公微弱地睁开眼睛,低声地道:“我不中了,方才你是好心,替我搓揉,却不知反而将我的内脏加速破碎……不过在临死前,我有几句话要告诉你,你宅心善良,胸无城府,最好远离那毒妇,否则迟早你会受她害的……” 乔妫冷笑道:“老杀手,你自己才是毒蛇,临死却咬人一口!” 黄石公翻白眼珠膘了她一眼道:“善泳者死于水,你现在尽管得意,但是将来总会自食其果,人之将死,其言也善,我劝你还是为自己打算一下……” 乔妫还没有开口,黄石公的眼已经闭上,口中鲜血直涌,气息也微弱了…… 梅姑伏尸痛哭失声,抽噎着道:“老爷子!是我杀了您……” 乔妫在旁冷笑不止,突然一边的黄英走了过来,拉着梅姑的膀道:“文姑姑,别怨自己了,杀死我爷爷的是那个女人不是你,她明知道我爷爷的伤势,却叫你替他搓揉……” 梅姑抬起眼睛望着乔妫道:“姐姐!是这样吗。” 乔妫不理她,却望黄英一望,冷冷地道:“小妹妹,你爷爷死了你都不难受?也不想报仇?” 黄英勇敢地回瞪她一眼,语气变得冷冰冰地道:“爷爷死在他自己的名心之下,我用不着替他报仇,也不想替他报仇,可是你今天欺负了我,我会永远记住的。” 这女孩子年龄虽有十一二岁,可是她由天真转为冷漠的态度却令乔妫感到心中一寒,冷笑着道:“你想怎么样呢!” 黄英一昂脖子,坚决地道:“我有一日总会叫你吃尽苦楚而死。” 乔妫脸色一变道:“你认为你有那个机会吗?” 黄英倔强地道:“有的,我把这件事当作我今后一生的目的,除非你不……” 乔妫脸上透出塞意,目中隐着杀机,缓缓地举起手道:“你想得不错,我不会让你有今后了。” 黄英傲然而立,毫不畏惧,徐刚想要上前阻止,可是没有动。 梅姑将身子挡在黄英前面,带泪急声道:“姊姊!您不会对这孩子的话认真吧。” 乔妫冷冷地道:“会的!这孩子像我小时候一样,所以令我担心。” 梅姑望她举起手,将黄英拉得更近一点,哀求道:“姐姐,您饶了她吧。她只是个小孩子,我敢担保她那些话是一时气愤。” 黄英突然在她怀中一挣而出道:“文姑姑!你不要替我求她,我不会改变心意的。” 乔妫冷冷一笑道:“大妹子!你看如何,你总不会要我睡不安宁吧。” 梅姑面对着两个极端的人,急得没了主张,转向战隐哀求道:“纪湄!我求你说句话吧,请姊姊饶了那孩子。” 战隐刚想开口,乔妫回头对他道:“你杀了她爷爷,虽然她说不报仇,你信得过吗,斩草不除根,想想你父亲的一生。就是最好的教训。” 战隐脸色一动,将要出口的话咽了回去道:“随你的意思吧,你的见解比我远。” 梅姑愤然叫道:“纪湄!原来你是这种人。” 战隐淡淡一笑道:“不错!很令你失望吧。也许从前我不是这样的,可是近来的遭遇,使我对江湖的事情有了警惕,尤其是我爸爸的事使我得到教训。” 梅姑愤怒地道:“韦伯伯一生恕人,尽管仇人遍天下,却没有人害得了他。” 战隐微微一笑道:“我不能比我父亲,他一生中有许多异遇,也有许多的女人倾心相爱,在危难帮助他,我没有他的运气,因此不得不慎重,而且我也不想像他一样,时时在人家的暗算中生活,所以我主张先发制人。” 梅姑粉脸变色道:“纪湄!你变了,变得不像韦伯伯的儿子,你估辱了他的英名。” 战隐脸上微微泛起了怒意,沉声道:“我叫韦纪湄,是神骑旅的首领,并不只想做太阳神的儿子就满足了。” 乔妫赞许地望了他一眼,徐刚则满脸俱是惊疑之态,现在他才明白首领的真正的身份,但是又实在难以相信。 战隐又冷冷地道:“我们的亲事原是爸爸做的主,我不想负你,因为我们究竟有过一段交谊,假若你所希望的是一个像我爸爸的人,你必须再费心另去找一个!” 梅姑脸上涌起一阵绝望,颤着声道:“我不要找了,我对男人灰透了心,远姐姐!你连我一起杀了吧。” 战隐垂下了头不语,乔妫却淡淡地道:“我不会杀你,虽然我知道你此来的目的,名义上找纪湄,骨子里却是为监视我们,假若你对于我的话,比萧环的话更想听得进一点,我们之间就会愉快得多,可是我仍不会杀你的,杜念远愿意落任何恶名,却不会做一个醋娘子。” 梅姑突地一收凄容,凛然道:“环师姑叫我来感化你们,我承认我失败了,我败在你手中,因为你安排得我始终无法与纪湄接近,否则他受你的毒绝不会如此之深。黄老爷子说得不错,你是个毒妇,天下最毒妇人心,这句话是为你而设的。” 乔妫浅浅一笑对战隐道:“纪湄!你承认这句话吗?” 战隐抬头望她一眼,没有回答。 梅姑痛心地移了两步,依然靠近了黄英,含泪道:“我中了你的鬼计,替你作了刽子手,断送了黄老爷子的生命……” 乔妫忽地尖声大笑道:“这句话倒是不错,不过你的想法还不够透彻,当你投身此地之时,你已注定了这老头子死运,不!当你离开那座庄北上之时,你已经成为我的工具,若不亏你们勒住了黄石公,说不定这老头儿一冲动,那就坏了我的大事了。” 梅姑切齿骂道:“你是毒妇。” 乔妫笑道:“我不反对这称呼!不过黄老头子也不是好人,他要在武林得了志,所作所为,也许比我们更不堪。那时他必成为你最敬仰的韦伯伯的死敌,而我们呢,至少还顾念着一点亲情,不会对付天龙帮的。” 梅姑一阵愕然,泪落如雨,生意全灰,哭着道:“你将我与这个孩子一起杀死吧。” 乔妫摇头道:“我说过我不杀你,却不会放过她。” 梅姑抱住黄英道:“不杀我别想杀她。” 乔妫比着手势冷笑道:“你那点本事还不够说这种话,那怕你们合成一体,我也有办法将她分出来。” 梅姑厉声道:“只要你杀了她,我就立刻自裁,你还是脱不了责任。” 乔妫略一停顿,望着战隐,他漠然全无表情。 乔妫蹙着眉头道:“你的意见怎么样?” 战隐摇头道:“我没有意见。” 乔妫道:“小不忍则乱大谋,你必须表示意见。” 战隐想了一下才低声道:“杀吧!反正我们已尽心,她一定要想不开,也是没有办法的事。” 乔妫笑了一下,移步走近二人。 梅姑双目圆睁,毫无抗拒地等待她出手。 徐刚叫道:“夫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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