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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零八


  过手近四十余招,六合剑阵的方向愈变愈奇,出招攻招也愈来愈怪,韦明远的处境也愈来愈劣。

  照理说梵净山的剑招已经够狠的了,可是无为自武当蒙羞之后,发奋苦研,创下这六合剑阵,乃是针对着梵净山的诡异招数而设,所以打到后来,韦明远几乎有捉襟见肘之感,若不是偶而仗着得自萧循的奇招挡上几下,有一两次几乎当场出丑。

  纵然他功臻化境,尤以金刚不坏身法,渐近大成,真挨上一两剑也不见得会丧命,可是这等内家好手,加上利刃传劲,碰上也不太舒服。

  又是二十余招过去,六合剑法生生不已,变化愈来愈深奥,蓦而松月一剑挺刺助下,这时韦明远左边两剑撤招不及,只好咬牙硬受。

  然而剑甫及体,松月却似故意手头一慢,旁边一剑劈来,无巧不巧地将他的剑格开了。

  松月回头望了那道人一眼,似乎怪他出手太急,破坏了他的攻势。

  那道人颇感惶然,因为按照阵势,他这一剑并未攻错。

  松木则跌足长叹道:“有时候拘泥阵法反而误事,方才若是略加变换,松月师弟的这一剑必可克敌致效。唉!可惜!可惜!”

  韦明远心中明白是松月故意留了分寸,而且做得天衣无缝。

  内心虽是感激,却激发了他天性中的傲骨,长啸一声,振腕反守为攻。

  刷!刷!刷!一连劈出三剑,这三剑本是玄真宫中的掌招,他一时心急,根本忘了长剑在手,可是这糊里糊涂的三招,却收了意想不到之效。

  因为三剑连攻,聚真力于一点,更加上含忿出手,劲力自是不凡,当前的一个道人长剑立刻出手,虎口迸裂,人也被震退数步。

  六合剑阵露出一个缺口,联攻之势遂解。

  韦明远吁了一口气,刚想说一声:“承让了。”

  忽地左侧两个道人,恼羞成怒,挺剑直扑,居然竟是奋不顾身,与敌偕亡的招式。

  韦明远因为剑阵已破,胜负已定,故而铁剑垂下,根本没有料到他们会不顾风度,乘败反噬。

  说时迟,那时快,他的念头尚未转过来,两枝长剑已交攻而至,百忙中只得力聚双掌,硬封出去。

  他的掌缘何异坚钢,迎着剑锋一接,不但丝毫未伤,反而将长剑荡开,这时两个道人的身躯亦欺了进来。

  韦明远信手屈指微弹,二人哼了一声,萎然倒地。

  这一切都发生得太快,快得令人来不及接受!已经结束了。

  松月走过去一检查,发现二人四肢软痪,双目紧闭,人事不知。

  他试着想替他们解开穴道,忙了半天,仍是一无效果,忍不住抬眼望着韦明远道:“大侠是否已取了他们性命?”

  韦明远摇头道:“还没有,不过也差不多了,他们气海穴上我用的是逆穴手法,志堂穴上我点了五阴绝脉,我若不解穴,他们必死无疑,我从未见过出家人,因此狠毒过。”

  松月脸上流出企求之色道:“此二人出手偷袭,自有取死之道,然而姑念他们为师仇情急,还请大侠手下开恩,予以解救。”

  韦明远尚未作答,松木已厉声道:“杀人偿命,欠债还钱,他们学艺不精,自应一死以谢,师弟怎么可以向敌人乞情,堕我门中盛誉?”

  松月突然掉头凛然道:“掌门师兄!十多年前因你一识未明,为门中带来一大浩劫,现在疮痍未复,痛犹在身,你又要刚愎自用,忽视人命了!”

  松木当着众人受自己门下师弟的抢白,不由气得面上色变,厉声道:“松月!你怎可如此对我说话?”

  平常他们具是以师兄弟相称此刻直呼其名,可见事态之严重。

  然而松月却正容地答道:“师兄虽尊为掌门,然千言万语,总背不过一个理字,小弟今日以理相求,师兄若断然背理相求,小弟一秉师门重训,可以越级质询。”

  松木环眼四顾,见余下三人,俱有不满之色,不禁废然一叹,低首无言。

  韦明远踏步向前,在被制两道人身上一阵敲拍,然后退过一旁。

  那两个道人悠悠醒转,茫然不知所以。

  旁立这人,立刻将他们扶起,松木将手一挥道:“你们退过一旁。”

  松月躬身领命,率众退过一旁。

  韦明远却爽然道:“首场已蒙承教,第二场可以开始了吧?”

  吴云凤幽幽一叹,卓方却越众而出道:“次场系在下与吴教主以暗器领教,久闻韦大快以两相飞环蜚声宇内,今日很想藉机一开眼界,盼大侠勿吝赐教。”

  韦明远道:“二相钢环已交与犬子,恐怕有违阁下之命。”

  卓方一愕道:“难道已无代用之物?”

  韦明远微笑道:“两相飞环,取材自硕石寒铁,恐怕无物可代。”

  卓方大笑道:“名震天下之两相飞环,原来仅是利器,非以技长,韦大侠今日才公布于世,不是太嫌晚了一点吗?”

  韦明远正色道:“技仗器精,器以技扬,阁下此言似乎太武断了一点,两相飞环因系硕石寒铁所制,故能突破一切掌力气功,发时仍须仗以特殊手法……”

  卓方笑道:“在下与吴教主内力有限,气功逞论,大侠仅须手法足矣,奈何吝于赐教。”

  韦明远愤然在地上拾起一柄被击落的长剑,信手一拗,即成两截,然后从容地撇下一截,拿在手中一阵搓揉,顷刻已捏成两枚钢环,芜尔笑日:“既是阁下一定要我现丑,敝人不敢藏拙,且以这两枚顽铁,让你们认识一下韦家的独门手法。”

  卓方阴恻恻地一笑道:“能在韦大侠手下讨教,幸何如之。”

  语毕用眼一扫吴云凤,示意她下场。

  吴云凤珊珊起立,走到场中,眼角隐含怨毒,口角却挂着笑容道:“韦大侠,我们是两对一,您不觉得太吃亏了吗?”

  韦明远被她这一声笑语相询,倒弄得有一点毛骨悚然。

  迟疑了片刻才道:“既是较量暗器,倒无所谓人多人少,十个人打十枝镖,还不如一个人满天花雨洒出百颗钢丸呢。”

  卓方惟恐多言生变,忙道:“既是大侠不在意,我们就叨光了,教主!咱们站好方位吧。”

  吴云风走至场子一端,三人恰好形成鼎立之势。

  卓方还是故作大方地道:“我们究竟是以多就少,请韦大侠先赐招吧。”

  韦明远的脾气是越激越傲,朗声大笑道:“韦某向来就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二位若是一定要在下现丑,还是请先行出手为佳。”

  卓方眉头突聚,厉喝道:“韦大侠如此客气,在下只好放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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