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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


  “那我就放心与附马一搏了,即使死在附马剑下,我也会感激附马的!”

  “我倒不要杀你,只要你剑下受缚,挑断你的双手经络,让你今后无法使剑,仅此而已。你如此胆大妄为,就是仗着你的武功,我使你失去了凭仗,今后会安份些!”

  张士远有点忿然道:“驸马,我行事或有不是之处,但我认识武媚儿在皇帝之前,是他抢了我的女人,可不是我胆大妄为!”

  秦怀玉怔了一怔道:“武媚儿可是自愿入宫的!”

  “皇帝下话要人,还有人敢说不愿吗?附马,他是你的老丈人,你也不敢说他的不是,因此我也不跟你谈是非,我们这就开始吧!”

  谈到皇帝的行事,秦怀玉也感到很为难,只有道:“你乔装入宫,私会宫妃,冒犯帝室权威,这不可轻恕!”

  张士远大笑道:“帝室的尊严,只有你们这些大唐的臣民才把它看成回事,却不能来要求我!”

  “什么!难道你不是大唐的子民?”

  张土远不耐烦地道:“我是什么人不必对你说,我对大唐的皇帝也不必如些尊敬,我们来决斗吧!”

  皇帝是秦怀玉的老丈人,听见有人对皇帝不敬,总是令人难堪的,秦怀玉也生气了,呛然出剑,两个人搭上手,就这次的比斗跟上次在校场交手又不同了,那一次他们是比武,讲究的是气度,用的都是堂堂正正的招式,没有诡计,没有虚式,有时还带着点礼让,一招过后,总要等对方喘过气来,再进行第二招。

  这一次却不同了,大家都在决心求胜,虽然双方都不想杀死对方,但出手不再留情,也不再避忌去作害对方,本来张士远以为这种战法自己会占先的,可是交手之后才发现秦怀玉的招势极稳,身法的轻灵也不在他之下,张士远连用了多次精招,都被秦怀玉化解开了,不禁十分惊奇,他没想到养尊处优,公子哥儿出身的秦怀玉,剑术造诣也能精,这可不是凭侥幸而致,要下很多的苦功去锻练的。

  张仲坚为了作成这个儿子,从六岁开始就施以最严格的训练,并不因为他是王子而稍假宽怠,十五年的苦磨,才造成他一身骄人的技业。

  秦怀玉也是一样,他出身膏粱,但秦琼却一直对他的武技训练很严格,使他在小一辈中出类拔萃,成为附马之后,他也没有荒驰下练武,一直在苦练中鞭策自己,所以才能年年拿到竞技冠军,那不是靠附马的尊贵而得来的,是他自己仗真本事取来的。

  在竞技场上,他没有拿出全力,一则是对方比自己年轻了十岁,有点惺惺相惜,二则是自己连拿了两届冠军,引起了许多大宅第的不满嫉视,他是个很谦虚的人,不想自己成为大家嫉愤的对象,才相让一二,打成平手,让人分占了一半的荣誉,也减少一点嫉妒。

  今天在正式的交手下,他发现自己的确很难胜过这小伙子,惊奇之余,爱才之念顿生,边战边道:“张士远,以你的年纪,把武功练到这个程度真是不容易,我也不想伤你了,你走吧,但是你得保证以后不再去找武媚儿!”

  这已经是很大的态度了,可是却触发了张士远的傲性,他禀承父亲虬髯客那种不羁的性格,让出了中原的江山,是不愿破坏他与李靖的友情,对大唐皇帝,他并没有太多的敬意。

  张士远在父亲的熏陶下,也具有了这股傲性,怎么肯接受这种怜悯性的宽恕呢!

  因此,他愤怒地叫道:“做梦!武媚儿与我定情在先,是你们的大唐皇帝硬抢了我的女人,只要我有一口气在,我发誓必定要夺回武媚儿,皇帝若不放手,我就宰了他!”

  秦怀玉是真正地生气了,沉声道:“混帐东西,你竟敢说出这种无君无父的话,我拼着得罪辅公,也不能再放过你这个狂徒!”

  张士远更为发狂似的叫道:“什么君父,你们秦家父子才把他当成人君,在我眼中,他却只是老淫棍,是夺我妇的仇人,我绝不放过他!”

  秦怀玉十分震怒,手下加劲,剑发如雷霆,他拿出了十分的劲力,勇猛地采取了一连串的攻击。

  张士远毕竟是经过一场血战,大内侍卫全是高手,他在重重包围中杀出来,还是很耗力的,虽经一度休息,无如身在险地,到底不能完全放松,体力已先吃了亏,再者他和武媚儿在宫中狂热了三天,漫无限制的纵欲,对体能也打个大折扣,再加上跟秦怀玉力拼了两百多个回合,耗力更巨,对这一连几下猛击,有点招架不住了。

  但是他不肯认输,咬牙劈出了一剑,竟是不顾性命的打法,存心与对方同归于尽了。

  秦怀玉的战斗经验丰富,自然不会在乎他这一手,剑器反撩,当的一声,首先将他的长剑击脱手,跟着想去制服他时,张士远忽地扬手,射出了一枝匕首,那是他藏在胸前的一枝防身宝刀。

  秦怀玉只想用剑比住他,因为对方武器已脱手,不虞反击,他也没有杀人之心,所以出剑较慢,也没防备,匕首射来的速度奇快,百忙中他侧身避开要害,匕首射在他的肋下不致命之处!

  这次秦怀玉的怒气更深,厉声道:“我对你手下留情,你出手却如此狠毒,实在容你不得!”

  举起长剑欲待劈,张士远也闭目待死,忽而旁边飘来一道白影,轻轻地一伸手,就从秦怀玉的手中夺下了长剑,同时一个很好听的声音道:“附马手下留情!”

  秦怀玉骇然后退,虽是出其不意,但来人能夺去他手中的长剑,武功实在高出他很多了。

  他再看清这个人影时,不禁更惊诧了,失声道:“原来是李夫人,您怎么来了?”

  来人正是辅国公的夫人张出尘,也是盛传一时的奇女子红拂,虬髯客的义妹!

  张出尘笑了一笑,将手中的剑还给了他,然后道:“我为这孩子来的,请驸马看我的薄面,高抬贵手!”

  秦怀玉接过剑道:“夫人可知他做了什么事?”

  “从小儿口中听说了,这孩子太胡闹,不过他年纪轻,不懂事,驸马不要跟他一般见识!”

  语气很平淡,似乎并没有认为张士远犯了多大的错,这使秦怀玉很不满,忍不住道:

  “夫人,他犯的罪,连夫人也担待不起的!”

  张出尘也叹了一口气道:“我晓得,可是没办法,哪怕是豁上性命,我也替他担了,因为我只有一个娘家亲人!”

  秦怀玉不禁一怔,张出尘幼年入宫,本是一个孤女,随着陈乐昌公主入杨素府中为侍女,后来才结识李靖,她根本没有什么娘家的亲人。

  要有,就是一个结义的兄长虬髯客!

  再仔细一想,他恍然大悟,原来这个张士远就是虬髯客的儿子,是扶余国的王子,难怪有那股桀傲不驯的性格了。更明白张出尘所以要硬出头了。这个年轻人若是有了舛错,虬髯客必不甘休,天下不知又将掀起何种乱事。

  秦怀玉是个十分知机的人,明白了此中的利害,立刻一躬身道:“既然夫人出了头,小侄自然遵命,这儿就交给夫人,小侄告退!”

  他也不多问,立刻就想告辞。

  张出尘却道:“驸马请留步,在宫中你老丈人处,也请你相机关说一下,别太为难武媚儿,事情是我这个侄子引起来的,若是害她受了牵连,我这侄儿是个死心眼的人,若是武媚儿有了什么,他一定不肯离开的,要是再闹出什么事,我就很为难了,甚至连外子也不能置身事外,我们欠我这位兄长太多!”

  话说得很不客气,但也很含蓄,意思说事情闹大了,他们夫妇势必要站到虬髯客那边。

  秦怀玉知道李靖夫妇不会做那种事,但是话一定要讲给张士远听,安住这小伙子的心,否则倒真是大麻烦,虬髯客虽然建邦海外,但中原仍多门下之士,作起乱来,是一股不可忽视的力量。

  因此秦怀玉一躬身道:“小侄遵命,小侄一定尽力。

  他有礼貌地告辞了,四名健仆也跟着走了。

  张士远却愧然地对着这位姑姑,张出尘不但是父亲的义妹,也是最敬重的人,在这一位奇女子面前,他强顽不起来,尤其是刚才一伸手就夺去了秦怀玉的长剑,那身手更值得佩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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