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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十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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欧阳子陵还待谦逊,左棠已伸手拦住了:“老和尚不过读了几天麻衣相法,那里就能通神了,目前事情正多,晚上还要赴筵呢,筵无好筵,会无好会,我看大家还是休息一下,免得临时精神不济。” 大家当然没有异议,于是各自到为他们预备好的房子里休息了。 其实他们都身怀绝技,休息不过是找个安静的地方打坐,只有曹一江,他上了年纪,又受了腿伤,先前因为忙累,人前还强撑着,这一躺下去.身子立刻支持不住,昏昏沉沉的就睡着了。 直到将近申时,才被一阵谈话声惊醒过来,腿伤因为左棠给他服了武当无非道长所炼的玉芝大还丹,早已不觉什么痛苦,而且精神也好得多了,立即披衣走到前厅,只见听水飞鱼于钧正陪着大家在厅上谈天,一见到他进来,大家都客气的站起来。 于钧更是恭恭敬敬地过来握住他的手道:“老英雄您起来了,您腿伤怎么样,不碍事了吧?” 诚恳之色溢于言表,曹一江在山下就是为这汉子的义气所感动,尤其是他宁可违背禁例而把一支通讯示警的银箭强塞在自己手上的事,更令人佩服。 所以他也激动的回答道:“没有关系,左老英雄喂我服下的大约是什么灵丹仙药,这会儿不但不觉得痛,精神反而好得多了……” 他木来还想说几句感谢欧阳子陵和左棠的话,但一想到他们是跟自己一路来的,当着于钧反而不便,遂住口没说下去,遂暗中掏出那支响箭,偷偷塞在于钧手中,眼光中透出一阵感激之意。 于钧接在手中,脸红了一下,才压低了声音道:“诸位侠士功力无双,一昼夜间闯过七阵,足以睥睨当世,于钧山下之举,反嫌画蛇添足矣……” 大家想不到他会说出这番话来,正想解说一下,于钧忙使眼色止住,厅前黄影一闪,独醉生的身形已飘然而入道:“甲刻已到,岛主夫妇正候驾招贤馆中,独醉生奉命偕于堂主迎宾。” 于钧也连忙抢至门口,伸手让客道:“诸位大侠请!” 欧阳子陵等人见状,也只好将话咽下肚去,纷纷起立,逊谢一番,朝门外走去。 由金龙堂至招贤馆,约得百十步路,而且都是山坡,均以白石为砌,雕银作栏,端的一派气象,沿阶都站满了着锦装的侍女与手执金钺的武士,见众人行至,低首垂臂屏息而立,在恭敬中透着无限威严。 独醉生在前面陪着欧阳子陵,少年侠士虽然行道不久,却接连的见过不少大场面,所以尽管这一阵迎宾的仪式是如何的庄重,少年侠士却依然谈笑自如,恍若未见,这种镇定功夫是半丝都假装不得的,独醉生看在眼里,敬服之心就又加了一成。 眼前一座朱楼,金碧辉煌,欧阳子陵心知必是招贤馆,朗声朝独醉生道:“欧阳子陵武林末进敬谒璇珠岛主,请先生代为先容。” 他的话是朝独醉生说的,其实中气内涵,数十丈方园但可听闻,独醉生笑着尚未开口,楼中已传出一阵雄壮的笑语道:“欧阳大侠远来是客,请不必客气,愚夫妇恭候多时了。” 语毕金锣两响,就在白羽宫旄的簇拥下,自楼门口出来了一男一女,男的身材魁壮年约四十多岁,涧口虬髯,黑脸膛遍体绮装,俨然王者威严。 女的满头朱翠,耳垂明珰,面目姣好如二十许佳人。 这一亮相,倒使欧阳子陵吃了一惊,想不到赫赫不可一世的璇珠岛主竟是猛张飞似的人物,更想不到他的夫人会如此年轻。 不过这种惊异只是一瞬间的事情,他立即恢复了一往的从容风度,深作一揖道:“欧阳子陵冒昧造访,承蒙岛主以重仪相邀,实愧不敢当。” 骑鲸客亦卑亦亢还了半礼,然后圆睁着彪眼,盯了他片刻,突而哈哈大笑道:“风闻欧阳大侠扬名中原,常恨无缘识荆,今日得见,何快平生,更想不到大侠竟是风秀儒雅的人物,与公瑾交令人自醉。 今日方知古人设辞立语,确有一番道理,薄肴水酒,村歌俚舞,本不足待佳宾,权表海外之人一点迓客情意,请!” 说完举手礼客,这时其他人都已来到,欧阳子陵一一为己方的人引见,骑鲸客夫妇对大家的礼貌还不差。 虽然曹一江的脸上隐隐已泛起愤怒之色,骑鲸客直如未觉,欧阳子陵见他那样沉得住气,心知此人必不易与,一面在谦让入座,一面在心中暗暗沉思对付之策。 再看左棠面色庄重,知道他跟自己一样地打算盘。 老和尚师徒两人成了没嘴的葫芦,眼观鼻,鼻观心,一声不响。 曹一江瞪眼干生气。 只有辛红绢,大姑娘今天是第一次遇见这种场面,她觉得怪有意思,一双活溜溜的眼睛东扫西扫的最不安份。 骑鲸客等大家都坐好了,才开始为自己一边人介绍。 总护法独醉生是大家都见过的,以下则为五龙堂主,大家只认识听水飞鱼于钧是金龙堂执掌人。 其他为银龙堂主三绝手罗天生,玉龙堂主追魂燕子沈述民,灵笼堂主岭南畸人郑永南,天龙堂主一筹莫展毕又民,这些人轮到介绍的时候,多半站起来抱拳说声“承教!”便又傲然地坐下。 骑鲸客介绍完毕五龙堂主,遂又笑着道:“本岛地小事烦,尚有几位护法因另有职务,此刻未能入席,以后再为介绍吧!” 语毕挥手传令开宴。 遂听得一声锣响,进来两列少女,一列侍觞,一列呈肴,席后细乐声起。 这些宫装少女,因平时训练有素,脚步都按照音乐节奏,进退合拍,动作一致,美妙非常,而那乐声非丝非竹,更是悦耳。 其他人听得倒无所谓,欧阳子陵入耳心惊,见独醉生脸上含笑,知他又在卖弄胸中才学,当下不作声,徐待发展。 果然酒过三巡,乐声更为动听。 独醉生忍不住开口道:“下里巴人之音,不知可能入诸位高人法耳?” 欧阳子陵笑道:“先生何谦逊乃耳,此碧海青天古调,只应天上有,我们得饱耳福已属三生有幸,不过女子吹奏,总嫌中气不足,若能补以铁板铜琶,恐怕连凤凰也引来了呢!” 独醉生本来脸上是一片得意的,直至欧阳子陵说出曲名,他已够惊奇的了。 等到他不需目睹,仅凭听觉就说出这早已失传的乐器,吹奏人甚至缺点也丝毫不爽,足见比自己高明甚多,失望之色现于眉宇。 半晌,才废然地叹口气道:“高山流水,阳春白雪,能者有几人,就这几个女优训练起来已费了我不少心血,再叫我上那儿去找通窍的顽石呢!” 语毕居然有点感伤的意思。 欧阳子陵倒深深后悔不该刺伤他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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