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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十五


  后面的老和尚却不耐烦了,抢先一步道:“既然来了,就是刀山地狱,也要闯它一阵,老纳权作先锋!”

  说完单掌一撩,夜战八方,就冲进门里去了,穷和尚耽心师父,跟在后面也进了门,其他的人当然不容犹疑,先后窜进了门。

  说也奇怪,欧阳子陵本来就留在后面掠阵,他乍一进去,两扇大门彷佛有人控制似的,砰然一响,自动关上,而屋中的那些木人,也开始活动了。

  第一对木人呼地挡上来,两柄利剑朝着为首的老和尚,分心刺到,百了大师劲贯掌心,舌绽春雷,猛喝一声:“去!”

  掌力分击两个木人,老和尚当年齐名东僧,功力虽较悟非大师略差,但宇内豪杰能与相抗者实不多,可是那击出的两掌,亦仅将木人来势稍阻,随又猛力刺到。

  老和尚一见心中吃惊,口中叫着邪门,只好藏头缩颈躲过,木人一击不中,利剑交触,火光四迸,乍合又分,提剑又刺向后面的穷和尚,他见师父掌击无功,不敢斗胆抗拒,也照着老和尚的样子躲了过去,木人一一的刺过去,大家也如法泡制的躲过,而这时前面的老和尚已遇上第二对木人的狙击了。

  这一次木人化刺为削,而且一前一后,右高左低,躲是无法躲,幸而老和尚应变得快,拔身飞起,避过前后对削之势,第三对木人也自攻到。

  不一会儿,甬道中的木人已发动到三十几对,一时剑气烛天,铿锵之声不绝,众人中只有辛红绢与欧阳子陵带有武器,曹一江背后也插着两柄缅钢鱼叉。

  天外玉龙生怕老和尚师徒空手吃亏,取出七情金环,奋起青莲心功,击向一对木人,佛门至宾,再加上无比威力,只听得两声巨响,木屑飞舞,那一对木人委然倒地,而欧阳子陵也感到手臂发麻,这是他出师以来,对敌何止百人中,从未遇到的情形。

  当下他不敢怠慢,拾起两支剑,掷向前面,口中叫道:“老师父、穷师兄,这些甲兵乃海底铁心寒木所制,坚固异常,只可剑折招,千万不能硬碰,请接剑!”

  两道寒光,如闪电般飞至,刚好为老和尚师徒抵挡了一招。

  老和尚脸上一红,顾不得再骄傲了,俯身拾剑,立刻与木人又斗在一起,左棠则早接过欧阳子陵递过来的龙泉剑,迎杀起来。

  大家都有了武器,接斗自是比较轻松,其中最为费力是曹一江,这些人都是剑术名家,论招数比功力都是他最差。

  闹海蛟昔年称雄海上,今天反被闹个手忙脚乱,还亏身上穿着猩魑皮所制软甲,利剑不易刺透,所以肩背上虽是挨了几下,倒还没有受大伤,然而木人剑沉力猛,打在身上也不好受。

  比较占便宜的是金儿,它一身皮毛不畏刀剑,四爪着地又矮得多,不时仗着天生神力,连冲带撞,还绊倒了不少木人。

  几个人边打边走,慢慢已接近另一边甬门,木制甲兵为欧阳子陵击碎了几个,也被金儿碰倒了一些,辛红绢仗着身子轻灵,左闪右避,相机以剑猛削,倒也给她弄断了好几柄木人所持的剑,可是依然还有七八十个木人,围着他们猛砍直刺,招数怪异,不虞受伤,铁心寒木,质地坚硬,即使是龙泉名剑,也削它不断,因此把许多高手,围在中间,一筹莫展。

  蓦而曹一江大叫一声,原来他腿上软甲遮掩不到之处被刺了一剑,本来已是疲累不堪,那禁得再受巨创,立即倒地,一个木人对他提剑就削,锋刀朝准颈项,其他人相隔既远,且又自顾不遑,眼见即将不救。

  天外玉龙侠心仁慈,何况他是随自己前来破阵的,不顾本身危险,金环脱手而出,铮然一响,将木人长剑打断,侥幸救了他一命。

  好个天外玉龙,金环掷出后,不敢怠慢,忙又自胸中取出玉制折扇,挥起自创大罗汉招,一招清风拂波,拍开攻上身来的两支长剑,飘身至曹一江身畔,保护着他不再受袭。

  激斗仍在进行着,欧阳子陵对这么多没有生命的木人,一面打一面在想,他想到骑鲸客曾经留言,说甲兵乃诸葛武侯木牛流马的滥觞,那么一定有发动它的机钮,也一定有停止它的机钮,只要我们找到它的机钮,不就什么问题全解决了吗?

  心里想到这里,眼睛就开始注意了,可是这木人全身雕制成一个甲兵形状,根本就找不到一丝破绽。

  又游门了一会儿,突然一个甲兵一招“力劈华山”,举剑向他头上砍下,欧阳子陵右手举扇迎上,左手却伸掌朝它肋下推去,陡而甲兵呼的一响,不但停止了攻击,而且退回壁间去了,原来被他无意间触到了机钮。

  欧阳子陵心中这份一局兴就甭提了。

  他慌忙大叫道:“师妹,注意,等它举手的时候,点肋下,那里是它的机关。”

  少年侠士百忙中不忘谦虚,虽然发现了止住木人的方法,却借着通知师妹的机会告诉大家。

  辛红绢这时正在空中,闻言纤手两摆“落雁平沙”,身体降落时,指触脚点,同时制住了两个甲兵,其他的人见状都心中大喜,抖擞精神,不到一会功夫,将七八十个甲兵一一都归回原位。

  老和尚气吁吁的走到甬道门口,猛然一掌,将门把开,一丝曙光透进,原来他们在此跟甲兵斗了大半夜,天色已经亮了。

  大家把受了伤的曹一江扶到外面,欧阳子陵朝天深吸了一口气,释然道:“七险山道总算全部走完了,不过照我来想,前途恐怕尚多艰险呢!”

  语毕又是一声慨叹,这个年轻人虽说技艺通神,然而经过这一日夜的煎熬,几度生死脱勒,所以尽管英气透见眉宇,也掩不住那一种疲倦之色。

  左棠一面替曹一江扎伤,一面笑着道:“贤侄别泄气了,经一事长一智,我老头子一生傲啸江湖,手头大大小小的狠仗也不知经过多少,眼皮子底下瞧得起谁来,想不到在这一夜之际,却让我闹了好几个灰头土脸,要不是仗着你,恐怕十条老命也送了。

  吉人自有天相,七险已渡,曹兄的伤势也没有多大妨碍,我看我们还是赶紧走几步,告诉骑鲸客那免崽子,他以为天罗地网的七险山道,已被我们闯过来了,也让他开开眼界,莫以为宇内无人,一味自尊自大。”

  老和尚也为左棠引得豪气干云长笑道:“左老檀樾快人快语,老纳敬为先报捷音!”

  说完,一声长啸,清厉激越,震得山谷回响,树枝瑟瑟,山间有晨起觅食的苍鹰,也被惊得引翅远扬。

  清啸乍歇,远远的山道上,拥过一大群人,接着有一个清亮的嗓子,夹着极为深厚的功力喊道:“诸位大侠功力盖世,连渡七险,冠绝古今,独醉生敬代岛主落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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