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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八


  欧阳子陵此时顾不得谦逊了,为求先声夺人起见,立刻用佛门狮子吼神功喝道:“中原欧阳子陵慕名来访。”

  音调激越,如鹤唳云间,狮吼谷中,振耳动心,也不知是振于欧阳子陵的名头,还是惑于他的功力。

  大船上居然不再作声。

  直到相距只有五六丈远处,双方才将船停住。

  右边的大船上站定一条大汉,年才三十余,紫睑膛,留短髭,形相颇为猛武,这时猛声喝道:“杀伤本岛神鲸是那位所为。”

  说完用眼看着曹一江。

  天外玉龙昂然道:“在下欧阳子陵纯为自卫,无意冒犯!”

  那大汉用眼瞟了一下,诧然道:“哦,原来阁下就是目前江湖上盛传的后起之秀欧阳朋友,在下镇海狮燕璧,新任璇珠岛司宾。”

  说完举手稍拱了一下。

  他又望着曹一江道:“曹当家的,你算是海上知名的人物了,怎么做事情一点胆子都没有?你身上的水靠还滴水呢!

  再说那些神鲸不是闹海蛟谁也没能力伤得了,怎么做了又不敢承认,让别人出来背锅!

  要知道欧阳朋友那些能耐唬唬中原朋友还可以,论到璇珠岛上,真过没放在眼里!”

  说完嘿嘿冷笑,神态倨傲简直不可一世。

  曹一江当年叱咤海上,几曾受过这种奚落,闻言正想发作。

  那边辛红绢已经忍不住了,娇喝一声:“无知狂徒,不给你点颜色看看,你始终不知道天高地厚,杀鲸鱼本姑娘也有一份,给你证据啦!”

  语毕运青莲神功,双掌一劈海面,凌空击起一蓬水珠,直朝燕璧门面打去。

  镇海狮前几年到过中原,的确没有遇见什么能人,遂养成他自大自狂。

  虽是风闻欧阳子陵一些英雄事迹,总认为人家夸大其辞,不甚相信。

  再者他自持武功了得,故意想把人家折辱一下,以表扬自己,没想到半路还杀出程咬金来。

  俏姑娘说打就打,毫不客气。

  燕璧还来不及动念头呢,水珠已全击到面前来了,忙挥舞掌风,将那蓬水珠击落,化为无数星沫。

  可是依然有一点打在脸上,疼痛澈心,众目睽睽之下,不好意思发作,只得咬牙忍住。

  辛红绢瞧他那狼狈相,心中好笑。

  她口上还调侃道:“哟,小狮子啊,对不起了,伤着了那里没有,你是司宾嘛,来而不往非礼也,照样地打我一下好啦!”

  辛红绢轻颦浅笑,看上去好像全没用力出手。

  其实她已得清昙神尼真传了。

  老师太一身技业,恐怕还在悟非大师之上。

  她门下弟子又岂能简单。

  这一掌藉物传力,够旁人练个七八年的,叫燕璧如何办得到。

  镇海狮逞威黄海,近十年才崛起的名声,功夫倒是不错。可是为人贪残凶狠,始终不够曹一江名头响亮。

  所以老想找他碰一下,今天当众坍台,怎能不暴跳如雷,怒喝一声:“臭娘们,老子要你好看。”

  一窜丈余,凭空飞过来举掌想打。

  欧阳子陵也恨他出言无状,单掌一挥道:“大司宾不劳亲迎,敬请留驾!”

  一阵劲风在半空中把燕璧又送了回去。

  舞手叉脚,砰然一响,跌在甲板上,丑相百出。

  辛红绢笑嚷道:“好一个狮子滚绣球,璇珠屿真是好客,虚怀若谷,大司宾亲自献技娱宾,叫我们远来做客的何以为情。”

  两个青年人各不过举手之劳,震住了两只大船上几十个人,他们都比燕璧还差,当然没有人接腔。

  连闹海蛟曹一江也惊得目瞪口呆,惊喜交加。

  突然岸上冲起一溜流星。

  那是以火药制成,作通讯用火炮。

  接着一个人在水面上破浪而来。

  乍看几乎令人大为吃惊,因为并没有见他动脚,可是行动如箭,将水面分成两道白线,功力几乎超凡入圣。

  只有欧阳子陵含笑不语。

  因为他看见来人脚下踩着一条大鱼,心想璇珠屿上的人真会弄玄虚,要是不注意观察,的确会被他了一大跳。

  船只离岸不过一里光景,瞬息即至。

  离船十余丈,那人一扭身,拔高七八丈,正好落在船上,底下大鱼隐入水中不见,不过此种工夫,已属鲜见。

  来人手持匕首一枝,掷在甲板上。

  那人朗声道:“奉岛主谕:燕司宾怠慢佳客,有亏职守,着自断一掌,以示薄戒,在下璇珠屿金龙堂堂主,听水飞鱼于钧,代岛主敬迎贵宾,恭请欧阳大侠及曹当家登岸。”

  燕璧面色灰败,然不敢违命,举起匕首将左掌切下。

  于钧拿起他切下的断掌,掷下海中。

  立刻有大群鲨鱼出来。

  然后朝欧阳子陵躬身施礼。

  青年侠士见这于钧气度非凡,心中倒很好感,逐也还了一礼。

  于钧用手一挥道:“送贵宾登岸。”

  两只大船立刻掉头。

  船肚中每边各伸出十支木浆,夹着他们所乘的小船,排空破浪,直向那岩石狰狞的岛岸驶去。

  走了约有半刻钟光景,船戛然停止不动,原来前面有一条十数丈长,丈余宽的石码头,伸入海中。

  水手们将船靠码头,一行人随着于钧登岸,才发现这璇珠屿上果然不简单,岗陵起伏,半由天成,半经人事,依山建了很多房子。

  隐隐约约的有很多人来往。更甚者许多黎人居然持茅披甲。

  可见得骑鲸客的确胸怀异志。

  于钧将一应来客,让入一间大房子。

  他肃然客道:“此为本岛宾舍,本由燕司宾主持,现在因他犯刑去职,暂由兄弟接待诸位吧!”

  随命黎奴端上茶来,为示无他,自己先举杯喝了一口,然后再让客道:“此茗产自岛上,更以本山泻珠泉水所养,其味略异于中原,诸位一尝便知。”

  众人见于钧确像个磊落的汉子,不疑有他,举杯一尝,果然迥异常味,别饶良趣,寒喧已毕。

  于钧即问大家来意。

  欧阳子陵慨然述出此行目的,在于求贝索人,由于他的口气讲得很和婉,完全是站在武林同道的立场上,以义相求。

  于钧沉吟了一下,回道:“此两事俱关重大,兄弟无力决定,需报请岛主栽夺。”

  接着又微带歉意地说道:“根据本岛惯例,外来朋友,若有面诣岛主以作请求时,必需经过本岛特设之七险山道,兄弟深知此非待客之道,然恪于规定,实爱莫能助,不过欧阳兄宇内第一人,当可履险如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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