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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六一


  其实,是在乔凤栖事机败露之时,海平候以密音传声之术告诫乔凤栖不可造次,不妨先 装着穴道受制的样子,静观其变!

  高方庆却真以为是这个剑士的杰作,当下颇为嘉许地道:“十四号!你现在能干多了!”

  海平候装着一付诚惶诚恐的样子应道:“这完全是二爷的栽培!”

  高方庆轻唔了一声道:“好!明日有赏!来!把这厮拖出去给埋掉!”

  海平候前跨了两步,轻声道:“请恕属下多嘴,这厮先来进行反问,其后必有人追随,留下这厮,或许派得到用场!”

  高方庆略一寻思,郎点头道:“好!将这厮暂时与那几个女娃子押在一起,叫他们小心看守!”

  海平候垂首应是,将乔凤栖扛在肩上,往高方庆四号篷走去。半途中,海平候以密音传声向乔凤栖道:“乔老大,刚才那一出戏,你阁下实在演得不妙,不过,现在尚有你表现的机会,四号篷内那几个饭桶武士交给你了,花家六姊妹的安全也交给你了,你得随时留点神,一听前面有动静……”

  乔凤栖也以密音传声答道:“我只道塞外三凶都是些草包,谁想到这老二的心机灵巧并不输于姓乔的……”说着,已到了四号篷门口。

  海平候将乔凤栖的身躯像甩死猪似地仍在地上,扬声吩咐道:“二爷传下话来了,叫各位提神点,这是方才抓着的一名奸细,二爷吩咐与那些女娃子押在一起!”

  早有看守武士将乔凤栖拖了进去。

  海平候双手劈劈啪啪地拍了拍身上的灰,也算是再次向乔凤栖打了几声招呼,方才掉头而去。此时,海平候颇觉心安,第一,自己冒充第十四号剑士,连高方庆都蒙过去了,大可以在天亮前在这营中横冲直闯。第二,乔凤栖进了庆字第四号篷,花氏六姊妹的完全也就没有问题了,因为乔凤栖的功力,为花珍等六人解穴自然不成问题,对付那个脓包武士们,也可说是轻而易举的事!

  目前剩下的事,就是自己如何去对付这三个魔徒了!

  “飞天蜈蚣”仇天彪服药后街在昏睡,不足为虑,“搜魂血手”高方庆?海平候自信可以制得住他。那么,只剩下“无言使者”寗一归一个人颇为扎手了,因为这个哑吧安身于何处?海平候无以得知。

  同时,一旦与高方庆动起手来,必然惊动满营,上千的武士如蜂集潮至,也不是一件易与的事,万一,这营中尚有什么恶毒的埋伏?也是不好对付的,因为除了自己之外,这营中尚有八条命捏在自己手里神医、乔凤栖以及花氏六姊妹!

  是以,海平候冷静地告诉自己,从长计议,等候时机,其实,他也知道,所谓“从长”

  也不过是短短的两个时辰而已!

  因为,一旦天明,武士发现昏睡在篷内那名切药的小子是自己的伙伴,那自己的身份也就揭穿了。

  海平候返回一号篷,向高方庆覆命已毕,正待退出,高方庆却招了招手,将海平候唤住,吩咐道:“十四号,去把那个切药的小子叫起来,待会老大可能要用药了,咳!真是,这些人两杯猫尿下肚,就……”

  海平候心中一凛,口不择言地答道:“二爷,还是让他再睡一会儿吧!万一那小子宿醉未醒,牛黄当甘草用,可就麻烦了!”

  高方庆脸色一寒,沉叱道:“十四号,今天你的话已经太多了,这庆字篷的头儿是我,不是你,还不快给我去!”

  海平候满以为自己这两句话,可以再拖一下,殊不知适得其反,使得高方庆大光其火,险些弄巧反拙,赶紧返身出帐。在转身之间,海平候心念一动,立下决定,猛又将身子车转,故作神秘地道:“噢!对了!属下尚有一事忘记禀报二爷。”

  高方庆扬首问道:“何事?”

  海平候又上前了两步,低声道:“方才奉命送那姓乔的去四号篷时,那厮身上掉下一件东西,二爷看看,也许可察知那厮是何来路?”

  高方庆微微动容,将手一伸:“拿来我看!”

  海平候一面向前移动,一面探手入怀,原拟借交物的机会,将对方制住,可是手一探入怀中,怀中空空如洗,无一样东西可以搪塞,急切中,海平候一把扯下刀柄上系刀穗的那方翠绿色玉块,取出双手捧着,恭恭敬敬地奉了过去。

  高方庆伸手而取,眼光蓦然与那块玉玦一接,来取的手就像畏惧毒蛇似地倏然抽了回去,紧接与,一声沉叱,寒光微闪,手扬断魂血匕飞快向海平候左胁刺到。

  你道为何?原来高方庆一眼便看出这方玉玦原是海平候那把紫金宝刀上的佩饰,同时,方才海平候探手取出之际,似乎有一丝断索之声。

  尤其是此时海平候心凝神壹,目中自然暴射一股清澈精芒,高方庆久历老到,乔郎直觉感到目前这人极可能就是宝刀海平候,这种直觉一产生,下一步自然就是拔出匕首,扬手直进。

  海平候原来打的是如意算盘,孰料一方玉玦露出破绽,如今变生仓猝,自也不容考虑,“锵”地一声,宝刀出鞘,接紧着又是一阵金铁交鸣,眨眼之间,宝刀与匕首,两把利刃,交了三招。

  高方庆身形暴退,嘿嘿冷笑道:“好小子!你的确有一套,竟让你混进来了!”

  海平候用手一抹,擦去脸上的易容膏,恢复了本来的面目,冷然道:“你以为你这块地方是龙潭虎穴么?老实告诉你,长驱直入如入无人之境!”

  高方庆獠笑道:“只怕你来得去不得!”

  海平候狠声道:“未必!”

  高方庆扬扬手中断魂血匕道:“你逃不逃得过二爷手中这把匕首,且先不说,营中有几万支淬毒弩箭,你能支支躲过么?”

  海平候闻言不由心寒,但此时已顾不了那许多,是以冷哼道:“海平候纵使将万箭穿身,以不足畏,因为我来此的目的必要达到,那就是要取下你们这三个魔徒的六阳首级!”

  高方庆冷笑道:“姓海的,你可别泄气,今天你休想达到目的!”

  海平候沉叱道:“试试看吧!”叱声中,宝刀倏扬:“且慢!”

  高万庆一声低喝道:“待你二爷将话说完,你纵然有天大的本事,你今天也休想达到目的,因为你那哑三爷目下并不在营中。”

  海平候知道高方庆所言并非遁词,但仍有些不信,不由问道:“你休想妄语,晚饭尚在! ”

  高方庆冷冷一笑道:“饭后上阿托集追你去了,信不信由你!”

  海平候这才明白,原来花氏六姊妹掳来后,押解武士禀报自己漏网,所以,高方庆派出“无言使者”寗一归前往追踪!寻思间:忽见高方庆目光奇特地向自己身后一望,猛然身形一旋,原来身后已有十数名武士仗剑逼近。

  海平候正拟挥刀将对方十数支长剑一齐削断?突觉身后劲风涌至,原来高方庆业已藉机逼进,手中断魂血匕直指海平候命门大穴。

  海平候陡然扬腕挥刀,施出了修罗七式的煞着“星闪月明”。一道匹练,万点寒星,一片“呛鎯”之声,面对十余支长剑齐被削断,众武士纷纷扼腕而退。

  刀势一回,正好与高方庆的断魂血匕遇个正着。“当”地一响,乍合即分,两人各退半步,算是不相上下。

  但高方庆却打从心底直冒寒气,因为自己这一招是倾力而出,对方不过是回招余力而已!高方庆心头一凛之余,即想闯出帐外,但海平候却占住了帐篷之门,当下心机一动,冷笑道:“海平候,你可敢与我到帐外沙地上一较身手?”

  以海平候的好胜之心,必定慨然应允,可是此刻的海平候却一些也不意气用事,冷哼道:“你身为统领,自应虎帐逞烕,露两手给你属下看看,这篷帐之内已够宽敞,不必到帐外去!”

  高方庆激道:“你是怕那淬毒弩箭么?”

  海平候冷静地答道:“也许!”

  高方庆的激将之法无效,狡计无以得售,颇有束手无策之感,默然良久,如枭鸣般一声长笑道:“凭你一手精绝刀法,要取下我姓高的头颅,倒也不是虚夸之词,只可惜那六个如花似玉的女娃子,恐怕也要陪我这条冤魂遨游冥间了!”

  海平候倏然一惊,沉叱道:“你说什么?”

  高方庆冷冷然道:“高某虽死,却有六个如花美人殉葬,死而无憾!”

  海平候听出话中有音,心头猛震,咬牙切齿道:“花家姊妹损伤一根毫毛,我要将你剁成肉酱,弃之荒郊,让野狗争抢,使鹰隼啄食。”

  高方庆淡然道:“一死百了,那里管得了那许多!”

  面对高方庆如此淡然神态,海平候虽然恨得咬牙,但却无计可施。

  高方庆俟机道:“海平候!咱们谈个条件如何?”

  “条件”二字一入耳,海平候顿时澈悟,原来对方再耍花枪,想以花氏六姊妹之生命相胁,以求脱身。

  海平候一念及此,不由冷笑道:“你不要妄想以花氏六姊妹相胁,告诉你,我今天不顾一切后果,都要斩下你这个狗头!”

  高方庆面上倏现惊色,但随又平复,喟然一叹道:“真话偏当假话听,那我也没有办法,不过说句实话,我与那几个小妞没梁没段,何苦拉着她们填命!……”

  海平候叱道:“你少歹这套猫哭老鼠假慈悲!”

  高方庆故作凄然之色道:“说实话?她们六姊妹中了我的独门迷药‘断魂烟’,一个对时不解,准定不治,我看还是将解药先给了你,咱们再好好拚个你死我活吧!”

  海平候讥笑道:“想不到屠夫看见杀猪会落泪!”

  高方庆一面伸手在篷帐边缘摸索,一面答道:“你这句话说得一点也不错,杀人魔王一辈子也不会变观世音!”

  高方庆一语未尽,海平候突闻“嘶”地一记裂帛之声,帐篷上顿时现出一道三尺多长的裂口,只见高方庆身形一纵,已从裂口处穿出。

  帐外海平候暗道一声:不妙!身形电起,追踪而出。帐外一片漆黑,那里还看得见高方庆的影子!

  蓦地,四面啸声直响,“飕!飕”连声中,无数支羽箭向海平候立身处射来。

  海平候挥刀扫箭,然后就地连滚,已然纵出十余丈之外。

  满营只见黑衣武士四散奔跑,但却丝毫不乱,显然平日已有演练,才会如此井然有序。

  海平候幸喜身上还是那套黑衣,于是混在武士队中瞎跑一阵。

  跑了一阵,众武士歇了下来,各站方位,像是排列一种阵法,此时,忽见前面的武士一个个交头接耳地传话下来,像是在传布一道密令。一直传到海平候旁边一个,那武士正拟凑近海平候耳边时,突然一下怔住了,双目发直。

  原来这道密令的内容是,注意一个手执宝刀的冒牌剑士!

  这武士一眼瞥及海平候身旁的宝刀,立即吓得目瞪口呆,半响方回过神来,放声叫道:“在这里!在这里!冒牌武士在这里!”

  这一叫嚷,海平候立即明白了,同时也发觉自己身列武士阵中,却忘记将宝刀入鞘掩藏是一椿天大的错误和疏忽,但现在一切都太晚了!

  就在众武士还没有围过来的一瞬间,海平候已经抡起宝刀,一阵舞动,首当其冲的几个立时四肢横飞。

  海平候也不欲多造杀孽,妄杀无辜,一纵逾丈,往帐篷暗隅处纵去,在纵逝之间,又将宝刀插入怀中,这样一来,原来井然有序的武士阵营立生大乱,海平候趁乱窜到了囚禁花氏姊妹的四号篷。

  篷内一片漆黑,也了无声息,海平候拔出十四号剑士的佩剑,将帐篷门帘撩开一看,竟然空无一人。再放眼细加搜索,海平候心中不由一宽,因为地上横七竖八躺满了看守的武士,显然乔凤栖已然得手,同时花氏六姊妹业已自由复苏。

  如果花氏六姊妹尚在昏迷的话,乔凤栖岂能在仓猝之间一举将六人背出,但是,他们七人如今在何处呢?

  海平候寻思着,退出了庆字第四号篷帐,蓦然,一道细若蚊鸣的声音在耳际响起:“海老弟!怎么样?高老二的狗头斩下了没有?”

  海平候一听是乔凤栖的声音,不觉大喜,也以密言传声术答道:“惭愧得很!让那小子溜了!乔老哥?你在何处?”

  对方轻笑道:“在你脚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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