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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六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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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凤栖淡笑道:“未必吧!因为你只是一个冒牌剑士!” 海平候沉声道:“正因为我是一个冒牌剑士,所以才想不让你走!” 乔凤栖蹙了蹙眉尖,耸了耸肩头,咦了一声道:“这话真有点令人费解……” 海平候逼近一步,目中暴射精芒,虽然在暗夜中,仍是锐利逼人,字字锵锵有力地道: “如果你与三凶是同路人,方才那些话也只不过是信口雌黄,我若让你遽而离去,又未免太傻了!” 乔凤栖眉头一展,嘿声干笑道:“年轻人爱面子,固然在所难免,但老弟你这样要面子,似乎过份了点,要姓乔的留下,助你一臂之力,也无不可,你老弟又何必转弯抹角兜那样大一个圈子,咳!你老弟真也……” 这乔凤栖委实算得上油嘴滑舌,一番话使海平候尴尬已极,倒底年轻人欠火候,一时耐不住性子,忿然道:“笑话!我既敢身入虎穴,还稀罕谁帮忙,你滚吧!” 乔凤栖笑道:“老弟!讲刀法,你比我行,谈涵养,你还差一着,……咳!说实话,方才承你老弟答应不过问修罗双扇的事,我姓乔的也应该稍尽棉力,以资报还才是!” 海平候冷然道:“这样说,你是在同我谈生意了!” 乔凤栖侃侃而谈道:“上次误会,老弟对姓乔的成见很深……咳!这且不谈,凭老弟一把宝刀,一套精绝刀法,一身胆识,身入荒漠,暗蹑三凶,为的就是要取下三凶的六阳首级,可是如今因花氏六姊妹的被掳,无形中受到牵制,也就造成了姓乔的得以效劳的机会……” 乔凤栖一番话倒也恳切,海平候无法再恃强好胜,于是巧妙地插口问道:“好了!此时此境,不宜多谈,说说看,你有什么妙计?” 乔凤栖颇为自豪地道:“不是姓乔的夸口,这点小计简直垂手可得,只消……” 乔凤栖接着又低语一阵,只见海平候连连点头! 须臾,庆字营第一号篷的门口来了两个人,一个是庆字第十四号剑士,另一个则是反剪双手,面色颓丧的中年人,一望而知是一个被掳的奸细。 门卫武士一传报,立刻惊动了三凶的二爷“搜魂血手”高方庆,在他认为今天的营地,应该是一只飞虫也闯不进的,但却潜进来了一个奸细,惊骇之余,一连声吩附带人入帐去! 十四号剑士将私闯禁地之人押进帐来后,高方庆一打量,竟是一张生面孔,于是,步下靠榻,寒着脸道:“是那一路的朋友,动土竟然动到太岁头上来了!” 各位读者自然心中明白,这被俘之人正是那乔凤栖。 乔凤栖两眼一翻,冷笑道:“尝阅江湖传言,‘飞天蜈蚣’仇老大甚是好客,想不到竟是讹传,早知如此,实悔此行。” 这就是乔凤栖高明之处,明知站在面前的是三凶的老二,却又故意把他当作老大,而且语气强硬,藉以显示自己的身份! 高方庆一听弦外有音,气势一缓,问道:“你认识仇某人!” 乔凤栖答道:“原想藉此攀交,不过尊驾这样待客,令人心寒……。” 高方庆是何等机灵主人,闻言即道:“我不是仇老大,我是老二高方庆,你阁下莫非有什么事要见我大哥?” 乔凤栖冷冷然道:“本来是想用向仇老大献出一点消息,不过,目下我却又不想说了!” 高方庆两只老鼠眼机伶伶一转,笑道:“只因阁下未曾通报,所以才有这样的误会!” 乔凤栖双目一翻,冷笑道:“通报!四下里连个鬼影也没有,找谁通报,好不容易在营中遇上这位老哥,谁知不容分说,长剑就抵住了背心窝……” 高方庆突然身形一转,用一种奇异的目光,望着乔装十四号剑士的海平候,厉声问道:“十四号!是你擒下的?” 海平候深恐易容不足,赶紧一低头,压着嗓门回道:“是的,这人毫未抗拒!” 海平候尚不知高方庆已启疑窦,但乔凤栖却听出了话因,冷笑一声,从旁插口道:“高二爷,若在下真是有所图而来,你手下区区一个剑士擒得下我么?” 高方庆疑就疑在这点,这被擒之人闯到营中,不但要经过无数道的暗卡,而且还要越过沙地中无数机关埋伏,凭自己属下一个剑士能够擒得下这样一个高手? 乔凤栖这样一回答,高方庆疑虑顿消,显然,对方怀着满腔诚意而来,否则不会这样轻易束手就擒。 当下,向海平候沉叱道:“还不赶快撤剑!” 海平候应声将剑振回入鞘,垂手待命。 高方庆复又厉声吩咐道:“传令下去,仔细巡逻,出了岔子,当心你们的狗头!” 海平候暗暗好笑,心道:“你当心你自己的狗头吧!”面上故作诚惶诚恐之色,唯唯退出帐去。退出帐篷去后,将传令的事交给一个执矛武士去办,自己装着听候差遣的样子,手握剑柄,昂然而立,侧耳倾听篷内两人的对答。 一场好戏正在篷内上演…… 高方庆干咳两声,清了清喉咙,向乔凤凄问道:“尊驾高姓大名?” 乔凤栖答道:“乔凤栖,凤凰栖于乔木的意思!” 高方庆两只老鼠眼的溜溜一转,沉吟着道:“乔凤栖?这个名字好像很熟!” 乔凤栖淡然答道:“名不见传之无名小卒,二爷未必听闻过!” 高方庆轻唔了一声,似乎悟出了这句话有些不是滋味,讪然一笑道:“尊驾漏夜涉险赶来,不知有何……?” 高方庆一语未尽,乔凤栖目光意味深长地向左右一瞥。 高方庆心领神会,沉声向左右叱喝道:“外面候着,帐内不须侍候!” 众武士衔命唯唯退出,立于帐外的海平候不觉暗暗好笑,同时也领悟了行道江湖,有时智慧比武力更为有用。 武士齐退后,高方庆也从虎皮榻上站了起来,舒展了一下手足,低声道:“有话现在可以讲了!” 乔凤栖缓慢答道:“不用慌,这人目下还到不了此地!” 高方庆微微一惊,疾声问道:“你是说谁?” 乔凤栖一付意态悠闲的味道:淡笑着答道:“日间在阿托集被你们那批浓包武士惊走了的那个小子!” 高方庆两只小老鼠眼,竟也睁得像两只桂圆,骇然道:“你是说用宝刀的那个海……” 乔凤栖默然地点了点头! 高方庆双拳猛然一握,神色似极紧张,忽然,那股仓惶的神色一收,仰首一阵狂笑道:“我正要着人找他,他来了,倒免得我费事了!” 乔凤栖冷冷一笑,向前踱了两步,故意压着门,以一种奇特的声音道:“二爷说得似乎太轻松了,听说仇老大还败在这小子手下……” 高方庆脸色一绷,正待发话……乔凤栖连忙笑着接口道:“胜败乃武林中之常事,不足为奇,也不足为耻,何况仇老大……咳!听说是仇老大一时大意,被对方抽冷子用刀尖制住了穴道,平心静气而言,那海平候行为根本不够光明磊落,可说胜之不武!” 这一阵谀词,使高方庆缓过了神色,眉尖一挑,沾沾自喜地道:“尊驾一番话,可见独具慧眼,若说咱们老大会败在那小子手下,实在令人难以置信飞” 乔凤栖哈哈一笑,突又将脸一沉,低声道:“此时不宜谈这些褒贬之词,当今之策…” 高方庆眉尖一蹙道:“你是说……” 乔凤栖煞有介事,声调沉缓有力道:“那海平候已然知悉花氏六姊妹落在你手,所以……” 高方庆接口道:“所以那小子要赶来援救是不是?哼!就凭他一人一刀?” 乔凤栖冷冷地道:“一个人来,还会捱到现在,恐怕早就到了!” 高方庆小眼一蹬,问道:“难道还搬救兵去了?” 乔凤栖道:“当然!他不管如何了得,究竟还是分身无术,既要对付你兄弟三人,又要顾虑花氏六姊妹的安全,当然要求助于人了!” 高方庆呵呵笑道:“边塞离中原甚远,那小子纵然会飞,怕也要十天半月吧!” 乔凤栖耸了耸肩道:“不过,我亲眼看见那小子与好几个……” 高方庆似甚惊讶,噢了一声,沉吟道:“那他们此次边塞之行,恐怕一定不止那小子和那六个女娃子!” 乔凤栖一见对方有了讶色,复又进一步恫吓道:“那在下倒不清楚,不过这几个人物却是当今难以对付的几个!” 高方庆疾声问道:“都是些什么人?” 乔凤栖答道:“客栈中匆匆一臀,并未看得详细,不过,其中那个一身黑衣,以黑巾蒙面的煞星,在下却对之印象甚深!” 高方庆浑身一震,骇极呼道:“黑旋风!” 乔凤栖一声不响地点了点头! 此刻,帐里平静下来,阗无声息。 高方庆双手互绞,牙齿紧咬着下唇,良久,方吟哦着道:“当今之策……” 话声中,目光向乔凤栖一瞥,像是征询,也像是自语。 乔凤栖见对方已完全落入算中,轻松一笑道:“在下涉险而来,当然要奉献一条妙计,不过,此事与在下毫不相涉,却自愿卷入漩涡之中,二爷定也知道所图为何?” 高方庆目光一亮,一声黠笑道:“说说看要珍奇兵刃?金银珠宝?只要我兄弟有……” 乔凤栖吟吟笑道:“你们三兄弟又不是靠打家劫舍发迹,我姓乔的那能乱敲竹杠,在下所以贪图的那件东西,在海平候那小子身上!” 高方庆轻噢一声,微微侧首问道:“莫不是那柄宝刀?” 乔凤栖摇头道:“在下不精刀法,要那柄宝刀无异暴殄天物,更可能惹来杀身之祸,在下喜爱搜集古董,闻说那小子身上有两把扇子……” 乔凤栖一语未尽,高方庆两只小眼暴睁,疾声道:“扇子?是那修罗雌雄双扇么?” 乔凤栖故作老憨道:“别的在下不知,在下只是喜爱那两把扇子上的几笔画,事成之后……” 高方庆接口道:“事成之后,……”说到此处,心中想的是连你也别想活了!但口里却接道:“……那两把扇子自然归你所有,咳!……我们现在来谈谈你尊驾的妙计安在?” 乔凤栖咳了两声,清了清嗓门,一本正经地道:“论功夫,咱们不是对手,讲斗智,在下也许要高明一二,他们可能在日出之时抵达,这一仗我们准赢,也非赢不可!” 第二十九章 高方庆两眼一直像两把尖刀一样盯在乔凤栖脸上,此时眨了眨,细声问道:“如何赢法呢?” 乔凤栖接道:“海平候对花氏六姊妹爱之如命,咱们这条妙计就出在这六个女娃子身上,保定那小子上当!” 高方庆轻晤了一声,乔凤栖又接道:“海平候是一条鱼,那六个女娃子就是鱼饵!” 乔凤栖一面说话,一面注意对方的反应,但高方庆面色冷漠,目光深沉,看不出一丝端倪。也不由暗打寒噤,心忖:这有名的机灵鬼,说话要可得小心,可千万不要露出马脚啊! 当下,又接着侃侃言道:“待日出之时,只派一名武士将花氏六姊妹押至营外……” 高方庆沉声叱道:“你这是什么歪主意?” 乔凤栖可算镇静到家,神色自若地答道:“二爷且听下文,这明显地告诉那小子,咱们知道他要来,这样一来对方反而不敢冒进了!” 高方庆又问道:“以后呢?” 乔凤栖答道:“传过话去,叫海平候只身进营谈判!” 高方庆唔了一声,再又问道:“以后又如何?” 乔凤栖道:“以花氏六姊妹生命相胁,解下海平候的宝刀,那小子要没有那把刀,随随便便就将那小子给拿下了!” 高方庆沉着脸又问道:“你不是说海平候尚有同行之人么?尤其是还有那威震八方的黑旋风在内,那又如何对付呢?” 乔凤栖笑道:“那还不简单,海平候既已落在咱们手中,咱们再以海平候的生命相胁,命彼等离去!” 高方庆微笑着点头道:“的确太简单,这条妙计叫个什么名堂?” 乔凤栖答道:“叫做‘循环相克’!” 高方庆摇头道:“这个名儿不好,我看还是叫做‘里应外合’,来得恰当些!” 乔凤栖心中一凛,骇然张目道:“二爷!你这是何意?” 高方庆冷笑道:“久闻阁下骗术高明,今日一见,不过如此而已,我高二爷从十三岁起就在这满野风沙的边塞混,狠睛里从来就揉不进一粒沙子,你这一套还想在我面前耍么?” 乔凤栖双眼发呆,楞立当场,半晌出不得声! “搜魂血手”高方庆一见对方神色发楞,益发肯定了自己的猜疑,冷叱道:“哼!这是你自己找死,可怪不得我心狠手辣!” 叱声中,身起如电,寒光闪耀,断魂血手匕已拿在手中,乔凤栖也是一声沉喝,右掌一采,身形暴起,蓦然……只听得乔凤栖呼得一声啊唷!竟然摔倒地上! 高方庆心中大惑不解,反而将前冲的身形煞住,张目以注。 适时,海平候从帐外冲了进来,疾声道:“敢禀二爷,属下为恐这厮有诈,方才押进帐来之时,已暗中在他章门穴上动了点手脚,不料这厮果然是个奸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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