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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五八


  这一次,海平候全神贯注,虽然那人脚步踏沙无声,也难逃过海平候敏锐的听觉。

  海平候对方才的冒失,暗揑一把汗,一个不注意,就要前功尽弃,幸亏徐敬……

  一想到这里,海平候猛然翻身坐起,双目盯视在徐敬脸上,心中起了阵阵疑云:“这姓徐的武功可能也是高深莫测,就凭方才那手察人鼻息的心力……”

  海平候突然感觉宽心许多,先前认为徐敬是个累赘,看来徐敬可能还是一个得力帮手哩!

  海平候心中了无挂碍,也就沉睡了。

  不知过了多久,海平候极一阵杂乱的脚步声惊醒,睁眼一看,天已墨黑了,身边的徐敬还在鼾睡。

  忽然听见有脚步声直奔自己帐蓬而来,海平候复又闭目装睡。

  来人是四个手执火把的武士,进入帐中,将徐敬与海平候二人摇醒,说是奉高二爷之命,请二人去吃晚饭。

  海平候藉转身之便,将宝刀掖在胁下,以畏寒为由,取了一条毛毡裹在身上,掩盖了稍,嫌凸出的刀柄。

  二人随同四武士东弯西拐,又进了一座蓬帐,自然不是日间那座。

  “搜魂血手”高方庆想是已经听过窃听人的报告,知道二人忠心耿耿,态度似乎比日间热诚得多。

  蓬帐内早已摆妥一桌酒菜,一见二人进帐,立刻往桌上让,亲自斟酒布菜,笑语言欢。

  海平候默默无语,暗自筹划,既已深入虎穴,不得虎子,岂甘空手而回。

  帐内约有十名执剑武士,自已若猝不及防刀劈“搜魂血手”高方庆、徐敬若真会武功的话,帮忙照顾那十名武士,应无问题。

  但是问题却在徐敬会不会武功,自己的判断会不会正确?

  同时,就算顺利解决了高方庆和帐内的武士,还有无言使者寗一归呢?一大排蓬帐,怕也住了数百武士,如何闯出营地?又如何赶回阿托集?

  这些问题一盘桓在海平候的脑际,激动的心情也就冷静下来了!

  徐敬似乎对海平候的心思知之甚详,将手中酒杯一举道:“小四!徐爷敬你一杯,你这小子甚么都好,就是老想家,多吃菜、多喝酒,少胡思乱想!”

  海平候心中又是一劲,暗道:“这徐敬可真是个有来头的人哩!”

  海平候一念未已,蓦然……“报!”一声嘹亮传报的声音响进帐来。

  “搜魂血手”高方庆神色一凛,停步搁着,低沉地道了一声:“进来!”

  随声进来一个身穿短装,腰系长剑的精壮汉子。

  不待那汉子施礼,高方庆霍地站起,沉声问道:“怎么样了?”

  那汉子单膝落地,双手一拱,回禀道:“那六个女娃子属下已顺利带回,只是那佩刀的小子并未见着,据店家说,那小子昨天傍晚时分独自牵马而去。”

  海平候闻言心内猛震,自己一离开,花氏六姊妹就出了纰漏,沦入魔掌,这……

  高方庆呵呵大笑道:“行了!行了!你的功劳不小!”

  那汉子也恭维道:“这完全是二爷筹划得好!”

  高方庆这一乐,简直如入九天云霄,两只小眼眯成一条细缝,连声点头道:“强将手下无弱兵,传令下去,将那六个妞儿押在庆字四号帐蓬,多派武士看管,营外多加巡逻,要是那个佩刀的小子尾随前来,不要拦阻他!”

  高方庆说一句,那汉子应一句,吩咐完毕后,那汉子又问道:“那六个女娃子都还昏迷不醒,要不要用解药……”高方庆一摆手道:“免了!让他们睡吧!将他们手足上的麻穴点对了就可以了!”

  那汉子方待起身离去,高方庆复又扬声喝道:“慢着,传令看管的武士,对那些女娃子规矩一点,若是有人胆敢毛手毛脚,小心我扭断他的脖子!”

  那汉子连连应是,这才起身而去!

  海平候原甚惊疑,凭花氏姊妹的功力岂会轻易落入人手,现在才明白,原来高方庆又是用的那套下五门才用的迷药勾当。

  徐敬坐在海平候对面,冷眼看见海平候神色数变,再加上二人对话之间,左一句佩刀的,右一句佩刀的,已料定海平候与这六个被掳的少女必有牵连,暗中踩了一下海平候的脚尖,示意他要冷静,万不可激动。

  海平候还以会意的目光,忙镇定心神。

  徐敬待那汉子出帐去后,笑问道:“二爷!是一椿买卖上门么?”

  高方庆连连摇头道:“徐大夫,你错了!咱们兄弟尚不至于干那打家劫舍,绑票掳人的勾当,一个仇家而已!”

  徐敬又问道:“方才听二爷说,尚有一人漏网,万一这人……”

  高方庆呵呵大笑道:“咱们此地犹如铜墙铁壁,只怕那小子不来,若是来了,管教他来得去不得!”

  徐敬笑道:“不是我姓徐的有意奉承,以你哥儿三人的威名,那小子要找上门来,他可是飞蛾扑火,自寻死路!”

  高方庆狂声笑道:“徐大夫说得对极,实不相瞒,我大哥就是伤在那小子的手下,此仇不报,真是寝食难安!”

  徐敬啊了一声,故意神色凝重的道:“如此说来,这小子厉害得很啊!仇老大尚且不敌万一……”

  高方庆指手划脚的道:“这营地里阵式罗列,古话说得好,双拳难抵四手,咱们这里有几百支利剑候着他,我就不信这小子是铜金钢,铁罗汉,刀枪不入!”

  徐敬连声称赞,目光却有意无意问向海平候一臀,意思是说:小哥你听见了没有,可不能乱来啊!

  海平候端起酒杯,将杯中残酒一饮而尽,起身向徐敬问道:“徐爷!今晚还要辗药么?”

  徐敬侧首问高方庆道:“仇老大还在睡吧?”

  高方庆答道:“徐大夫!你的药真灵,大哥吃下后,一直熟睡到现在。”

  徐敬唔了一声,装模作样的摇了摇指头,复又点点头道:“恐怕要昏睡到明日午间才能清醒,小四?你可是累了!今晚用不到你,你去睡吧!”

  高方庆指了指徐敬道:“徐大夫你不歇歇么?”

  徐敬淡淡一笑道:“不!我要守在仇老大的身边,万一今晚有事,我要立刻使仇老大清醒过来,否则会出事的!”

  高方庆略显激动地道:“徐大夫真是面面周到……”

  徐敬连连摆手道:“二爷可别这样说,这教受人之托,忠人之事,徐某行事一向如此!

  ”语罢复又向海平候吩咐道:“小四!你去睡吧!药囊放在我这里!”

  高方庆复又着人将海平候带回原先睡觉的帐蓬。海平候仰卧在轻柔的草垫上,默默地想着。

  “妙手神医”徐敬单独留在飞天蜈蚣仇天彪的身边,用意难测,但海平候却深信此举绝非毫无意义的。

  本来,海平候一人入虎穴,几乎已成功一半,取下塞外三凶的六阳首级应是一椿并不费力的事。

  可是现在就不同了,花氏六姊妹落入对方的手里,使自己的计划几乎完全崩溃。

  自出道以来,总是有人同行,海西日、庄咏芬、向飞、花氏六姊妹等,海平候首次兴起一种落寞的感觉。

  海平候正在瞑想,忽见一个巡逻武士手提风灯进帐查看。他灵机一动,妙计立生,翻动着身子,口里一阵呻吟。

  那武士连问几声怎么了?海平候都不予理会,呻吟如故,巡逻武士皱了一下眉尖,将风灯搁在地上,近前探视。

  海平候双手捣肚,状极痛苦地呻吟不休,并连连在地上翻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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