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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一二


  襄子点头道:“你看得倒很仔细,豫让是条光明磊落的汉子,他即使要杀死我,也必定会在光天化日下进行,不会使弄阴谋鬼计的。”

  姚开山忍不住道:“这家伙太固执,他的剑术虽佳,但是毕竟只得一个人,以一人一剑之力,杀死你已是不易,更何况他的杀机不浓,决心不定,成功机会更少,老夫只好在一旁为他加把力,他只要能坚决意志,待机一击,必有得手之望。”

  襄子道:“是的,豫让在胸中充满杀机时,天下无人能阻挡他,昨天我手下十几个侍卫,都在他神剑一发之下,或死或伤,当者立踣。”

  姚开山道:“可是他在面对君侯时完全施展不出那股凌厉的气势。这倒不是他不尽心,而是他胸中杀机不盛,此人为剑中之天才,他的成就也是得之天赋,所以老夫只要激起他胸中的杀机……”

  赵襄子一叹道:“姚先生,你既然对豫让的观察加此透澈,怎么会做这种傻事?你把豫让的妻子掳来就能使他俯首听命吗?”

  姚开山道:“这一点老夫自承察事未明,不过现在倒是失之东隅,收之桑榆,君侯居然会孤身深入,实在是老夫的运气太好了。”

  赵襄子道:“姚先生,我向你学剑是早些年的事,这几年来,我在剑术上又加以钻研,已非前时可语!”

  姚开山高兴地笑道:“老夫很清楚,老夫从韩相府中率来一批战士,原也是准备冲入大营狙杀君侯的,他们个个都有万夫不当之勇,现在君侯孤身入围,还能走得了吗?君侯也不想,老夫若非要引你入陷阱,又岂会那么容易让你摸了进来?”

  “你并没有放我进来,我杀了两名逻者才得潜入!”

  “君侯,要是豫让潜进来还差不多,你根本就没一点江湖经验,怎么能瞒得过我们呢?那两个人是故意让你杀死的。”

  “胡说!他们都是很有根底的武士,而且人没有心甘情愿被杀的。”

  “君侯,你是摸到附近才暴起出剑的,他们也都是站着不动受剑的,你的剑术再高,也不可能如此轻易地杀死两名高手吧!老夫早已制住了他们的穴道……”

  “没有的事,他们都还能行动。”

  “当然要能行动,否则就不像了,老夫只是制住了他们大肩的经脉,使他们在拔剑时略一迟顿而已。老夫对君侯的技艺颇为清楚,只要有此一顿,君侯已可杀死他们而有余了,这样才能造成君侯长驱直入……”

  赵襄子叹道:“姚先生,你的心计不能谓之不工,设想也不为不周,孤家十分佩服。”

  “现在佩服已经迟了。最令老夫不服气的,就是你对豫让的礼遇,听说你曾答应他,只要他肯归顺,任何条件都在所不惜。”

  “不错,豫让不愧为国士,剑技、义烈、豪情侠气,天下无人能及,只可惜的是国士无双,孤家虽许以如此优遇的条件,还是不能打动他。”

  姚开山道:“他只是一名杀手而已,老夫这样的人才,君侯居然坐视埋没,所以老夫要君侯后悔一下。”

  襄子叹息道:“姚先生,孤家门下像你这样的人才太多了,随便都能抓出一大把来,所缺者唯豫让那样的国士。唉!国士无双,无双国士。”

  他连连地叹息,使得姚开山怒不可抑,厉声道:“围上去,擒下这匹夫!”

  两名黑衣武士挺剑向前。

  襄子挥剑迎敌,五六个照面后,已经刺倒一人,击退一人,不由得笑道:“姚先生,你率来的这些死士也不过如此。”

  姚开山冷笑道:“你才碰上两个最差劲的,厉害的在后面呢,再上去两个!”

  这两名剑手高得多了,襄子全力迎战,五十多回合后,才勉强伤得一人,立刻又补上了一个。

  姚开山得意地大笑道:“君侯,你认命吧!老夫一共带了八名死士,那是专为对付你的,现在只用了一半,还有一半在等着你呢,您还是束手就擒吧!”

  赵襄子朗声道:“笑话,孤家宁死也不会成为俘虏。”

  他的怒气一发,剑技也凌厉起来,刷刷声中,居然将两名死士都腰斩断首。

  姚开山道:“一起上,别再顾虑生擒了,死的也行,今天不能放过他!”

  三名没动手的剑士都拔剑上前搏战。他们似乎比先前几个都高,而且因为不必生擒,手下可以不留分寸,出手也凌厉多了。

  襄子顿时陷入了危境。

  他只能专心地求自保,再也无力展开反击了,他急急地回头向小桃道:“预娘子,我挡住他们,你正好趁这个机会离去,通知我的部属来帮助我。”

  小桃道:“这儿离大营还很远,怕来不及。”

  “他们已经出来了,正循着记号追踪下来,豫先生恐怕也快找来了,你若是见到他,也请他速来援手。”

  小桃果然答应着向前奔去,姚开山忽现身前拦住道:“老夫眼看着即将得手,可不能功败垂成。小娘子,你别跑,乖乖的给我留下,老夫不会伤害你,等老夫杀了赵侯之后,一定放你安然离去。”

  小桃拾起一支剑朝前刺去。

  姚开山挥剑格开,而且还把她震倒在地,怒笑道:“敬酒不吃吃罚酒,老夫说好的,你不理,可怪不得老夫了。”

  举剑朝她的心口刺下。

  襄子见状大惊,忙格开了三名剑士,赶上一剑格开叫道:“姚开山,你怎么对女子下手?”

  姚开山冷笑道:“只要对老夫有利,老夫对任何人都能下手。快点,别等到豫让真的来了。”

  后面那句话是对那三名剑手说的,他们又一哄而上,拉开方位,再度展开攻击,而姚开山的剑则专攻坐在地上的小桃,小桃只有就地滚开。

  襄子很苦,他面对三名高手已经十分吃力,可是他还要不时分心去为小桃解围,他身上已受了几剑,尚幸身披软甲,没有受伤,可是局势已经很危险了。

  小桃一路滚过来,忽然伸手抱住了襄子的一条腿,使他无法行动,三名剑士以及姚开山的一支剑都刺向了他的咽喉。

  襄子自分必死,闭目受剑,忽而斜空中一道寒光掠到,叮当数声,首先将四支剑弹开,跟着一剑下劈,小桃痛叫一声,一手齐腕而断。

  来人是豫让。他仗剑鼓目怒立,有如天神。

  姚开山等人骇然退后两步。襄子还不知道豫让斩断了小桃的手,欣然地道:“豫先生,幸好你及时来到,我幸不辱命,将尊眷抢救了出来。”

  豫让脸无表情地道:“多谢君侯,不过太不值得了。”

  “哪里!哪里!应该的。啊!预娘子,你怎么了,姚开山,你简直该死,怎么能伤了预娘子?”

  “这可是豫大侠自己下的手,与老夫无关。”

  听说是豫让自己下的手,赵襄子倒是怔住了,他只知道自己在危急中为豫让所救,而后又看见了小桃断手,总以为是姚开山或是他手下所为,是以才说了那句话,否则他就不开口了。

  匆促中他记得小桃抱住了他的腿,使他的行动艰难,那不足为奇,一个女人在危急时,这是必然的反应,但没有想到豫让竟因此砍她的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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