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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二八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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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停了一下,又道:“我岂能仅凭几句空言,放弃了家门的血海深仇?你想想对不对?” 她说这话时,显然泛起了痛苦的无可奈何的神色。由此可知她实是情非得已,无法放弃复仇之举。 沈宇神情肃然,道:“艾琳,你给我半年时间,让我侦查先父为何忽然疯狂之故。这不单是为了我沈家,同时也是为了你…” 他眼光凝定,似是逐渐陷入沉思之中,口中却接着道:“要知我为父偿命,实是应该。然而如果此中另有隐情,也就是说先父的疯狂,竟有人使他如此的话,则咱们在这儿自相残杀,结果弄得沉冤莫白,岂不是坐令那个恶魔暗中窃笑?” 艾琳婴然而惊,道:“你认为有人从中捣鬼么?” “如若不然,先父怎会忽然失去理性?” 沈宇断然道:“当然是有人使他如此,但如果我花半年时间,仍无所获。则在你情绝义尽,在我亦智穷力竭,不须再作任何尝试。到了那时,我定必自行了断,也好让你得到解脱。” 他说得斩钉截铁,加以他一向为人正派,守信用,重言诺,所以他的应承,倒是可以深信不疑。 艾琳道:“好,我给你半年时间。” 沈宇道:“谢谢你。” 他松一口气,至少目前可以摆脱艾琳苦苦相迫的压力,而得以集中精神,开始侦查那件凶杀案的真相。 艾琳道:“但我却不相信你父亲是被人暗算,以致疯狂的。” 现在她已不直呼沈木龄的名字,在这等细微的地方,可以看出她心情的微妙转变。 沈宇道:“这是唯一可以解释一切的猜测,自然我还须莫大的运气,看看能不能查获证据。如若不然,虽是的确猜对了,亦是无用。” 艾琳道:“以你父亲的深厚功力,以及过人的才智,天下问谁能暗算于他?再说,我还没听说过,有什么特别手段,可以使人发疯的。” 沈宇道:“在药物之中,有很多种能令人心神错乱,做出种种违背情理之事。” 交琳道:“那么你要向精通药物之道的人请教过,方以下手侦查。” 沈宇摇摇头,道:“向人请教倒是不必了,因为你也知道的,我随待紫木大师座下甚久,精研过少林秘传跌打之术,旁及医药之道,所以推我所知,虽然有不少药物,能令人失去理性,做出奇异的行为。可是这等药物之力,都不足以摇撼得动一个武功高强之土。” 艾琳道:“若是如此,你还有什么法子?” 沈宇道:“这一定是普通的典籍上没有记载的特异药物,甚至可能是一种邪法。” 艾琳想了一想,道:“我不知道你猜得对不对?亦不知你将从何开始下手?有没有要我帮忙的地方?” 沈宇颔首道:“你在佛道两家,都识得人,如是有便,请打听一下关于妖邪方面的事情和人物。还有就是历斜面前,不但不可泄漏咱们半年之约,还须装出急于杀死我的样子。” 艾琳讶道:“为什么?” 沈宇尚未答复,忽然生出异感,艾琳也好像有所觉察。他们对望了一眼,沈宇以恳求的目光瞧着她。 艾琳不明白自己为何会依他的意思去做了。 她以含有怨气的声音,道:“我越瞧你就越有气,非取你性命不可。” 沈宇道:“你即管动手,我早就知道厉斜之言靠不住。” “他什么地方靠不住了?” 这句话之后,两人都没声响。显然艾琳是等他回答,而沈宇却不打算说出来。 房门响起厉斜的口音,道:“沈宇作为何不敢回答?” 沈宇耸耸肩头,仍不说话。 厉斜白衣飘飘,神采焕发,走入房中,先定睛上下打量艾琳,接着才道:“你怎么换了颜色,你不是最受银白色的么?” 艾琳忖道:“沈宇就不会注意到我的衣服,他好像是个瞎子一般。” 当下口中应遵:“你爱穿白衣,所以我便变变颜色,省得走在一起,都是一片素白,好像很不吉利。” 厉斜道:“原来如此,老实说,以你的年纪和容貌,穿上色彩鲜艳的衣服,真是容光焕发,青春照人。走在大路上,不把行人看得扭了脖子才怪呢!” 艾琳虽然不是平凡女性,但对这等赞美之言,仍然感到心中受用,不觉嫣然一笑,露出齐整洁白的贝齿。 厉斜道:“我把陈夫人送回去了,而且严遵你的嘱咐,对她没有丝毫侵犯。我相信你可以查得出来。” 艾琳微微笑道:“你的话我怎会不信。” 厉斜快慰地道:“还有就是沈宇,我将他弄来时,曾经向他说过,要请你留情,暂时不杀死他。我们将一同前赴巫山。” 艾琳道:“为什么要他同行?” 厉斜道:“这个原因,我仅仅告诉你。” 他伸手拍拍身边的宝刀,豪气飞扬地道:“我刀下罕得遇到过不死之将,沈宇是仅有的一人,所以我还想与他比划一次。” 艾琳道:“那么你还等什么?现在就可以动手啦!”厉斜摇摇头,道:“现在他还不行,我给他机会,让他磨硬进修,等到他认为武功已有精进之时,作殊死之斗。” 艾琳道:“那么要多久呢?一年?还是五年?” “用不着。”厉斜道:“你看他腰间那口短锋阔身的刀子,便知道他在这几个月来,必有所获。咱们再稍微忍耐一下,不必多久,他自然会拔剑挑战的。” 艾琳向沈宇望去,问道:“他这话对不对?” 沈宇点点头,道:“不错,总有一天,我会向他挑战。” 厉斜收拾了一下,道:“咱们走吧,我已替沈宇准备妥坐骑。不过比起咱们的名驹,可就差得太远啦!” 他们三人走出客店,在外表上,他们当中女的绮年玉貌,男的英挺俊拔,虽然令人禁不住要瞧看他们,可是却不会发觉他们之间,竟然是关系十分复杂,恩恩怨怨,犹如乱丝一般。 艾琳的乌烟豹,厉斜的朱龙,并排在最前面,黑白相映,加上人俊马骄,使得后面跟随的沈宇,倒变成了跟班一般。当然以沈宇的气宇风度,甚是矫健不凡。但若不是留意观察,他这刻的确黯然无光,变成了前面那对璧人的侍从。 马蹄踏在街道上,敲出清脆的声音,但见厉斜在马上,据鞍顾盼,意气飞扬,艾琳则不时含笑望他。这等景象,落在沈宇眼中,不由得涌起阵阵难过,心头酸酸苦苦,滋味难以形容。街道快要走完,两旁的店铺,行人稀落。这是因为这一段街道,临街许多屋子住家,不是店铺。同时大概也由于离中心区较远,故此特别少人行走。 厉斜首先勒住坐骑,艾琳已冲出五六步,这才停住。她心念一动,乌烟豹便能得知,竟自动后退,直到恢复与历斜并排而立,这才停止。 沈宇对那匹乌烟豹的动作,大为不满。因为他本来跟着艾琳已冲前去,越过了厉斜。可是乌烟豹这么一退,他的坐骑也被迫得往后挪让,终于回复了侍随在后面的形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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