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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二七


  第十七章 窃刀经浪子结刀客

  艾琳道:“这样吧。我答应只杀死你一次,决不杀第二第三次,好不好?”

  她在未听过对方说明理由之前,自是不能出手,所以只好在言语上反击他一下。

  沈宇正是看准她这个心理,才不怕她猛下毒手。

  当下道:“我不是跟你胡扯,实是真心作此要求。说到我要求半年时间,理由是我深信先父居然会加害艾二叔之举,其中必有秘密。所以要求你给我半年时间,好让我放手调查。”

  艾琳寻思了一下,玉面上泛起怒容,道:“胡说八道,你竟敢暗示说,我爹有某种该死的秘密事,所以沈木龄出手加害于他么?”

  沈宇一怔,道:“不是这个意思。”

  艾琳恨声道:“不是这个意思,是什么意思?”

  沈宇这时真怕她一态出手,又怕失去了分辩的机会,所以连忙说道:“这个秘密,一定是在先父身上。”

  艾琳提鞭欲发,左手一提,掌中已多了一把短剑,剑身晶莹夺目,可见得甚是锋快。

  沈宇连连摆手,急急又道:“我给你叩头都行,只要你先让我把话说完……”

  他从来没有过如此低声下气,所以艾琳感到一定事出有因,否则他不会变得这等模样。

  当下道:“好,你说。”

  沈宇松了口气,道:“原先我曾经考虑过,会不会是艾二叔有什么隐情,以致先父不得不加害于他呢?细想之下,有两点理由,证明不是。”

  艾琳觉得好过得多,道:“什么理由?”

  “第一个理由。”

  沈宇说道:“那就是先父于杀害了艾二叔之后,竟然自杀身亡。死了之后,无人找得到他的遗书,亦没有一个朋友,得到他的遗言。”

  他停歇了一下,深思地接着说道:“假如艾二叔有应死之罪,则先父虽然亲手杀死了盟弟,却属于大义灭亲的行为;纵然十分遗憾,亦不须自尽。就算退一步说,先父情愿陪盟弟同赴黄泉,也理应有所交待,以免咱们晚一辈的感到为难。”

  艾琳一听很有道理,连连点头,道:“对的,对的,第二个理由呢?”

  他们一边说,一边入房落座。

  沈宇道:“第二点理由,就是今兄艾高。他也像你一样,除了家传武学之外,又投入黄山派修习上乘武功。武功上面不去说它,最重要的是他到黄山多年,受师门熏陶,人格高尚,不在话下,万万不至于与艾二叔同谋,去做那万死不赦的坏事。但艾高亦遭先父所伤,而他们两人又是先后负伤的,也即是他们父子,不是联手对付先父时负伤的,这证明先父是一个接一个的加害。”

  艾琳咬牙切齿,骂道:“只有沈木龄这个老贼,才这般恶毒。”

  沈宇不敢还嘴,道:“我正在证明令尊及令兄,不是因作恶而遇害的。”

  艾琳忍一忍怒气,道:“证明了又如何?岂不是反而更须为父兄报仇么?”

  沈宇道:“你想想看,先父怎会无缘无故,加害最要好的兄弟?当然其中必有某种隐情,迫得他不能不如此做法。”

  艾琳哼了一声,道:“虽然听说沈木龄是自杀的,但又有人说他是被三叔四叔找到,声讨罪名之后,把他杀死的,”

  沈宇摊摊两手,道;“唉,你又不是不知道,先父在四兄弟中,武功最强,三叔和四叔,岂能杀得死他。”

  这一点艾琳自是深知,所以一时没有开口。

  沈宇又适:“倘若你肯相信先父真的是自杀,那么他当必是感到内疚痛苦,无法解脱,只好一死了事。而从他没有任何遗言这一点看来,可见得连他自家也弄不清楚,为何忽然会做出这种惨剧。”

  艾琳道:“他一定是失心病了。”

  沈宇道:“对了,你说得一点儿没错。先父加害艾二叔时,一定是陷入疯狂状态之中。”

  这句话沈宇说得十分沉重,一望而知他是说的真心话,并非信口开河,也不是跟她开玩笑。

  艾琳一怔,道:“他失心疯了?”

  沈宇以沉着有力的口气,说道:“若非如此,这一切奇怪之处,都无法解释。”艾琳化惊疑为忿怒,一伸手抓住他胸前的衫服,推撞了几下,她的拳头在沈宇胸脯上,撞出咚咚的声音,把他推得站不住脚,直向后退。她愤然斥道:“胡说八道,难道你要我相信是这么回事,就从此不追究沈木龄的滔天大罪么?哼,哼,若是杀人闯祸之后,装成疯子就可以了事,哪里还有天理…”

  沈宇任得她斥骂和推撞,等了一阵,见她情绪略略平静,这才说道:“可是我还来不及告诉你,先父决对不会失心疯的。”艾琳登时又勾起了怒火,敢请沈宇这么说话,大有戏弄她的嫌疑。换言之,沈宇似乎是说,艾琳的父亲艾克公之死,不外是他本身有可杀之道,或者是艾克公失心疯了,迫得沈木龄不能不下手。她另一只手已举起来,要给他一记清脆结实的耳光。以她的武功造诣,这个耳光,足以把对方的头颅拍碎。沈宇的头微微后仰,泛起一抹苦笑,道:“你让我把话说完行不行?”

  其实如果艾琳存心不让他说话,这记耳光早就掴在他面颊了,哪里还容他有开口说话的机会。

  她含怒道:“你的话难听死了。”

  沈宇道:“对不起,但这个道理,须得逐层剥出,才说得明白呀!”

  “说吧。”

  艾琳狠狠道:“看你还有什么好说?”

  “先父虽然不会失心疯,可是以经过情形推断,他当时实是失心疯了。那么我便要追问,他何故当时会失心疯?又如何证明他当时是失心疯呢?”

  艾琳听他一步步分析,的确有点儿道理,是以不作一声,留心聆听。

  沈宇沉声道:“我初时想到此处,就为之思绪闭塞,无法突破,所以有好久一段时间,意志消沉,自认已坠入万劫不复之境。”

  艾琳道:“现在你已想通了,是不?”

  沈宇点头道:“是的,我在无意中,先后得到启发,触动了灵机,突然悟出一个道理,那就是先父的失心疯,竟是被人暗算加害造成的。换言之,他本身绝对不会失心疯,但当时的确是在疯狂状态中,才会伤害至交好友,又伤了最喜爱的义子你的哥哥。”

  艾琳放开手,接着在房中转了两圈。回到他面前时,面上有某种奇怪的表情。

  她道:“你当也知道,我内心中实在是希望你这些话,俱是事实,但实际上我却不能轻易承认,甚至无法置信,除非你把证据拿出来,不然的话,但凭空言推论,断难令我相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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