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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二一


  九指翁袁负不由得退了一步,眼中掩不住惊讶之色。

  朱宗潜突然间连迫两步,长剑快刀上迸射出森森杀气,笼罩住对方身形。

  莫看他仅仅迫进了两步,其实当中大有奥妙。

  目下他们虽然还未交手,可是九指翁袁负已失尽机先,完全陷入被动的泥沼中,很难再抢回主动的优势了。

  袁负这次自误戎机之故,完全是由於刚才朱宗潜得势之时,不但没有出手,甚至到他拚命摆脱之时,他也没有什么动作。

  因此,他万万想不到朱宗潜竟会抓住自己心神震汤之时,忽然劲厉迫进,控制了主动之势。

  朱宗潜朗朗大笑道:“袁负啊袁负,你太低估我朱宗潜了。关於那位老和尚之事,我是因为见你急於杀死他,其后因我之故,被他逃掉,你表现得那么恚怒嗔恨,可见得你们之间,除了私仇之外,尚有极充足的理由,可以冠冕堂皇地谴责我不该破坏你的大事。”

  他的推测听来很简单,事实上极为高明巧妙,若非具有异常观察力的人,绝对办不到。

  朱宗潜只停了一下,又道:“老和尚这一宗公案暂时撇开,我不妨老实告诉你,今日本人决意取你性命。”

  他的口气极是坚决,气势又如此凌厉。

  袁负不但深信不疑,同时精神也大受压迫,以致自信心大大减弱。

  他急急提聚功力,双掌掌心中出现一点紫黑色的痕迹,这点紫黑痕迹渐渐扩大,很快就满布两只手掌。

  朱宗潜恰好在这时厉喝一声“杀”,长刀如奔雷掣电般卷去。

  朱宗潜一出手就施展出雷霆刀法,威猛绝世,气雄万丈。

  九指翁袁负一面腾挪闪避,一面出掌攻守,化解敌刀威势。

  单单是抵挡这一招,就耗去不少真元内力,人也被迫得返到院子角落。

  他虽是终於化解了杀身之厄,但已骇出一身大汗,口中微微发出喘息之声。

  朱宗潜面色沉凝,左手长刀缩退,护住前胸。右手长剑推出尺许、剑尖翘起指住敌人。

  他的长剑尚未攻出,已使对方感到剑法精奥微妙之极,与雷霆刀法的威猛迥异其趣,但却有异曲同工之妙,那便是都具有杀敌制胜的威力。

  九指翁袁负钢牙一咬,暗忖横竖已落在下风,倒不如舍命力拚一下,希望得以死里逃生当即不管对方的森森剑气何等劲厉,大喝一声,挥掌劈去。

  他双掌劈出之势极是迅急凶毒,可是有一点最奇怪的现象是没有什么风声。

  朱宗潜手中长剑疾然一划,身子横移数尺。

  但见袁负左臂衣袖裂开,鲜血迸溅。

  然而他的人也趁朱宗潜横移之际,窜了出去,改变了被迫在墙角的形势。

  朱宗潜见对方的应变如此高明,心中也不禁佩服。

  这时在袁负身后的墙头出现一人,手中拿着一对紫金环。

  他便不继续出手迫攻袁负,微微一哂,道:“你的阴风掌果然很厉害,大概是专门炼来对付刚才那位老和尚的。”

  袁负瞧一眼左手伤势,心知已被敌人毁去不少功行,又气又惊,一时答不出话来。

  墙上的戈远飘身落在他身边,沉声道:“袁兄快上药包扎一下,这就是朱宗潜吗?哼、哼!气焰倒是不小。”

  朱宗潜凌厉地虎视着戈远,问道:“你追上井温没有?”

  瓣远也瞪视着他,神态十分威严。

  两人对视片刻,戈远有点气馁,这使得他十分惊异和忿怒。

  因为他一向威严慑人,只有别人不敢与他对瞪,而从未有过他挫败於敌人气势之下的事朱宗潜举刀挺剑,迈步迫去,气势更加坚强壮大。

  追到七尺左右,才刹住前进之势,又厉声道:“你追上井温没有?”

  瓣远自然不肯回答,可是不知不觉中摇摇头,表示没有追上井温。

  朱宗潜仰天长笑一声,道:“那很好,现在我可要毫不容情的出手杀死你们了。”

  衰负已迅快扎好伤口,闻言喝道:“你口口声声要杀死我们,是何原故?”

  朱宗潜道:“你们既然动问,我不妨说出,免得你们以为我是残暴滥杀之人。”

  他这两句话其实是说给褚玉钏听的,袁、戈二人却一点也不晓得。

  他又道:“前几天有一家镖局,在险狭山道上出事,死了好多人,这一宗血案,相信武林中无人查得出任何线索,只有我朱宗潜晓得是你们干的。”

  瓣远露出讶色,道:“什么血案?我们连听也没听说过,你倒底在胡扯什么?”

  袁负也道:“姓朱的,你别胡说八道,武林中根本没有这一件血案发生。”

  朱宗潜冷笑一声,凛然道:“不管这件血案有没有宣扬出来,但我却是亲眼所睹,亲耳所闻,不容你们狡赖。不过,照你们这样说法,可见得这件血案内情十分复杂。”

  紫金环戈远不问他内情如何复杂,却道:“本人一点也不明白你在说些什么话。我不但没有听过这个消息,甚至连袁负兄也是多年未见,昨日方始在洛阳碰见。我们一直没在一块儿,因此,我既不能连累他,他亦不能牵扯上我。”

  这是一着很高明的手法,假如袁负也来一个声明,列举一些证据,表示他的清白。

  在外人眼中,一定会相信他们当真是刚刚碰见。

  因为按常理判断,假如他们曾经同谋做过什么歹事,只有辩说没有做而不会作这种嫁祸式的声明。

  对方一定会想:这两人互作声明,事先不可能串好口供。万一其中一人气不过翻出底牌,岂不是弄巧反拙?这种要死大家一齐死的心理屡见不鲜,所以他们必是当真一直没有碰过面。

  若是这样想法,自然就中了他们的计了。

  无奈朱宗潜洞悉他们乃是东厂供职的高手,前此还会联袂潜入开封。

  这都是不容狡辩的事实,焉能中计上当。

  他微微一笑,用手势阻止袁负发表声明,道:“你们无须多费唇舌了。我只想知道你们这一票斩获了多少银子?”

  瓣远怒声道:“你越说越不像话了。”

  袁负道:“我们动手拚个死活是一件事,但一定要我们背这口黑锅,却使不得。我们还是趁这个机会当面讲个明白才是。戈兄不妨把最近的行踪说出,我也这么做,必要时可以找证人,总须把这件事弄个水落石出才好。”

  朱宗潜仰天冷笑道:“你们想拖到几时都行,反正我早就教佟长白守住道路,谁也休想上来。”

  瓣、袁二人都心头一凛,敢情他们真的是在施展拖延手法,以便援兵赶到。

  照他这么说,铜面凶神佟长白也来了。

  以朱、佟二人联手之威,谁都休想抵挡。

  这一来他们的斗志信心完全崩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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