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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一


  “以庞兄的身份地位,在资局之中,想必是仅次于贪局主的人物了?”

  庞公度点点头,道:“公孙兄猜得差不多了,但兄弟的身份,与这道命令有何干连?”

  公孙元波道:“在下吃过公事饭,是以晓得在一些正式的强有力的组织中,程序是极重要的因素。像贵局主给庞兄的命令中,显然不合程序。”

  庞公度讶道:“公孙兄言下之意,敢是认为这道命令应该先经过其他的人么?”

  “那倒不是。在下意思是命令中应该说明释放在下的缘故。既然没有提及,可见得这道命令不会马上发生效力,因为以庞兄的地位,有权延缓一下,等查明原因才释放在下。”

  庞公度一愣,道:“公孙兄说得头头是道,兄弟甚感佩服。”

  公孙元波沉吟道:“贵局王明知庞兄一定会这样做,可见得他发出此令之时,乃是存心叫庞兄这样做的。那么他为何把事情弄得复杂起来呢。”

  庞公度道:“这个问题你来告诉我吧!”

  公孙元波道:“在下心中已有了答案,不知对是不对?”

  “公孙兄如不说出来,兄弟怎知对不对呢。”

  “在下的猜想是,贵局主发出此令之时,心中是一百二十个不愿意,可是为势所迫,又不得不应付,因此他发出此令, 却能使释放之举暂行拖延,让他有时间可以补救。”

  庞公度泛起奇异的神色,道:“兄弟想不出有什么人物,能使敝局主不得不低头让步。”

  公孙元波道:“在下分析至此,已敢肯定贵局主另外又有命令送到庞兄手中,命庞兄迅即杀死在下,对也不对广但见庞公度面色又是一变。他虽然没有回答,可是这等神情,已不啻回答了。

  公孙元波道:“贪局主第一道命令,是给一个人看的。”

  庞公度道:“公孙兄才智卓绝,料事如神,这真是兄弟没有想到的。”

  公孙元波道:“贵局主不惜事后费力弥补,也要把在下杀死,可见得贵局的秘密,实是万万不可传出江湖!”

  “公孙兄不要说了。”庞公度摇头叹道,“你越是才智过人,兄弟就越有决心要除掉你!”

  “这是已成定局之事,不论庞兄对在下观感如何,也不能改变事实了。”

  “不错,这是无法改变之事。现在本堡已准备妥当,兄弟一声令下,这一间石牢马上崩坍。公孙兄纵有天大本事,无奈这座房屋建造之前,已经精心设计过,在崩坍时,将没有一道缝隙可让公孙兄逃出去!”

  公孙元波不能不相倍此人的话,心中不禁泛起了无限感慨,当下叹一口气,道:“庞兄请下令吧!在下虽是逃不了这一劫,但对庞兄先前的维护美意,仍然感激万分。”

  他突然精神一振,变得十分奋发,豪气逼人。一看而知他当真已把生死置于度外,方能如此。

  庞公度遭:“公孙兄的英雄气概,还有这一表人才,以及过人的机智,在在都叫人感到毁灭了这样的一个人物,实在遗憾!”

  公孙元波慨然遭:“在下说过,虽然此身遭劫,但仍然感激庞兄。假如庞兄不嫌在下多嘴的话,在下衷诚奉劝一句,那就是大丈夫当须为国出力,个人的生死荣辱,实是算不了什么!以庞兄这等人才,如果跳出江湖的恩怨是非因子,把力量贡献国家,定必大有建树;到了临终弥留之际,想起了平生作为,亦将会含笑以殁,无愧此生!”

  他说得慷慨而诚恳,忠义之气溢于言表。

  庞公度那么深沉老练之人,也现出感动的神情,道:“公孙兄说得好,兄弟是虽不能至,心向往之。无论如何,兄弟将不忘公孙兄这一番话。”

  公孙元波心下大为宽慰,眼中不禁射出欢愉的光芒。他想到在临死之前,居然能以自己的热情,感动一个像庞公度这种人物,的确是一大收获,总算没有白死。

  庞公度深深地注视着这个青年,付想了一阵,才缓缓地道:“公孙兄大有死而无憾之感,这等胸怀,却反而令人感到十分不解。”

  公孙元波讶道:“在下决无做作,庞兄何以感到怀疑?”

  庞公度道:“公孙兄若是热情爱国的志士,何以与东厂之人互相勾结?”

  公孙元波恍然大悟,点头道:“这一点在下可以解释,但庞兄信与不信,请你自行判断。”

  他停歇了一下,接着说道:“贵局主诚然是受到东厂方面的压力,所以先下令释放于我,但为了保持秘密,仍然决定杀我灭口。至于对东厂方面他将如何应付,在下便不得而知,目下本不必浪费精力猜测。”

  庞公度道:“公孙兄还未解释兄弟的疑问。”

  “是的,这件事在我这方面,也有一些秘密不能详细奉告,但总而言之,在下与东厂刚好是死对头。换言之,东厂祸国殃民的行为,甚至将危害大明社稷的勾当,正是我等有志之士切齿痛恨的,所以在下宁可忍受天下间至苦至惨之事,也不会与这些奸党勾结!”

  庞公度摇头道:“公孙兄越解释,兄弟就越不明白。”

  “庞兄听了在下之言,自然奇怪在下既是东厂的对头,何以东厂会出头搭救在下呢?这个原因是在下本来已是东厂方面某一个巨头的俘虏,正在返回京城途中,恰好遇见了李公岱和单行健,阴错阳差而卷入了江湖恩怨之中。”

  庞公度已略略明白,点点头,道:“原来如此,那么与你们同行的那个女子,竟是东厂中的高手了?”

  公孙元波点点头,道:“是的,只有她一个人逃脱了。”

  庞公度道:“她居然逃得出本堡,可见得她的本事定可列入天下有数名家之列。在东厂之中,相信只有无情仙子冷千秋才办得到,是不是她呢。”

  公孙元波坦白地道:“不错,她就是冷千秋了。这个女子实在厉害不过,在下是打心中服气,不能不甘拜下风。说到在下与她的明争暗斗,都是前些日子在大名府开始的。在下本已落入她手中,但她却故意让在下逃走,暗中跟踪。”

  庞公度颔首道:“这是钓大鱼的手法。”

  “在下几乎中了她的计,但后来及时醒悟,无论从哪一个角度看,这个女阴谋家也不会被我逃掉。虽是如此,在下最后仍然投回她罗网中。”

  “请问公孙兄一声,你们何以会经过高梁桥呢。”

  “因为我们是在相国寺碰上的,实际上是她在那儿等候我自授罗网的。”

  “这个地点倒是没错,一定得经过高梁桥。”庞公度双眉紧紧皱起,似是想起一个无法想得通的难题。

  公孙元波突然问道:“庞兄你们搬了这许多金银来此,有什么用?”

  庞公度一怔,道:“什么金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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