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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三


  粗汉道:“紫鹃等会还得送回长乐肪,她又不是没见过面,跟那小子有什么好泡的?”

  妇人道:“那小子额头虽是受伤,但还是蛮英俊的,又身强力壮,我若是紫鹃也愿意泡久,嘻嘻……”

  粗汉也笑道:“你都这样说,可怪不得紫鹃啦,我只不懂宋妈妈为何肯破例派妈妈出门?那小子是何方神圣?”

  妇人道:“多办事,少说话,凡是宋妈妈的吩咐,多做少问。”

  赤裸的女人忽然侧拥着他,道:“杜若松,我见过你。”

  杜若松不觉吃一惊,但她温暖的触摸使他不愿动弹。

  紫鹃道:“你在我们附近盯了三天,昨天我见你上一条小船,改在河里盯我们,那时便猜想我们会不会有机会在一起……”

  杜若松连摇头叹气也懒得做,像块木头,但脑子却转动飞快。

  原来行踪早就浅露,怪不得宋妈妈会让他(忠义堂)跟上冷见愁。结果正如她所料,只有一个“惨”字,一来是“借刀杀人之计”杀杜若松,二来好教冷见愁不满忠义堂。冷见愁这种强敌,谁惹得起?就算惹得起亦不可又不必惹他。

  紫鹃永远不知道一句话就泄露许多秘密,她的纤手在被窝内活动,有效的刺激男人的欲火,然后……当她醒来(她极度满足之后根本不知道自己居然睡着了),杜若松已经不见影踪,枕边还有他的味道,但没有留下一句话,春梦秋云从来是如此地不留丝毫痕迹,然而她隐隐怅然若失之感,已经是曾经沧海之人,难道不能再忘记一个男人?

  树林边有一块地面留下显明新铺上泥土痕迹。

  “公道七煞”之一,铁闸褚江和两名副手,不但从此消失于世间,他们的尸体不久亦化为尘土,“变幻”不永恒正是这个世界的唯一法则,人和万物只要在“时间”“空间”的爆中,永远找不以真正永恒的本体自性。

  晓日之光未强末热,但树梢草尖的露水却干得很快,空气清新极了,鸟语盈耳。

  阎晓雅有头发微乱,衣裳微皱,但清丽如故。她应该是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怎会是江湖罕见“女”杀手?

  她的眼波轻斥过刚来到面前的人,迅速收回,道:“冷见愁,你居然回来,为什么?为了我?抑是夕照庵檀月大师?”

  冷见愁道:“你稍稍憔悴一点,听我的劝告,女子老得最快得通宵不睡,而且站在风露中。”

  阎晓雅坚持她的问题,道:“你回来到底为了我抑是檀月大师?”

  冷见愁道:“杜若松马上就来,昨夜他悄悄离开宋妈妈手手下的紫鹃姑娘,那时我真测不透他打算到何处去。

  阎晓雅显然感到兴趣,亮晶晶的眼波凝定在冷见愁面上。

  冷见愁又道:“原来他跑到一个面摊喝酒,抱着酒罐,适人就灌,终于醉得像一支丧家狗,蜷缩屋檐下酣睡一夜。”

  阎晓雅道:“你一直盯住他,未免太辛苦了!”

  昨夜他一点也不辛苦,因为大部分时间是在“长乐肪”上消磨的,笙歌盈耳,灯火通河,醇酒的刺激,美人的软语香吻,“长乐舫”上无数莺燕,虽非人间绝色,却也个个自有销魂意态。醉眼迷离中不禁凝想,何以温柔乡不住?何以定要与命运抗争?谁能与“时空”之内的形器突破极限之奥秘?

  当然他另有一份若有所失的怅们,因为雪婷居然没有出现,他为何在乎雪婷的出现与否?难道雪婷竟能使他难以忘记?

  阎晓雅等他从沉思中回到现实,才温柔道:“檀月大师现在一定有空,要不要跟他谈谈?”

  冷见愁道:“我十五岁前,曾下过苦功读书,至今全都记得,有些在当时不甚明白意义,现在偶然回想却其味无穷。”

  他极少谈到自己的以往,因此阎晓雅极感兴趣静静听。但可惜他马上改变话题,说道:“我忽然记起一首情诗,作者是谁你永远猜不到。”

  冷见愁只好点头同意,上下古今茫茫无际,写过情诗的人休止亿万,当然谁也请不出冷见愁突然记起的情诗作者是谁。

  冷见愁道:“这首七绝不知何故记得很清楚,但当时确实不明白诗中之意。诗是:自恐多情损梵行,入山又怕误倾。世间那得双全法,不负如来不负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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