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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三


  罗铁胆不理她,突然掷出两罐‘血’。两个陶罐飞出时互碰率裂,登时溅射出满空血雨。

  “血雨”笼罩范围相当广阔,除了“独眼张”和“铁头王”之外,那一串六个白衣人“人竹”亦没有幸免。

  六个缟白衣人和头上霎时血渍斑斑,鲜红刺眼,反而增添恐怖气氛,使人感到这六个满身血污又见不到面孔的“人竹”简直就是“死亡”使者。

  一般传说凡是使用“法术”的人以及鬼魅等都怕血污,尤其是黑狗白鸡的血,但显然这个传说并非事实,罗铁胆一脚把剩下的六罐“血”扫到一边。这些血既然没用,就得另想办法。

  四支直竖的轿柱,原来是伪装的火炬,中心是空的,里面有特别的油和芯,李淇迅快点燃后发出两道奇亮的火焰,光线甚至把七八丈外的屋宇都照得很清楚明亮。

  那凄凉单调的“悲歌”突然升起,竟不知那一支“人竹”发出的,却居然使得四校特亮火炬一下子黯淡不少。

  眼见如此诡异的事情发生,罗铁胆李淇立即晓得只有一条路可走。他们已不知计划多少次,既然“敌人”果真有超人类神秘力量,证据确凿,只有走最后的一步棋。

  世上任何生物,甚至武功炼到金刚不坏之身地步也只怕一样,那就是“火”。无情的火可以毁灭一切,亦是使世上各种物质还原或突变的重要手段,而人类能脱离原始生活,“火”也是至为重要的因素。

  但现下要对付的是神秘莫测的力量,鬼魂和法术都是超乎物质。究竟能毁灭万物的“火”有没有用处呢?

  华夫人用声音在凄凉的悲歌中,好象也染上妖气,她道:“罗铁胆,李淇,你们最后只剩下‘火攻’一着棋子,你们要不要听听我的忠告?”

  李淇在她说话时,迅即掷出十几包物体,有些散开沥满一地,都是琉横硝石等,有些撒开时变成几十个小包,谁都晓得那是某种“火器”,只要地上琉磺硝石一着火,就能纷纷引爆。

  罗铁胆的“胆子”如铁,竟然毫无惧色,面对那两位“僵尸”和六个“人竹”,剑已出鞘,左臂挂着质牌,情势摆得很清楚,他将首当其冲对付“僵尸”“人竹”。至于后面的“炼狱”“勾魂”使者,留给李淇的火器对付。

  还是李淇说话,道:“毕夫人,你的忠告可能太迟了……”

  毕夫人插口道:“不,怎会太迟?”

  李淇道:“你听我说,我们兄弟本就不打算活着出谷,你作梦也想不到我们当真已活得不耐,所以才选中“恶仙人”韩自然作为敌手,老实告诉你,罗大哥和我都且枚‘大地平沉神雷’,‘岭南祝融社’的火器,三百多年独步天下,这枚神雷乃是祝融社三大火器之一,只要引爆一枚,百丈方圆之内的树木屋宇全都化为灰烬,你可能也听过了,你猜世上有没有威力如此强大的火器呢?

  毕夫人骇道:“你……你们都是疯了……”

  李淇仰天大笑道:“不,我们一点不疯,你想想看,我们两条性命算得什么?只要能把黑石谷炸为平地,就算再赔廿条性命也是化算的!”

  毕夫人喃喃道:“岭南祝融社的‘大地平沉神雷’,听说是古往今来火器之霸,威力之大不必多说,但又听说除了直接引爆外,还可‘计地’爆炸,只不知是传说抑是真事?”

  李淇答非所问,道:“毕夫人,你今年几岁,你很怕死么?”

  毕夫人道:“你可是想拖延时间!”

  李淇干笑道:“咱们反正都活不成,我不妨告诉你……”

  毕夫人伸长脖子,眼露出希望的光芒。

  李淇道:“你长得很漂亮。”

  毕夫人仍然伸长脖子,但旋即发觉对劲,有点啼笑皆非地道:“你要告诉我的就是一切!”

  李淇道:“你还想知道什么?”

  人死一了百了,只有活着的人,才须要劳心劳力为眼前为以后种种打算,“死人”还要打算什么?

  黑石谷中天色完全黑暗了,但四枝特制火炬却照亮了好大一片地方。可能是罗铁胆李淇死志已决,所以这时诡异恐怖的气氛也淡得几乎感觉不出。

  十二页薄如蝉翼的纸上,写满了绳头小字,文句很通顺,字

  也相当好,但可惜的是故事到此为止,关于罗铁胆李淇毕夫人的下场,“恶仙人”韩自然的结局,都没有交代。

  冷见愁还给严星雨,等他把这十二页蝉翼薄纸藏回颈链的小金盒内,才简单地道:“多谢!”

  严星雨仰头望天,晚霞把大半染得像万花筒似的,变幻缤纷的色彩,令人目不暇接。

  冷见愁不想把他观察所得透露出来,例如:这份报告末后的两页变得非常潦草,显然书写报告时是在很匆促紧张的情况下,又:韩自然由始到终没有说过一句话,只有一个“形象”而已,他本是主角,却被“毕夫人”抢尽镜头,可见得他处情一定很奇怪甚至于“不存在”,又“书写报告之人必是现场中的一个,是哪一个不要紧,因至少已知道那“大地平沉神雷”当时没有爆发,否则哪有书写报告的机会?其实这份报告,一开头就有一个“独”字,冷见愁由此猜测书写报告之人就是“独眼张”,此外,还有一些别的

  严星雨深深叹口气,道:“冷见愁兄,人力能不能击败排教的法力?”

  冷见愁道:“天绝刀在不在你手中?”

  严星雨道:“世上最厉害的武功,也不能超过‘人’的范畴,但‘法术’却不然,那是超人力超自然的现象!”

  冷见愁道:“连四没有死,有人救活了他!”

  严星雨目光回到冷见愁的面上,道:“除连四和天绝刀外,别的事你概不关心?韩自然的结局你也不想知道?”

  冷见愁道:“韩自然究竟做过什么事?”

  这个答案的确不能从那份报告中找到,冷见愁问话宛如用刀,轻描淡写地攻入要害。

  严星雨微微怔一下,虽然不太着痕迹,表面上几乎看不出来,但如果这句话真是刀子,严星雨自是“非死必伤”。

  其实“恶仙人”韩自然的事迹传说甚广,工湖人人皆知,所以一件最秘密的事才最有价值,才值得提及,但冷见愁却对韩自然一无所知,严星雨应该先说一两件恶迹才对,冷见愁只不过使对方暴露“选材不当”的错误,正如敌人明明是拔山扛鼎神勇之士、你还要选择重兵器与之硬拼,错误是一样的。

  天边的彩霞已经由绚烂归于平淡,茅亮内光线微见暗淡,一天又过去,冷见愁内心深处打了寒颤,因为那幽冥世界永远被“黑暗”统治,所以他不喜欢黑暗。

  “烟雨江南”严星雨的眼睛没有漏过冷见愁任何微细的表情,他突然拍掌两声,老人家和书撞立即奔到。

  这一老一小聪明而俐落,一下子就把亭子内杯盘等物收拾干净,却特别排下两个犀角巨觥,斟满了浓烈的“莲花白”,然后又在亭内亭外点亮廿八盏风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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