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天故事汇 > 司马翎 > 纤手驭龙 > | 上一页 下一页 |
二七三 | |
|
|
黄达又道:“今晚你安心的睡,我不打扰你,反正我们结为夫妻,将来日子,还多着呢!” 这一夜薛飞光居然平静度过,这倒是她始料所不及。可是光陰易逝,很快又到了第二个夜晚。暮色降临之时,薛飞光已感到大祸迫到眉睫一般,坐也不是,立也不是。 在这一日当中,黄达很少进来,即使进房,也不过说几句就走了,所以她还不算十分痛苦。然而夜色降临,又到了同衾共枕之时,难道说他今晚还忍得住不动自己么? 她但觉平生以来所有的忧愁痛苦加起来还及不上现在。目下虽说是名份已定,她已向命运投降,可是那个想起就令人恶心的人,焉能让他在自己身上得偿大欲?她根本在想像之中已感到万分恐怖,若是事到临头,只怕非大叫救命不可。 一阵靴声传入她耳中,靴声每响一下,她就大大地震动一下,两眼直勾勾的瞅住房门。 门帘掀处,面貌丑俗的黄达走进来,满面堆笑道:“愚夫本来今晚有事,须得出门一趟,恐怕要明日傍晚才能赶回来,可是闺房中有个如花似玉的娇妻正在等候,哪里舍得出门呢?” 薛飞光深深吸一口气,定一定神,道:“若然有事,自应赶快前往办妥才对。” 黄达道:“我不去的话,顶多少赚几百两银子,不算什么!”话虽如此,却掩饰不住心疼之情。 薛飞光暗暗窃喜,忙道:“几百两银子已经白花花的一大堆了,怎可以不去赚呢?” 黄达似是大为心动,斜睨着她,道:“你当真这么想么?但怕只怕我去了的话,将来你又怪我只贪图银子而冷落了你。” 薛飞光道:“岂有此理,赚银子乃是第一等重要之事,你快快去吧!” 黄达道:“让我再想一想。” 此时外间已摆好丰盛的酒席,他们落座之后,自有侍婢斟酒布菜。黄达双眼忽而翻起,忽而闭上,显然正在考虑如何决定。 薛飞光一生计谋多端,可是这刻却施不出半点手段,完全有如刀俎上的鱼肉,任凭对方处置。过了一阵,两人已喝了好几杯,黄达取了一面琵琶在手,笑道:“我来弹奏,娘子舞这一曲如何?” 薛飞光道“放着银子不去赚,我可没有这么大的兴趣和精神陪你玩乐。” 黄达反而十分高兴,道:“娘子晓得钱财的可贵,准是勤俭持家的人,好,我就去一趟,但娘子如何慰劳我呢?”说时,已伸手摸她的面颊和手臂,动作甚是轻狂。薛飞光只想把他快快敷衍离开,所以不敢抗拒,但他益发猖狂起来,用力拉她,道:“娘子过来坐在我怀中,咱们亲亲热热地喝几杯。” 薛飞光虽是不肯过去,但终于让他又捏又摸地轻薄了许久,他才正式用饭,饭后便离开了。 翌日按照习俗返回娘家。薛三姑见了她甚是欢喜,搂在怀中细加呵慰。这几乎是她头一次表现出心中的疼爱,反倒引得薛飞光悲从中来,汨流不止。 她向姑姑禀告过裴淳会来访她之事,薛三姑居然没有第二句话。 午后,裴淳果然应约而到,两人在房间中见面,恍如隔世,默默相对良久,裴淳才道:“你往后须得小心保重身体才好。” 薛飞光自然晓得这是因为自己大有憔悴之色,他才会这么说,心中又是酸苦又是甜蜜。 她也发觉他形容清瘦了不少,当下道:“你这几天好像过得不太好呢?” 裴淳点点头,这本是意料中的事,但这刻说之何用? 又过了一会,薛飞光道:“我有一件东西还给你。” 裴淳讶道:“还给我?那是什么?” 薛飞光打开箱子找寻,裴淳既痛苦又没趣,心想她竟如此的情断义绝,连一点东西都要还给我。 不过他马上就发觉不对,因为薛飞光取出一本薄薄绢册,甚是精美,交给他道:“这就是了。” 裴淳低头一瞧,但见面上写着“无形剑”三个较大的宇,旁边有一行字是“天竺异宝”,下角题着“薛飞光译录”。 他大感惊讶,道:“这就是五异剑之一的无形剑么?何故说是我的?” 薛飞光道:“这里面是无形剑的修炼秘诀,说起来只是一种内功心法,能够从指尖射出劲力,锋利如剑,比起一般指力大不相同。” 裴淳摇头道:“指力练到极精深之时,亦能与刀剑一般,一指遥点,足以穿木透石,这无形剑既是如此,便不十分稀奇了。” 薛飞光道:“指力发出之时,一下就是一下,但这无形剑练成的话,指尖那股劲道凝聚不散,随手挥舞,宛如使剑一般。因此与指力大有分别,而且指力擅于远攻,无形剑则长于近身肉搏,用处上又大有不同。” 裴淳这时才恍然大悟,道:“原来如此,果然与一般指力不同,但你说是还给我之物,或者不大对吧?” 薛飞光道:“这口异剑的秘诀乃是用蝌蚪文分别刻在其余的四口异剑上,我是记在脑中而又译了出来,但究竟应属于你才对。再者修炼此剑很不简单,你能不能成功还是未知之数。” 裴淳听她这么说,也就不再辩。 薛飞光又道:“以我估计,你能在三两年之内练成此剑的话,便算得上天赋过人,卓绝当世了。因为这一门内功心法,练时须得暂时抛开你原有的功夫根基,到练成之后,才用得着你原本的深厚功力。” 他们并肩而坐,翻阅这本绢册,薛飞光当初译录之时,本已一心一意打算给裴淳练的,是以文句浅畅易懂,一读便明。现在加上她亲自讲述,裴淳当然更加心领神会。 他非常细心地听她由头到尾讲述一遍之后,又闭目忖思良久,才道:“你说得不错,若是三两年之内能练成这门奇功绝艺,定须异常杰出弘毅之士才行。” 他停顿一下,又道:“但我却可能会在极短时间之内练得成功,你信不信?” 薛飞光讶道:“我不能不信,但为什么你能如此?莫非你比天下所有最聪明杰出的人还高一等?” 裴淳道:“绝对不是,但我也说不出道理来。”他慎而重之地把绢册收藏妥当,又道:“这一门心法,其中有一个主要部份我已经练过。” 当下说将出来,敢情是昔日他遭胡二麻子陷害而落在地洞之内,险险冻死,幸有太阳玉符护身,不但安然无事,而且因此练成一种特别的内功心法,平时没有用处,但却能抵御奇寒奇热,却想不到这一门功夫竟是修炼无形剑的一部份。 薛飞光道:“也许正因你不够聪明,所以凡事异常专一,心无二用,因此随时放得下你本身练惯的功夫而改练这一种,唉……”她长叹一声,十分遗憾地道:“早知如此,当日我把此法告诉你,而你仗着这口奇异之剑,定可与辛大姑对抗,也一定能压倒她,这一来局面全非,我或者不必遭遇这种可怕的命运了。” 裴淳暗忖这悲惨的命运既已经成了定局,悔亦无益,所以不再接腔。 薛飞光也晓得跟他已经谈了很久,实在应该离开了。她一想到从今之后,永远不会再见到裴淳,不由得悲从中来,热泪直洒。 | |
|
|
应天故事汇(gsh.yzqz.cn) | |
上一页 回目录 回首页 下一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