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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八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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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此诗言浅而意深,表面上没有一个冷僻,稍通文墨都识得解得。但含意甚深,寥寥数语,就道出千古爱情与理智的矛盾冲突。 阎晓雅寻味一下,道:“梵行,就是出家奉佛之路,此事必须弃情绝欲,天下人人皆知。所以绝不可能多情。入山修道却又怕误了倾国倾城的美人。” “作诗的人身处这种矛盾中一定极痛苦,我想作者必是一心皈依佛门而又舍不得心上人。所以他概叹世间竟没有两全其美的法,可以使他既不负我佛如来亦不负爱情。” 小辛道:“你解释得很好,这首情诗是第六代达赖喇嘛所作。他是西藏的‘法王’兼‘人王’大智慧而又神通。但以他这种人,却写了很多脍炙人口的情诗,奇怪么?”(注:第六代达赖喇嘛成就极大。他二十一岁因与美女恋爱,被手下宰相──有野心的权臣──报告清廷。其时顺治之母当政,此事本与清朝无关,但既有报告不得不召令来京讯问。达赖活佛六世到清海时,忽然说他不想晋京。违抗朝廷旨令可不是开玩笑的事,但达赖活佛自有好办法,他设坛焚香拜佛行礼如仪,然后就打坐入定马上圆寂,离开这个五浊世界。由此可见达赖活佛的成就已达到来去自如全无阻碍境界。但请勿忘记达赖活佛六世这时才二十一岁而已。) 阎晓雅道:“实在想不到,达赖王法活佛也甩不开情字?” 小辛道:“矛盾挣扎是凡俗人必经历程,可能法王只是把此一最顽固之结指出,亦可能他有无上甚深妙法可以解结。谁知道呢?至少我不知道,你呢?” 阎晓雅道:“我也不知道。” 小辛道:“檀月大师呢?如果她有两全法,我就参谒她。” 阎晓雅道:“让我问问她,你等我么?” 小辛道:“不,我先走一步。告诉杜若松,人生并非分出强弱胜负那么简单……” 他头也不回地走了,矫健挺直修长的背影很快被草树遮没。平芜尽处是青山,行人更在青山外…… 雷府的东跨院大部分有槐荫遮住午阳,所以阴凉而幽静。院落中还有数十盆栽,以及鱼池。池中游鱼可数,平添淡雅之趣。 连四永远不打开旁边的窗户,因为雷府虽然没有几个内眷,但有一个他最不愿见的人──绿野。所以他只坐在院落这边的窗下,远对一些盆栽花树,还有清冽池水和游鱼,便颇有悠闲意趣了。 但窗户不打开绝对不是办法,这一点连四知道。以绿野这野,就看那一天她忍耐不住而已。休说一窗之隔,就算铜墙铁壁她都能弄破。 紧闭的窗户突然破裂,同时一只古雅的大瓷花瓶“砰”一声砰成碎片。因为一颗比拳头还大的石头破窗而入,恰巧打中了花瓶。 连四惋惜地瞧着碎裂的瓷片,这个花瓶乃是北宋定窑佳品,世上已没有几个。 将近一个月的时间,与天下第一鉴赏法眼的雷傲侯在一起,傻瓜也能学懂不少。何况连四不但不傻,还很聪明,也相当有学识。 逞一时意气,只为了自己一点气忿,就毫不顾惜毁去一件艺术珍品,当你气平之后作何想法?歉疚抑是根本不去想它?但无论如何,那件艺术珍品永远毁破了。 但还不只如此,窗户砰一声震开,绿野飞身入内,双手叉腰,美丽眼睛睁得大大瞪住连四,一副气冲冲的样子。 连四很平静,此一场面老早算准必会发生。 绿野忿然道:“很惋惜么?那只是一件死物,没有生命没有喜怒哀乐,难道比一个活人还重要?” 连四等一下,等到知道她不开口,才道:“死物很多,但有些已渗有创作者的心血灵魂,表现宇宙之美。所以已不算死物,亦不是某一个人可以据为已有。它代表我们民族与某一时期的特色,所以值得珍惜重视。因为已超越人的界限,所以连活人也不能相比。” 绿野一怔,大眼睛忽然露出光芒,但很快消失。她道:“想不到你并非仅仅是懦夫或冷血刀客。” 连四道:“我不是。” 绿野道:“为什么你不肯和我见面?我丑得很?我脾气不好,没有教养,所以你看不起我?” 连四道:“你不丑,但你脾气不好没有教养是事实。” 绿野又气得咬嘴唇,使人担心她会不会把鲜红下唇整片咬下来。 她道:“别再气我,我会把所有值钱好看的艺术品通通砸坏。” 连四心中叹口气,这个野性女孩子的确不好惹,但她来发这顿脾气为的什么? 绿野又道:“喂,小辛呢?” 连四道:“不知道,完全没有消息。” 绿野寻思一下,道:“前三天小辛到过秦淮河钦酒作乐。翌日早上杀死公道七煞中的三煞铁闸褚江以及两个副手,然后就失去踪迹。” 连四道:“我不必为他担心,如果小辛不能照顾自己,天下就找不到一个会照顾自己的人了。” 绿野道:“他有一个女朋友,名叫阎晓雅,住莫愁湖畔夕照庵,你可知道?” 连四道:“不知道,但既然你得知,外面一定还有很多人知道。” 绿野道:“我倒没有想到这一层,你好象还有别的意思?” 连四道:“既然是小辛的女朋友,我打算去瞧瞧她,如此而已。” 绿野道:“我也去。” 连四道:“你且等候一段时间,原因不必说出,总之,你等一等。” 绿野居然点头答应,然后自己也感到奇怪,为什么听他的话?本来不是很想去瞧瞧小辛的女朋友么? 连四说走就走,而且破例带一把刀。 夕照庵虽是很幽静偏僻,但连四知道方向路径,一下子就到了庵前。 此庵因被万竿翠竹包围,绿绿的竹叶使人心脾沁凉宁静。 庵门一边打开,寂静得连飞虫也想打瞌睡。 连四心中突然大跳一下,但反而放慢脚步,缓缓跨入庵内。迎面的佛堂内静悄无人,炉烟枭枭,一切都很正常。 若从脚步声推测,连四一定是普通人,因为脚步声忽轻忽重,步伐凌乱。 堂后转出一个黑衣老妪,满面龙钟皱纹,说道:“相公怎生入得本庵?” 连四道:“庵门开了一半,我就走进来,难道爬墙不成?” 黑衣老妪道:“本庵不招呼男宾,相公请回步。” 连四摊开左掌,道:“这是什么?”掌心一锭黄澄澄金元宝,至少有十两重。 黑衣老妪道:“是不是金子?” 连四道:“对,你若是帮忙,进去跟我的朋友讲一句话,就属于你。” 黑衣老妪先是摇摇头,接着道:“你什么朋友?讲什么话?” 连四道:“我的朋友是武林中赫赫有名的人物,但说出来你也不会知道。我们走近此庵,他忽然说庵中一定发生事故,要我快走开,我瞧来瞧去都不象,所以跟打打赌。” 黑衣老妪道:“赌什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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