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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十八


  书中交代那江上云本来早上整治完高剑平和霍其光之后,便扬长取道回家,哪知道还未曾进城,却迎面碰见郑珠梯和乔佑两人。

  郑珠娣一见到江上云便宛如拾着凤凰蛋般主高兴无比,乔佑识趣,便强拉着江上云同行。

  江上云本不想和他们罗唆。

  但暗念他们知道自己居处,若果露出武功,岂不是拆穿了南江秘密?无奈跟着他们折往南方面走。

  那衡山七二峰之首的回雁峰,就在眼前,山脚一座业林,占地甚大,便是著名的雁峰寺。

  郑珠娣牵着江上云的手走路,在那时节不免令来往行人侧目,闲得江上云觉得窘困起来。

  郑珠娣却若无其事,微笑指点那回雁峰道:“我们翻过了峰头,就到达目的地。”

  江上云摇头道:“啊呀,那回雁峰这么高,怕不走断我两条腿。”

  郑珠娣点头道:“是啊,此峰在我们看来虽然不高,但你却吃不消啦,那么我们找个地方歇歇,乔佑你自己去看看就行了。”

  乔佑回过头来,皮笑肉不笑地露一下牙齿,道:“好吧,我自己去察看之后,径自回去便了!”

  江上云但觉肚子异常的饥饿,他便要到前面的雁峰寺去用斋。

  这两个人走入了寺中,便先在前面的大雄宝殿瞻仰随喜,然后再穿过一座大院子。

  院中古松老柏,华荫覆寺,人声寂寂,满院松计,一种清静宁溢的光景,使人俗虑全消。

  再过去便是斋堂,江上云暗自想道:“不料今日如此清静,大概是天气炎热,故此拜佛的人也少了,我本想吃饱之后,趁着人多溜掉,如今看来竟不容易……”

  想到这里,于是心中更烦将起来了,郑珠娣和他一同用着素点,却默默无言,一付心事重重然。

  他憋不住气,问道:“你想些什么?”

  她徐徐抬头,美眸中闪过一丝怅洞之色,轻轻道:“唉,我在奇怪自己,我平生以美艳自负,但觉天下的男子只堪我的冷眼,可是冤家路窄,想不到我会碰上你这个前生冤孽,竟然摆脱不了那一缕情丝,唉,真不知该怎么办?”

  江上云拿眼睛一斜隔着四五张桌子的两个和尚,只见他们正低头在用斋,料定不会听见。

  心中但觉郑珠娣这种感情自己有点懂得,不禁茫然寻思道:“唉,我也是非常地喜爱另一个人,但她却故意避开……”

  霎时朱玉华的绝代姿容浮现上心头。

  郑珠娣忽然喜道:“难道你是为我叹息么?”

  江上云墓地抬目,只见眼前人竟不是朱玉华,心中既可怜她而又讨厌她,忽地味出愁的滋味,不觉又叹一口气。

  那边桌上一个和尚转过来,注视两人,这个和尚甚是年轻,在他对面那个可老得多,这时却毫不抬头。

  郑珠梯幽幽叹口气,铜然垂头,这动作优美得可怜,虽是铁石心肠的人,也会为之侧然动心。

  可是江上云心中已被朱玉华的影子占住,反觉得她这种自寻烦恼的作为,使人厌恶,面上便浮起这表情来。

  这时两人斋已用过,只见他俊眼一转又有主意了,伸手轻搭在她的纤手上,故意柔声道:“你且等我一会。”

  便一径离开斋堂,在寺中转个小圈,直奔出门。

  在另外一个大院子里,忽然看见一株古柏之下,上站着一个灰帽纪衣的年轻和尚。

  只见那年轻和尚的颈上挂着一串长长的念珠,珠了特大,因为白色,故此待别的惹眼。

  那和尚合掌道:“施主何不与人方便?”

  江上云与他正面相对,但觉这和尚两边太阳穴高高鼓起,语声清劲,显然是位年轻内家好手。

  再一眼扫过他胸前那串白念珠,已知这和尚是五台山挂月峰法雷寺弟子,这一串念珠正是法雷寺降魔利器。

  当下皱皱眉道:“和尚你此言何意?我不懂。”

  那年轻和尚诵声佛号,道:“贫僧适才得见施主与贵友言炎情意,因而知施主中心摇摇不定,已失主宰。须知不拒不受,茫无定向,在情爱孽海中,终必误人误已,施主眉目清俊,世之神品,当毋自误。”

  江上云心中打个哈哈,想道:“原来佛门慈悲,居然管到借人男女情好之事,这个不睡尚大概自身曾情劫,是故躲入沙门……”

  当下微晒道:“我说个故事给和尚你听听好么?”

  却不等人家同意,便继续道:“昔有一鳖,因为天气苦早,不能自到有水之池,便求大鹤相济度,大鹤衔之而飞,偶过都邑,鳖不肯沉默,问是何处?鹤欲告之,口开而鳖坠,为人屠食,这故事当作何解?”

  上轻和尚坦然道:“这故事虽然喻人愚顽,口舌不谨而自做其孽,但诸有善根,慈为根本,若见众生,迷于邪路,无有示导者,是故生悲。”

  江上云大怒道:“你才迷于邪路哩,我有我的主张,与你何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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